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動作非常突然,樑子衿由開始的驚慌到後來的鎮定自若。她眸光冷淡,任由着他將她抱到牀上坐好。然後拉過旁邊的被子蓋在腿上,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表情與言語。
秦昊將她對自己的漠視與厭惡情緒盡收眼底,皺了皺眉卻並沒有發火:“卡普爾沒在?”
“她剛剛出去了。”樑子衿木然的說道,連看都沒有看秦昊一眼。
秦昊的心裡突然就有些說不出來的難受,他俯身上前捏住她的下巴,迫使着她只能回頭看向他的臉,令她的眼睛對着他:“不想見我?”
樑子衿不見掙扎,順從的按照秦昊的禁錮回頭看向他。只是眸光裡沒有任何的焦距,那雙以往清亮靈動的眼睛正毫無焦距的看着他,彷彿提線木偶沒有了靈魂一般。
那種無聲的順從比抵抗更加讓人覺得抓狂,秦昊突然心生一種無力感。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他這般的想要討好一個女人卻無從下手,甚至連讓她對他多說一句話的能力都沒有,這種感覺令他嚐到了有些有生以來從未嘗到過的挫敗感。即便是在以前,在他正值事業最低沉的時候貝洺微悄無聲息的離開他都沒有產生過的挫敗感,他在樑子衿的身上嚐到了。
突然他有些頹然的鬆開了禁錮住樑子衿的手,然後站起身來:“在國外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近幾天我們就要回國。你的身體我剛剛問過醫生,今晚就可以出院。等裕璟辦好出院手續我們就回酒店。”
樑子衿依舊沒有說話,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靜靜的看着窗外。那漆黑的夜色透過玻璃窗望去愈發顯得孤寂。
皇爵酒店裡,齊裕璟推着坐在輪椅上的樑子衿進了另外一間套房,樑子衿的眸光閃過詫異。但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由着齊裕璟推了進去。秦昊似乎非常怕樑子衿在做傻事,所以無論是在醫院,還在這個地方都是卡普爾陪着她住在同一間房間裡。
卡普爾回到原來的房間裡去收拾東西,齊裕璟繞到樑子衿的跟前,然後在她的面前半蹲着身子與她的目光平視:“子衿小姐,或許您會覺得我接下來說的話有些多餘,但我純粹是建議或者警告。我認爲人不論在面對怎樣的痛苦的事情都不該輕易的選擇輕生這條路,因爲你的生命從來不是屬於你自己的,它還屬於你的父母、你的親人,你身邊所有關心你、在意你的人。你知道全世界有多少人因爲遇到問題自殺,而他們的親人又有多少還活在失去他們的痛苦中嗎?”
齊裕璟在樑子衿的記憶中從來都是冷靜自持的,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情緒失控的樣子。她能感覺到齊裕璟那雙冷靜的眸子里布滿的哀傷,那是一種沉浸在過去某些無法釋懷的痛苦回憶裡的憂傷。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在夜色中,她的眸光動了動,嗓音有些暗啞:“對不起。”
“爲什麼對我說對不起?”齊裕璟擡頭眸光驚訝,他不能理解她那句來的突然的對不起。
“因爲我讓你想起了什麼痛苦的回憶。”樑子衿緩緩說道。
齊裕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站起身
來,冷冷說道:“與你無關。我只希望今天我的話你能聽進去,另外,有些時候你親眼感覺到或者看到的東西都不一定是真的。對秦昊,你要用心去看,而不只是憑藉感覺來去評判和決定他。”
說完齊裕璟就走了出去。
房間裡的燈並不是特別亮,昏黃的燈光在夜色中有一種非常柔和的力量。她的腦海裡突然想起在病房裡秦昊與她說話的樣子,痛苦而又無奈的表情在此刻顯得格外清晰。然後她突然笑了笑,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經心死,但爲什麼又要去在意他的一切。
想到齊裕璟的話,其實到現在她自己也不明白當時爲什麼會選擇自殺,那種垂死掙扎的痛苦自己應當早已適應纔對。她擡手看向手腕上包裹着的紗布,突然笑了起來:“不管當時是怎樣做的決定,現在沒有死。那活下來的樑子衿,應該是重生的樑子衿。好好活着才能真的有未來和以後。”
紅酒案子已經基本談妥,秦昊在國外的事情也已經基本完成。本來之前就定好了這幾天就要回去的計劃,但因爲樑子衿的身體所以一直沒有辦出院手續。現在定好的是晚上的飛機,所以白天秦昊都留在酒店書房在辦公。
“宋明這幾天頻繁的出去,我猜想可能是他察覺到什麼。”齊裕璟坐在秦昊的旁邊,冷聲說道。
秦昊從手中的文件裡擡起頭來,然後按了按眉心,站起身來走到窗外透過落地窗看向外面的風景:“之前讓你做的事情怎麼樣?”
