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曦的目光落在白菜已經凸起一點的小肚子上,纔想起來,他的妹妹已經懷孕了。他擡頭看着元大爺,元大爺依舊冷酷着表情,對着自己的大舅子也沒給半點的笑臉,只是眼睛一直盯着白菜看。見他這麼看重白菜,洛曦送了口氣。
白菜趁着他愣怔期間,把他扶了起來,洛月也跟着站起,只是他跪久了,一下子起來,膝蓋一軟,差點又跪了下去。他問道:“嘿嘿,白姐姐,還是你有辦法。”
白菜看着他,問:“你爲什麼跪在這裡。”洛曦跪還情有可原,他跪就有些奇怪了,這小子一向沒什麼譜,跪這麼久,看來和洛曦的情分不簡單啊。
“大哥一直跪在這裡不肯起,大伯母不肯來見大哥,我就陪大哥跪着。”洛月想起了那美麗的大伯母,臉上帶了一片的期望,他好像再見大伯母一面啊,好有氣勢。
白菜看向洛曦,他比洛月跪地還要久,身體都支撐不住了,要不是她扶着他,他都倒下去了。一邊的元大爺見自己媳婦扶得那麼吃力,他皺了皺眉,把白菜拉倒一邊,他自己扶着洛曦了。笑話,他媳婦這會可是兩個人,哪裡扛得住洛曦這個大男人的。
洛曦對元大爺報以一個感激的面容,只是元大爺似乎有些不領情。
白菜走到洛曦的另一邊,拉住他的手,給他支柱和力量,“哥,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哥,咱們是一家人,咱們不提當年的事,那會你還小呢,哪裡懂什麼。我會和凌然娘好好說的,你也別太傷心,她很容易搞定的。
”
沒當人家娘之前,白菜也不曉得孩子對母親是何等的重要,而母親對孩子又是怎麼重要。白菜肚子裡的寶寶和別的寶寶可不一樣,這會,他已經懂得和他孃親怎麼玩鬧了。白菜也常被他折騰地直抽痛,嘴裡喊着難受,可心裡一點都不後悔。她相信,凌然娘還不至於會真的狠下心要了洛曦的命。
穆家的大廳裡,坐着一些人,都不是別人,穆佟,趙蔓兒,以及一直盯着凌然娘看的洛鏡緋,其中年齡最小的要數穆小朋友了,他乖巧地坐在慕凌帆身邊,一雙大大的血眸盯着在場的每一位,這氣場,還是相當的詭異啊。穆小朋友深深地覺得,他必須要把一會要發生的事一字不落的記下,然後報告孃親聽。
穆佟和趙蔓兒看到凌然娘回來了,自然是高興的,可高興之餘非常的不歡迎洛鏡緋。兩家儘管是親家,可自從凌然娘帶着菜芽兒離開後,兩家就結了仇,平日裡也沒什麼接觸。可現在,他的妹妹剛一回來,他人就追過來了,什麼意思?
洛鏡緋看着凌然娘,眼底裡的想念做不了假,就那麼直勾勾地盯着凌然娘,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見了。
那目光那麼灼熱,凌然娘不看向那邊也知道那人在看着自己。可那又如何?小兒子生死未卜,女兒帶着身子營救,不管是那邊,她都着急地不行,洛鏡緋的目光,實在是讓她感不起興趣來。雖
然她承認這麼些年來,她也不好過,一直惦記着他。
“然兒。”洛鏡緋嘶啞地叫着她,見她沒轉過頭來,他渡到她身邊,道:“然兒,跟我回家好不好?”
“家?這裡不就是我家嗎?”凌然娘聲音冷冷的說。
穆佟一下就激動地跳了起來,站起身來,對洛鏡緋道:“沒錯,這裡纔是然兒的家,洛家主還請自己會自己的家去。”這個傷害了他妹妹的人,他是一點都不歡迎。
趙蔓兒也站在丈夫的身邊,語氣也很硬,“洛家主,請你搞清楚,然兒是我穆家的姑奶奶,可不是你的什麼人。”
“然兒是我的妻子!”洛鏡緋差點崩潰,說到底,他們就是全部責任都推到他身上來了。“當初只有我一個人的錯嗎?捫心問一下你們自己,難道當初你們沒有一點錯?菜芽兒她再怎麼樣也是我的女兒,我願意她被人指指點點,點名點姓的罵不成?穆佟,別擺出一副你沒錯的樣子,你就沒嫌棄過我家菜芽兒嗎?你沒勸過然兒放棄菜芽兒嗎?”
穆佟一怔,臉上也不好看了,沉着臉道:“若不是你那兒子,然兒怎麼會憤氣地帶着菜芽兒就走了。口口聲聲說你家的菜芽兒,你真有把她當成女兒嗎?呵,連個正經的名字都沒有,菜芽兒菜芽兒的叫,甚至族譜都沒菜芽兒入,你們洛傢什麼時候承認過菜芽兒的存在!你們眼裡有的那個逆子!他一出生就進了族譜,菜芽兒呢?連個名字都沒有!你配做一個父親!”
