北子洪冷冷道:“雲帆,這件事等你媽來了咱們再說,眼下,最重要的是,必須趕在僞滿之前找到薩滿靈宮。”
李雲帆再次發愣:“什麼意思?”
北子洪一字字道:“看樣子,你們到現在還不知道薩滿靈宮是怎麼回事吧?聽過所謂的龍脈嗎?”
所謂龍脈,不僅是異道中人,就算是普通百姓都有所耳聞,不過那只是傳說,又加上各種杜撰,變成了一個個似乎可信的民間故事而已,因爲如果國運真的可以靠風水徹底改變,那還研究什麼治國安邦?
“龍脈就是滿清,也就是現在僞滿對薩滿靈宮的代稱。”北子洪看着眼前的唐千林和李雲帆,“我之所以會藏在關外這麼些年,就是一直在調查這件事,我這次來哈爾濱的目的,就是因爲我查到了顏氏一族已經傾巢出動,前往雪封嶺準備開啓薩滿靈宮!”
唐千林問:“你是說,僞滿想利用薩滿靈宮修改國運?”
北子洪點頭道:“對,但薩滿靈宮裡面到底藏着什麼,我至今爲止都沒有查清楚,我一個人能力有限,只能來找你們了。”
李雲帆從未從北子洪口中聽到過“能力有限”類似的話,這個倔強的老頭兒不是在關鍵時刻是絕對不會開口求助的,哪怕是瀕死的狀態下,說明此事的確非比尋常。
李雲帆問:“師父,昨晚哈爾濱特別市行政公署的包善治和宮潛修離奇死亡,殺人手法都是你的絕技,我和老唐推測是有人知道你來哈爾濱了,故意想陷害你。”
北子洪道:“還算你小子腦子清醒,沒有認爲那是我做的,如果我要殺那兩個雜碎,根本不會留下任何痕跡,那肯定是僞滿那批雜碎漢奸所爲,目的就是希望栽贓於我之後,將我困在哈爾濱,看樣子,我多年來在監視顏氏一族,顏氏一族也在關注着我。”
唐千林問:“前輩,那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做?”
北子洪道:“能怎麼做?直接去漠河,我今晚就離開哈爾濱。”
李雲帆道:“師父,既然如此,你爲什麼還親自來一趟呢?託人給我帶個消息不就行了。”
北子洪沉默了半晌,說了一句話:“我是來見個朋友,好了,不廢話了,我不喜歡說廢話,我走了,你們抓緊時間吧。”
北子洪轉身離開,李雲帆叫他,北子洪也不應聲。
李雲帆愣愣地站在那看着北子洪離開,唐千林上前道:“別想太多了。”
李雲帆道:“我怎麼能不想多呢?我現在很想知道答案,我到底是誰的孩子?我師父這個人從不騙人的!”
唐千林道:“會有答案的,很快就會有答案的,我們先回易家。”
滿腹疑問,心中甚至帶着憤怒的李雲帆只得跟着唐千林離開,而在遠處的街角處,北子洪悄然出現,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臉上依然沒有帶着任何表情。
亞細亞電影院放映室內,焦急的李清翔終於等到了夜鳳。
夜鳳推門而入,忙問:“出什麼事了?你怎麼到這來聯絡我?這是最緊急的時候纔會啓動的聯絡方式。”
李清翔直言問道:“雲帆到底是不是我和你的孩子?”
夜鳳一愣:“你怎麼問這個?”
李清翔不耐煩道:“你就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夜鳳道:“當然是呀!你今天這是犯什麼病了?”
李清翔想了想又道:“你知道雲帆是北子洪的徒弟嗎?”
夜鳳很吃驚:“什麼?雲帆拜了北子洪當師父!?”
李清翔點頭:“對,我也是才知道的,而且,北子洪還告訴我,他纔是雲帆的親爹!”
夜鳳很詫異地聽着,但臉色很快緩和了下去,冷冷道:“他說你就信?你是信我還是信他?”
李清翔道:“不管信誰,我就想知道實情!就這樣!”
夜鳳生氣道:“實情我已經告訴你了!”
李清翔道:“你告訴我什麼了?你什麼也沒告訴我!”
夜鳳道:“你是不是有癔症?”
李清翔道:“你到底什麼意思?你是解釋還是不解釋?”
夜鳳道:“不存在的事情我解釋什麼?我和你成親,懷孕,懷胎十月你不是一直都在嗎?幾十年過去了,你現在懷疑這個!?”
李清翔道:“我太瞭解北子洪了,他是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這種話的!”
夜鳳道:“那你瞭解我嗎?”
李清翔搖頭:“我不瞭解!我要是瞭解你,我也不會疑惑爲什麼你生下雲帆後,不好好的在家相夫教子,要突然離奇失蹤!”
夜鳳瞪着李清翔:“李清翔,你已經違反了軍統的禁令!竟然因爲私事啓動緊急聯絡方式,從現在開始,你被解職了,呆在家裡等着吧!”
