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別墅的佈置向來溫馨,連阿姨是個勤快的人,怎麼可能容許這麼多灰塵和髒東西佈滿他們的家,難道...搬走了?
尉遲軒推開了門,環視了一週,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除了別墅裡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
尉遲軒挨個推開他們的房門看,最後無意間低頭在連阿姨的牀底下看到了一封信,居然是留給他的信!
信裡只有簡短的一句話:求少爺好好照顧連傲!
紙張被揉得幾乎看不清字體,尉遲軒看了好幾遍,還是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去了哪裡?爲什麼要求他照顧連傲?
“你看到了。”深沉的嗓音從門外傳來,尉遲軒下意識將紙片揉成團扔進了身後的垃圾桶。
“看到什麼?”尉遲軒的眼中晃過迷惑。
不知不覺連傲已經立在了他的面前,頗有氣勢地睨着他,大掌扣住他微翹的下巴,“你真有這麼無辜麼?”
尉遲軒下意識搖了搖頭,還是不懂連傲在說什麼。
“你還來找他們做什麼?他們已經不在了。”連傲低垂的眸子浸滿傷感。
仿若平地驚雷,尉遲軒瞪大了震驚的眸子,“怎...怎麼可能?”
“你真的不知道?”連傲不相信。“他們在你去阿莫羅格徽島之前就已經不在了!”
連傲鬆開了手,任由尉遲軒癱軟地如同一灘水坐在冰冷的地上,喃喃道:“你爲什麼不告訴我,難道...你的轉變是因爲他們不在了?可是、怎麼可能?像他們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突然就不在了...”
連傲的心翻涌着無盡的恨與痛,他蹲下來與尉遲軒平視,譏諷道:“你那沾滿血腥的父親沒有告訴過你?爲什麼你能如此單純無辜?”
尉遲軒猛地擡起頭,“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真是可笑,一個殺人兇手,一個滿臉無辜的兒子。”連傲起身慢慢踱出房間。
尉遲軒怔了一下後快速起身追上去拽住了連傲一邊手臂,有點生氣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連傲突然拽住尉遲軒微涼的手粗暴地將他拉出小別墅,一路拖到後院的小山坡才鬆開他的手。
尉遲軒看着面前的墳墓頭腦一片空白,“不會的...你騙我...”
“我騙你?他們!都是你父親害死的!我親眼見到!”連傲突然失控地抓住他的頭髮,在他耳邊怒吼。
尉遲軒甩開他的手,對他吼道:“不可能!爸爸不可能會做這種事!你不要騙我了!我不相信你!”
連傲深邃的眸子危險地眯起,“你不相信?你不相信就能當做沒發生過?那他們死得不明不白就這樣算了?”
“我說了,跟我爸爸無關!連傲...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爸爸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這樣做的!”尉遲軒的雙眼燃起濃烈的火焰,纖細的手指用力地收緊再收緊。
連傲冷笑,“尉遲龍可以在談笑間殺人,多兩個不多,少兩個不少。”
“你胡說胡說!我不會相信你的!”尉遲軒轉身看着並排的照片,低聲道:“連阿姨,不是我爸爸做的對嗎?爲什麼你們要死...”
連傲只覺得他虛僞,用力抓過他的衣領,危險地湊近他道:“我不會原諒你們的,你們一家人,我都不會原諒你們的。”
尉遲軒雙眸緊縮,感覺到了連傲從未有過的恨意,連傲恨他,恨不得他死,這是尉遲軒悲哀地發現的事實。
“既然如此,你何必要到阿莫羅格徽救我,你不來,我必死無疑。”尉遲軒心冷地垂下眸子。
連傲將尉遲軒逼向那座冰冷的墳墓,眼裡是瘋狂,“我可是許諾要守護你,怎能讓你這麼容易就死!”