趙蔓兒也憤怒地看着洛鏡緋,想起當年菜芽兒的處境,心酸地紅了眼圈。
洛鏡緋僵住了身體,“誰說菜芽兒沒有正經名字,菜芽兒是沒有列入族譜沒錯,可她有名字!”菜芽兒的名字,早在然兒懷着他們時就已經取了,菜芽兒這個乳名也是當時起的,只是後來菜芽兒出生,沒有他們所想中的伶俐,她就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不哭不鬧不吵不叫,四歲,除了睜眼她什麼都需要人照顧,別人家四歲的小孩都可以修煉了,可他家的菜芽兒連吃飯都得人喂,而且她還選人,不讓丫鬟別人來,必須他們做父母和當哥哥的,不是他埋怨什麼,爲人父母,他願意承受這個孩子的一生。
可是作爲一家之主,他也他的苦衷和無奈。然兒也覺得他偏心了,說他眼裡只有洛曦,沒有她可憐的女兒。天知道,每當看到然兒那控訴的雙眼,和菜芽兒那空洞無知的樣子,他的心就像是被什麼狠狠的揪着。每個人都嫌棄她,誰都說讓她自生自滅吧。可是怎麼能?她就是殺人無數,她就是個惡魔,那都是他的孩子。何況,她那麼乖巧,她認得父母,認得哥哥,其餘的人認識不認識又有什麼重要的?他一直都抱着這樣的想法喜歡着這個女兒,她和別人不一樣那有怎麼樣?骨肉至親,她身上留着他的血,他有義務讓她今生今世衣食無憂。
他捫心自問,除了他不能做決定把菜芽兒的名字寫如族譜之外,他對菜芽兒是悉心照料,從
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把她丟棄。
直到那一天,洛曦不知道發了什麼瘋,既然帶着什麼都不知道的菜芽兒去了那種地方。後來他也生氣,也怒,他都想,殺了這個不孝的兒子!當怒氣逐漸削下,剩下無盡的思念時,他才驚覺洛曦發生了巨大變化。很多人都不知道,洛曦小時候的脾性可以說很囂張一副跨族少爺的模樣,走到哪裡都是把小腦袋擡得高高的,他喜歡別人奉承他,喜歡別人的目光直主意着他。可一時間,他把自己自我反鎖了,不讓自己走進別人的世界裡,對任何都表示拒絕,他不笑不語,他利用他分配給他的人發瘋的一樣尋找着母親和妹妹的身影,有消息他會不顧一切的趕過去,空歡喜一場後,他就一個人坐在哪裡看着天,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那樣的洛曦,他還怎麼怪他?
他真的,不想,毀了他!妻子帶着奄奄一息的女兒消失不見了,他派了大量的人尋找,一找就是十三年。這兩天,洛鏡緋的心情起伏很大,顯示看到了凌然娘回來了,她身邊跟着正常的菜芽兒,和洛曦長得一樣的菜芽兒,那一刻,他多想感謝老天對他厚愛,雖然遲了十三年,可是,他終於找到他們母女了。可接下來他又驚覺那個第一次見自己就盯着自己看的小子,竟然是他的小兒子,當年然兒離開時肚子裡竟然還有一個,上天不給他一次彌補的機會,沒有給他一個向他解釋的機會,就奪去他的生命。
他的痛,他的傷,誰知道?誰知道?
他這輩子最虧欠的人,就是他們母子三人!
凌然娘稍稍仰了仰頭,努力地把眼裡聚集的淚水嚥下去。
“那又怎麼樣?能夠抹去你們對她們照成的傷害了?”
“夠了。”凌然娘無力地喊了一聲,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洛鏡緋,你回去吧,帶着你的兒子,回去!我不想見到你們。”看到他,她就看到了滿身是傷的自己和可憐的菜芽兒。十三年前,她親眼看着女兒躺在血水裡,十三年後的今天,她有親眼看到了小兒子倒在血泊中。心疼地她想挖開它。
“然兒……”
洛鏡緋本欲還想說什麼,就看到院子那邊,走進來的白菜洛曦一行人,不是沒有看到其他人,可洛鏡緋的眼珠子裡卻只容得下白菜一個人。那雙詭異又好看的眼睛,那和洛曦一樣的臉。他才知道,原來雙生子可以這麼相似啊,這些人他一直在想,菜芽兒還活着,那她和洛曦會長得一樣嗎?還是一人一樣?可這見了,他滿心只剩下了感動,心疼,還有不捨。
凌然娘一見到白菜走進來,急忙就跑了過去,握住她雙肩,問:“落兒怎麼樣了?他沒事了吧。”
白菜點頭,“沒什麼事了,只是還要修養。凌然娘你放心,誰也搶不走我的小落落,他是我的!”白菜很大氣的說,拍着胸脯保證。她不想告訴凌然娘關於小落落靈魂被損害一事,不然得哭了,她最煩凌然娘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