“關於打壓AC集團的事情嗎?辦的不錯,聽說這次AC集團損失挺大,不僅損失了錢財還有名聲。現在美國的幾個大的新聞公司記者都圍在AC集團的辦公樓下圍堵德普幾天了,我看最近這段時間馬奧都會忙的馬不停蹄解釋自己遊走於各大電視臺與雜誌社之間想辦法撇清和AC集團之間的關係了。”齊裕璟笑着說道。
秦昊搖搖頭,從口袋裡掏出菸捲點上,然後吸了一口,煙霧在眼前繚繞。他回身坐到椅子上:“裕璟,別小看馬奧這個人。”
“難道馬奧還會利用輿論的力量來一次反轉?”齊裕璟不解的問道。
秦昊皺皺眉,似在思索。然後擡頭說道:“你想想AC集團在做什麼基本也不是什麼秘密,此次被爆出來不過是由暗地轉爲明面。但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可能輿論到最後就不了了之。而現在的緊追不捨不過是做做樣子。當然能讓馬奧做做樣子跳出來也已經能讓我們輕鬆很多了。”
“那倒是,這樣我們就可以專心的爭取接下來在C市的娛樂場所擴建的競標案了。”齊裕璟神情輕鬆起來。
秦昊挑眉看了一眼他,抽完最後一口煙,然後將菸捲捻滅,才緩緩開口:“嗯,不過在離開國外之前,你還要在辦最後一件事。”
“什麼事?”
秦昊說着擡起頭來神情陰冷極了:“讓馬奧更亂的事情。”
和齊裕璟談完事情之後,秦昊就走出了書房。樑子衿和他現在不住在同一個套房裡面,是他吩咐齊裕璟安排的,房間就在他的隔壁。但他想
到她之前默然的表情,要去敲門的動作又停頓住。
突然他察覺到自己現在的動作,竟然覺得有些可笑。搖搖頭嘆息一聲,然後他轉身就要離開。
“子衿小姐,您沒事吧!”
房間裡嘭的一聲,什麼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響非常的大。不知道是因爲隔音效果還是什麼別的,秦昊竟然聽到了卡普爾在說話的聲音。他幾乎條件反射的就握住了門把所就要扭開,等他察覺到樑子衿已經不住在原來的房間握住門把的手頓時停住。
門卻突然開了。
裡面樑子衿正趴在地上,卡普爾正在艱難的扶她站起來。
秦昊幾乎想都沒想就衝了進去:“你沒事吧!”
他將樑子衿攔腰抱起,就朝着牀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他一邊牢牢的看着她臉上的表情,看是否有疼痛或者隱忍的表情。
樑子衿察覺到他的關心,搖搖頭。
秦昊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然後將樑子衿抱在牀上放好。回頭看向一旁跟着的卡普爾,聲音冷淡:“剛剛怎麼回事?”
卡普爾被秦昊的眼神給嚇到,有些害怕的後腿兩步,才小心的回答道:“剛剛子衿小姐起來想要自己走幾步,看腳有沒有好點。我本來是在旁邊護着的,但是她走了幾步都挺順暢我也沒在意,見到子衿小姐難得這麼開心精神的樣子,我也就放鬆了警惕。剛想說給她端杯水過來,轉個身的時間子衿小姐就摔倒了。然後,然後秦先生您就進來了。”
“你別怪她,都是我自己的問題。”樑子衿解釋道。她擔心秦昊會罵卡普爾。
秦昊擡頭看向樑子衿,見她表情雖然還是有些冷淡,但視線至少是看向她的。表情略微變得沒有之前冷硬起來:“剛剛沒摔疼吧?”
“沒有。”
“秦先生,剛剛子衿小姐說想要出去曬太陽。”卡普爾察覺到他們之間關係的緩和,在旁邊說道。
樑子衿和秦昊同時擡頭看向卡普爾,卡普爾肩膀一縮。然後看向秦昊:“秦先生,您有事嗎?要不您推着子衿小姐去花園曬曬太陽,我把衣服收拾一下。”看到秦昊變得有些疑惑的目光,卡普爾立即補充道:“因爲子衿小姐的腿還沒好,齊先生通知我這次跟子衿小姐一同回國。所以我得準備一下收拾收拾東西。”
秦昊擡眸看了卡普爾一眼,然後起身走到輪椅那邊,將輪椅推了過來。
“不用了,剛剛摔了一下,我現在也不想出去了。”樑子衿看着他即將走進的身影,拒絕道。
“不想和我去?”秦昊微微皺眉,突然笑了起來。
樑子衿沒有說話,拉過旁邊的被子就蓋在了身上,然後在牀上躺下閉上了眼睛。
房間裡突然變得安靜起來,卡普爾看着兩個人之間突然變得緊張的氣氛,不由偷偷的看向秦昊,猜想着樑子衿這樣的動作會不會再次惹惱秦昊。卻沒想到秦昊鬆開了輪椅,緩步走到了牀邊。然後在牀沿上坐下,靜靜的看着那閉着眼睛的人許久,才緩緩的說道:“那我陪你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