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兵將步話機遞給三宅恭次的時候,三宅恭次的目光依然鎖定在遠處鬼林跟前的北子洪身上。
聽完島本宗義的彙報,三宅恭次道:“還是讓海軍方面抓住了命脈。”
島本宗義不解道:“可是我們有兩件東西,最後一件我也會拼死搶到手的,將軍請放心。”
三宅恭次道:“四個地方,四件東西,就是四把鑰匙,既然需要四把鑰匙才能開門,我們只有三把,一樣受制於海軍方面。”
島本宗義道:“將軍,可海軍方面同樣也受制於我們呀。”
三宅恭次道:“我已經和宮林將軍談妥了,我們暫時和海軍合作,先進入薩滿靈宮再說,我在這裡等你的好消息,記住了,找到東西之後,立即彙報,我這邊先清除可能會出現的障礙。”
錢斯年的車上,葉達看着地圖道:“最後一個地點在松浦村,那裡距離冥市很近,乘坐只需要不到半小時。”
唐千林問:“冥市那方面怎麼說?”
葉達道:“我有一種把他們給出賣了的感覺,但願他們可以理解我們。”
唐千林道:“這筆債是我們欠冥市的,如果能活下來,遲早要還,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如何打開那古啷薩,找出那件東西來替換,又如何脫身,回到易家大宅。”
葉達問:“最後的時刻,北子洪會配合我們嗎?”
唐千林道:“按照我和他的約定,他答應我,先讓我回到易家大宅,自己則與三宅恭次進入冥市,利用冥市下方的地形逃脫,再回易家大宅找我們,不過,我覺得他不會那麼做。”
葉達道:“我也覺得他不會那麼做。”
北子洪這種狡猾奸詐的人,怎麼會讓唐千林等人帶着東西先進入薩滿靈宮呢?
鬼林外,三宅恭次走到了北子洪跟前:“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就差最後一個地點的鑰匙了。”
北子洪滿臉愁容,一言不發。
三宅恭次見狀問:“你還有什麼顧及嗎?”
北子洪道:“我現在唯一顧及的人就是唐千林。”
三宅恭次明知故問:“怎麼說?”
北子洪道:“我不相信這個人,所以,我不希望唐千林與我們同行。”
三宅恭次問:“那你的意思是?”
北子洪道:“我的意思是,將唐千林一干人等控制在易家大宅後,我們再進入冥市。”
北子洪說完後,心懷忐忑的看着三宅恭次,這是一招險棋,走好了,就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走不好,就全盤皆輸。
三宅恭次聞言道:“我希望北子洪老先生能和唐顧問拋棄前嫌,緊密合作,這樣纔可以事半功倍。”
成功了!北子洪此刻臉上雖然表露出不快,但心裡那塊石頭卻是放了下來。
他如果直接告訴三宅恭次,讓唐千林與自己一起進入冥市,三宅恭次相反會覺得此事怪異,因爲他疑心極重,說不定會讓唐千林等人先留下來,可如果他反着說,三宅恭次則會帶上唐千林。
因爲三宅恭次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控制自己,所以,他需要唐千林來制約自己。
只要抓住了這個日本人的心理,那麼事情就好辦了。
只是,鬼林中有什麼在等着自己呢?
自己如今已經是整個江湖異道的敵人,北子洪心知肚明。
車隊進入松浦村之後,松浦村的村民紛紛關門閉戶,有些人在發現日本兵包圍了這裡之後,已經拖家帶口立即離開,畢竟曾經這裡爆發過一場所謂的“瘟疫”,即便這場“瘟疫”是日本人驅除的,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那就是日本人爲了實驗搞出來的。
所謂的松浦村,實際上只是緊靠松花江北岸馬家船口的一個村子,真正的松浦鎮距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
當初清朝皇帝退位,中華民國成立後,設黑龍江省,在哈爾濱松花江北岸設置馬家船口是證據,次年改爲松北市政局,1925年又改爲松浦市政局,等到東北全面淪陷後,僞滿政|府又將松浦市併入哈爾濱特別市,在1938年設置了松浦區。
下車之後,衆人跟隨唐千林朝着村內走去,唐千林按照座標的位置很快找到了一座土地廟。
“土地廟?”葉達奇怪地看着那座不大的土地廟,“這東西不會是古蹟吧?我以前常來這裡,這座小土地廟修起來,不過幾十年的時間。”
唐千林不語,只是再次確定座標:“是這裡沒錯。”
島本宗義二話不說,招呼手下的憲兵:“挖開這座土地廟!快!”
葉達讓開,低聲問:“還是要挖。”
唐千林站在那想着,自言自語道:“難道是對應着五行?”
葉達問:“什麼?”