夜鳳說完轉身離去,李清翔想去追她,被她一把將手甩開。
李清翔只得站在那,看着夜鳳越走越遠,突然間心裡有些後悔。
夜鳳走出亞細亞電影院後門,剛轉身,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揹着手的北子洪。
兩人四目相對,誰也沒說話,夜鳳轉身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北子洪慢慢地跟在後面,就如多年前一樣。
易家大宅內,唐千林召集了衆人在一起,告知他們即將要前往漠河的消息。
葉達聽完滿臉愁容:“漠河?現在那破地方還天寒地凍呢。”
夏霜問:“雪封嶺到底在哪兒?”
唐千林道:“不知道,我猜測應該是大興安嶺的某處,具體位置,只有顏氏一族才知道,北子洪老前輩的意思是我們到那裡與他會和,然後一起行動。”
此時,原本坐在樓梯上聽着的唐雨時起身道:“我也要去。”
衆人看向唐雨時,夏霜趕緊道:“你一個孩子瞎摻和什麼呀?和我乖乖呆在家裡。”
唐雨時走到唐千林跟前:“你們用得上我,就算是報恩吧。”
唐千林也不拒絕:“也好。”
唐雨時見唐千林答應了也不再說什麼,轉身上樓。
葉達在一旁低聲問:“老唐,你該不會是真的想讓雨時繼承你的衣鉢吧?”
唐千林搖頭:“我沒想那麼多,我只是想讓他變成一個正常人,或者……”
唐千林頓了頓又道:“在這個過程中,我能夠變成一個正常人。”
衆人沉默,李雲帆趕緊道:“我們得搶在僞滿前面找到薩滿靈宮,可麻煩在於,三宅恭次這次肯定會派人與我們同行。”
唐千林道:“我估計,三宅恭次不會親自去,也許會派前田政次與我們同行,前田政次這個人我接觸過,感覺上他和三宅恭次在本質上很不一樣,至少在我眼裡,他還算是個人。”
說到這的時候,桌上的電話響起,夏霜拿起來,聽了一會兒道:“您稍等。”
然後,夏霜捂住電話遞給唐千林:“是三宅恭次。”
唐千林上前接過電話,衆人都注視着他,不知道三宅恭次此時來電話爲了什麼。
唐千林拿着電話問:“喂?”
三宅恭次在電話那頭道:“你之前所說前往漠河的事情,得暫時延後幾天。”
唐千林看了一眼其他人,問:“爲什麼?”
三宅恭次道:“你不用知道,反正得延後幾天,這幾天,你們的任務是專心調查那兩件兇殺案。”
未等唐千林再說什麼,三宅恭次直接掛了電話。
唐千林放下電話,看着其他人道:“這下糟了,三宅恭次不讓我們馬上去漠河,讓我們等幾天?”
葉達趕緊問:“原因呢?爲什麼呀?”
唐千林搖頭:“不知道,他說讓我們專心去調查兇殺案。”
李雲帆聞言,思索了片刻:“老唐,我覺得,要不要直接找關北鶴攤牌?問問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讓我想想,就我們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包善治和宮潛修的被殺,原因在於兩點。”唐千林豎起兩根手指頭,“其一,這兩個人知道什麼重要的事情,僞滿在利用完他們之後殺人滅口;其二,僞滿的人是想拖延時間,不讓我們那麼快去漠河,好空出時間來讓顏氏一族的人儘快趕去雪封嶺,畢竟僞滿的人無法操控日本人,只能採取這種方式。”
李雲帆道:“有道理,但是現在要追查兇手,估計很難,我今天去琉璃齋找冥耳的人,就發現那裡藏着殺手,也就是說,僞滿的人現在也盯上了冥耳,我們在冥耳那得不到任何消息了。”
唐千林道:“僞滿的人是在給自己挖坑,就算現在冥耳在關外的勢力不大,但他們以執政者的姿態干涉江湖異道,就觸犯了大忌,到時候僞滿要對付的就不僅僅是冥耳和我們,還有其他人,所以,這對我們來說本質上是一件好事。”
葉達問:“接下來怎麼辦?你們真打算查案?”
唐千林道:“查,以秘搜課的身份攪僞滿政|府一個天翻地覆再說!等着關北鶴主動找上我們,就和打仗一樣,對方佔上風的時候,他是不會與你談判的,一旦對方預感到自己要輸了,自然會主動回到談判桌上來。”
李雲帆點頭:“我明白了,從明天開始……”
“不!”唐千林打斷李雲帆,“就從現在開始,以調查爲名,先搜查特別市行政公署上下所有部門,挑選幾個重要的人進行跟蹤監視,先佔上風再說。”
衆人商議的過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人孤零零坐在角落中的安然。
安然用擔憂的目光看着唐千林,好幾次想說什麼,都忍住了。
忽然間,她覺得,自己好像就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