尉遲軒放棄了掙扎,“我們的確欠了你,但我還是相信我爸爸不會殺了...”瞄了一眼身後的墳墓,“他們。”
“你們都跑不了,你是我的。”連傲突然癡迷地說。
“別傷害我爸爸,我知道你現在有這個本事了,不管你怎樣對我,我只希望你別傷害他...他是我...僅剩的親人了。”尉遲軒無力道。
連傲的脣貼近他好看的眸子,熱氣淌在他的眼角四周,“就算我肯放過他,他也沒多少好日子了,這一年來他殺了多少人牽連多少無辜大概連他自己也數不清吧。”
尉遲軒感覺到了不妙,他緊張地攥緊連傲胸前的衣服認真地道:“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說過,會擋在我們身前的。”
連傲怔然,他也記得,尉遲軒說過,如果有那麼一天,希望他遠遠離開的!究竟哪句纔是真話?眼前這張純潔魅惑的臉,如今是那般的虛僞,連傲跳開了他的話,突然又叫起了那個久違的字眼,讓尉遲軒怔了一下。
“軒。”
尉遲軒迷茫地看着他,連傲的輪廓生硬,即使染上陽光,也無法驅除上面的陰翳的戾氣。
“我、恨、你、們!”連傲一字一頓地說。
尉遲軒的心像是被人緊緊扼住,有一瞬間甚至難以呼吸,那相擁與或瘋狂或溫柔的吻如浮光掠影般在眼前跳過,而後在陽光下盡數灰飛煙滅。
呼吸像是下一秒就會靜止,心痛無止境地蔓延,陽光耀得人眼睛發痛,他面前這個男人,曾說過要守護他一輩子的男人,說恨他。
這個自己爲了別人一句罵語不惜手染血腥的男人,他說,他恨他。
尉遲軒笑了,很妖豔地笑,泣血般的字句像鐵錘般敲在連傲的心上,“原來我尉遲軒對你的感情就如此廉價,剛剛那場也是好戲?連傲,我真不懂你。”
連傲皺了皺眉,在茫然間被人狠狠推開,尉遲軒起身向前跑,連傲忙去追。
“放開!放手,既然你這麼恨我,就不要對我動手動腳,我想去哪裡也不要管我,外面多的是人要置我於死地,只要我出了尉遲家,橫豎都是死!”尉遲軒紅着眼睛怒吼道。
連傲用腳固定住他的身體,低沉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我不會讓你死的,你活着,才能更好地償還一切,死了纔是你的解脫!”
“滾開!”尉遲軒捂着耳朵,“我不想再聽你說話!”
連傲點頭,將他抵在樹上,低頭佔領他柔軟顫抖的雙脣。
現在尉遲軒只感覺噁心,剛剛那個女人的味道似乎經過連傲的口腔傳進了自己的嘴裡,他皺眉推拒着一切,卻換來連傲更深更激烈的探索。
“滾...”尉遲軒不斷踢着連傲的小腿,被他一壓更加貼緊在樹上,整個人都被籠罩在連傲的氣息裡。
直到連傲放開那流血的脣瓣擡起頭,尉遲軒迅速給了他一拳頭,被連傲用手反壓在他的頭頂上。
尉遲軒噁心地想吐,側過頭就“呸...呸!”
連傲腦門青筋一爆,火氣更盛,“你覺得噁心嗎?很好,以後的每一日我都會讓你噁心的,直到你習慣了這種噁心爲止!”
“混蛋!”尉遲軒嗚咽着,躲避着他的吻。
連傲將火熱的舌頭探進他的耳廓,一字一頓道:“別想逃,你是我的。”
十一月的寒風凜冽得刺骨,尉遲軒坐在窗口下面抱着自己,天氣越來越冷,據說今年的冬天會下雪,尉遲軒擡起眸子,看不清過往的點滴。
尉遲龍在一次大型軍火與毒品買賣中被國際刑警盯上,從墨西哥一直被追趕到緬甸,逃亡途中手下兄弟被獵殺無數,就連尉遲龍都被射瞎了一隻眼睛。
歐洲黑幫派也蠢蠢欲動,聯合意大利最大的黑手黨秘密圍剿尉遲龍在中國最大的幫派據點,有部分幫派不攻自破,自願投降,全世界的黑幫組織開始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清牌。
同時尉遲龍還遭遇了跟隨自己幾十年老將的背叛,不止出賣了他們的交易地點以及貨物的性質,更迅速地向敵方倒戈,當四處逃亡的尉遲龍得知這個消息,更是險些氣個半死。
一方面要面對國際刑警組織鍥而不捨的緝捕,另一方面要對抗來自各方仇家的僱傭兵及殺手的追殺,現在的尉遲龍已經成了過街老鼠,人人都能喊打。
手下的七十二個幫派一個個向歐洲勢力倒戈,尉遲龍大感不妙,帶着手下一部分死士欲趕回尉遲家,他要帶尉遲軒走,如果下一秒他去見上帝,那麼尉遲軒絕對會步他的後塵!他不放心,這世界上只有尉遲軒,讓他不放心!
連傲已經不足以信任,情況危急得已經不容尉遲龍對連傲解釋他父母的事情,況且自己這次能在這麼快的速度下就一敗塗地,肯定跟連傲有很大的關係。
尉遲龍憂心忡忡,各大碼頭車站已經被國際刑警封鎖,他回不去,更不知道尉遲軒那裡的狀況如何。
曾經叱吒風雲的亞洲教父在一瞬間衰老得厲害,左眼已經被黑濛濛的布條纏住,另一隻眼睛也逐漸染上了點點渾濁。
手裡還有一批價值千萬的貨物沒來得及脫手,買家也是歐洲那邊的人,尉遲龍懊悔自己急功近利,想着做完最後一筆買賣便從此金盆洗手,可惜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可恨一子錯便滿盤皆落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