唐千林道:“你不說,在江心島找到的是青銅燈籠嗎?在顧鄉的麪粉廠咱們挖出來的是金制的古啷薩,而汲家村挖出來的是一塊石頭,但石頭卻是藏在一顆榆樹下方的井中。燈籠對應着火,古啷薩對應着金,那塊石頭對應的應該是木,如果按照金木水火土來對應,那麼就剩下土和水。”
葉達想了想道:“也許真的是這樣,在我家的地窖暗室中,我們開啓機關的時候,聽到了水聲,難道說最後的鬼柳對應着五行中的水,而這裡對應着土?”
唐千林道:“等這羣日本人挖開再說吧。”
日本憲兵推翻土地廟,往下挖掘了至少三米多的時候,下方突然崩塌,整個洞口也隨之擴大,兩名日本憲兵因爲沒站穩,直接滑落了下去,掉入了下面的洞穴之中。
等周圍停止崩塌後,島本宗義上前打着手電朝着下面喊着:“喂,你們沒事吧?”
許久,下方纔傳來一名日本憲兵的迴應:“沒事。”
島本宗義又問:“下面有什麼?”
下方的日本憲兵回道:“好像,好像是一座建築?”
“建築?”唐千林看了一眼島本宗義,“叫人放繩子,我和葉達要下去。”
島本宗義命人綁好繩子後,自己卻先行下去,然後才輪到唐千林和葉達,最後纔是多田正一。
等四人滑到下方的洞穴之中後,這才發現下方是個圓形的洞穴,洞穴的四面都有四座像是神壇之類的東西,在那兩名日本憲兵的眼中,這就是所謂的建築。
神壇看起來十分簡陋,而且都是泥土所制,根本不堅固,稍微用手一捏就會粉碎。
唐千林觀察了四周之後,並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東西,就在此時,他卻感覺到有風一陣陣從周圍吹過來,而且是從四面。
唐千林將手指放在口中舔溼之後,在四周試探着,發現從四座神壇之中似乎都有風吹出來,而且直接吹向的是洞穴中間的位置。
唐千林用定風尺測着風向,最後確定了中心的位置,叫人扔下鐵鏟來,與葉達一起動手小心翼翼地朝着下面挖着。
島本宗義和多田正一在旁邊看着,不時對視一眼,都想着下面的東西展露之後,第一時間奪走。
唐千林和葉達朝着下方挖掘了許久之後,挖出來的卻是一個四面鑲嵌了石塊的長方形坑洞,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葉達看着那坑洞:“就是一個坑?什麼意思呀?”
唐千林看着那個坑,用定嵍尺測量了一下長短,又湊近去看了下鑲嵌在上面的石塊,發現石塊上似乎有類似鱗甲之類的暗紋。
唐千林起身問:“薩滿教中,有沒有什麼蛇之類的神?”
葉達道:“有蟒神。”
唐千林問:“蟒神?”
葉達卻反問:“你爲什麼會問這個?”
唐千林道:“你看下面那些石塊,上面的暗紋就像是蛇的鱗片一樣。”
葉達看着唐千林,唐千林則看着四下,許久忽然道:“那薩滿教有沒有祭祀蟒神的歌謠呢?”
葉達道:“當然有了,叫《祭蟒神》。”
唐千林道:“那就對了。”
說着,唐千林轉身對島本宗義道:“把之前我們找到的古啷薩放下來。”
島本宗義詫異:“什麼意思?”
唐千林道:“我剛纔測量了這個小坑,坑的長短大小和古啷薩是一樣的,我估計這個位置就是放古啷薩的。”
葉達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古啷薩是通過風吹動來奏響的,這個洞穴中有風,這個位置就是所謂的祭壇?”
唐千林道:“不管怎樣,我們都得試試。”
島本宗義聞言,只得叫士兵小心翼翼地把古啷薩從上面吊下來,然後放置在下面的坑中。
放進去之後,衆人發現,果然剛剛好能夠放下,而且剛剛放下去之後,那古啷薩就因爲四面吹來的風發出了有節奏的嗚嗚呼呼聲。
葉達仔細聽着那旋律,低聲道:“真的是《祭蟒神》。”
唐千林看着四下,依然沒有什麼變化,於是問:“有歌詞嗎?說的是什麼?”
葉達低聲跟着旋律吟唱道:“手鼓尼瑪沁的聲響,是雲車的滾動;腰繫西沙的聲響,是東海的波濤;擡鼓通肯的聲響,是蟒神的雷鳴……”
剛唱到這,洞穴就發生了顫抖,顫動的聲音響應着風聲,從四面祭壇傳來,真的就如同是雷鳴一般,緊接着,四面的祭壇泥土中鑽出來了一條條白色的小蛇來。
看到那些蛇的時候,島本宗義、多田正一和兩名日本憲兵頭皮都要炸開了,直接拔出了武器。
唐千林立即道:“不要動!不要妄動!”
那些蛇似乎根本不搭理他們,對洞穴中的幾人視而不見,從四面直接遊動向中間的古啷薩,然後奮力從古啷薩周圍的孔洞之中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