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麒麟護法

謝天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多遲鈍,忙走進門框,被眼前那個胸和肌,胸肌很發達的硬女所震撼,她身上所有關節處……都覆蓋着質地堅硬的亮銀甲冑,其餘部分被一層薄薄的輕紗掩蓋,看得到身上的皮膚和她的臉色一般,白得耀眼。身着戎裝顯得格外威武,卻難以掩蓋她修長玲瓏的卓絕風姿!眼前的女子宛如戰神附體,從裡到外透着一股特別的氣質,又冷又酷,獨立堅韌!她的眼神古井不波,像是一萬年間都不曾起過波瀾,一頭半卷的長髮自由披落!細緻的五官,不着脂粉,渾然天成,共同湊成一張絕代風華的面孔……迷一般,迷人的奇女子!

“謝天?”

“是!”

“璃鳳!”

“你好,璃鳳姑娘!”

“叫我鳳姐!”

“……鳳姐好!”

“你擅長什麼?”

“……捱打!”

“挺特別的特長!”

“是的!”

“那你什麼任務?”

“我知道我必須在三個月內取到一百妖魔首級!”

“哦?不錯?那你可要準備好了……”

“時刻準備着!努力學習!報效師門!”

“非常好!”

對答簡單,卻也一點也不簡單。因爲謝天是唯一個能看穿少年僞裝的小樹,又能準確跟着少年的指引找到璃鳳的人!謝天的洞察力不簡單,他現在或許不知道他擅長什麼,但璃鳳知道就足夠了!

“今天很晚了,你就住在這裡吧,明天早點開門,我還有其他安排!”

璃鳳轉身走開,雙眸中凝出一縷狐疑,手裡暗中不停翻動宗主昨夜傳來的劍形密令,暗道:謝天,你來魔域秘境到底想幹什麼?

璃鳳和擅長僞裝的少年離開,木屋裡,除了菁兒的手帕,謝天身無長物。

不得不說一句,接謝天來仙山的劍塵坐等在劍院遲遲不見謝天報道,打發了弟子前去探查,聽說是進了長老閣,差點沒給氣瘋!直到第二天,弟子回報說謝天被供奉藍長老的孫女菁兒帶着一起往後山去了,劍塵暗道了聲不妙,卻無力阻攔,只好作罷。劍塵責怪自己大意,當初只考慮到由劍院長老親自帶弟子報道恐引起不必要的關注,不料趙平良差點把謝天給打死,藍長老又捷足先登,提前安排他去了魔域秘境!

整個計劃和劍塵的安排大相徑庭,細細想來,謝天應該感謝趙平良,免受了許多皮肉之苦!

謝天看着牆角一大堆千奇百怪的東西,外形像是些從動物身上取下的爪、殼、皮毛、筋骨之類的!真不懂璃鳳留着這些東西有什麼用?以謝天現在的閱歷和見識,當然也就無法判斷這些東西到底有沒有用。

在牀上呆了很久,一聲餓吼從腹內響起,謝天愣了愣,天哪!餓了!謝天素來有三戒,戒餓戒怒戒衝動!發生在他身上的三次獸體現形,一次是因爲太餓了,一次是因爲太生氣了!所以平時,謝天時刻牢記三戒……

餓得慌慌的,太餓就會變身……情況緊急啊!

謝天不敢想,飢餓程度已經到達難以忍受的地步,又一聲餓吼百轉千回,在空曠的腹內撕心裂肺地叫!

屋裡屋外,四處尋找可以吃的東西,最後將目光鎖定在那些堆無法辨認出到底是什麼東西的雜物之上。

最後盯着一塊硬梆梆的巨大龜殼,伸手去抓……謝天看見自己的手變成了一隻驢蹄,胳膊上還覆蓋着幾塊稀疏細小的鱗片!謝天暗道:糟了,糟了!變驢了!可別讓人瞧見!忙鑽進桌子下邊躲了起來,按照以往的經驗,只需要躲三秒鐘就能恢復了。

已經過了足足半個多時辰,怪物的驢體還沒有復原人形,謝天驚得大呼:“怎麼回事!”

卻聽見自己剛纔說過的幾個字如雷鳴般炸響在頭頂!我的聲音怎麼變成了雷鳴?以前也有過怪物附體,這次怎麼維持這麼久!

謝天記得雜物中看到過一塊通透剔亮的‘鏡子’!

走近‘鏡子’一看,鏡中的怪物讓謝天心涼如水:龍頭、鹿角、獅眼、虎背、熊腰、蛇鱗、馬蹄、豬尾,各個特徵十分不明顯,無論哪部分,都像是一頭禿毛驢,卻唯獨沒有人的特徵!若是怪物形象英明神武也就罷了,偏偏怪物怎麼看都像是天生患了牛皮癬的畜生,身上的鱗片東一塊西一塊,像是長滿的凍瘡潰爛,沒有絲毫光澤,灰黑點點,簡直不忍直視!

正納悶不解,地底突然有什麼將要破土而出,謝天盯着那團鬆動的土堆,愣得半天說不出話,整個人都被驚呆了,只聽“叮”的一聲,土裡飛出了一個顆黝黑般精光閃爍的小石頭!小石頭瞬間褪去了黑色,變成一顆透明的珠子,緊接着透明珠子又一次變化形態,像個夾子一般夾在謝天鼻子中間,沒有感到疼痛,鏡子中的怪物就突然多一個鼻環!

謝天徹底傻了,這是什麼情況?

他原地轉了幾圈,照着鏡子,沒錯!此刻怪物就是謝天,謝天就是怪物!這怪物模樣也太磕磣了,一隻掉光毛的老驢,那隻突然出現的鼻環似乎只是試了試自己的位置,不太滿意鼻環的角色,從鼻環變成頭環,又從頭環變成耳環,耳環變成腳環,腳環又變成臍環,最後,在空中一團,‘噗’地化成一個胖乎乎圓嘟嘟的淡粉色小肉泡,耳朵更像是兩隻翅膀,嗡嗡地懸在空中,一雙大眼睛眨呀眨地,十分氣憤的樣子!

“哎呀!真討厭!再也不想當環了!”

謝天被這個萌態十足,可愛無比的小肉團又嚇了一跳!

會說話!再也沒有比石頭變成肉團,還口吐人言更令人難以接受的了!謝天傷得不輕,臥在鏡子旁邊,看看肉團,看看自己怪物模樣,五味陳雜!

腹內又是一聲飢餓長鳴,謝天用蹄子摸了摸肚子,來不及問小肉團的來歷,悲催地想:“天大地大,被餓死了還真是笑話!”

小肉團突然嗡嗡地在謝天頭頂飛旋了兩圈,嫌棄地道:“牆角放一堆零食,還喊肚子餓,餓死你算了!”

謝天一聽,猛地站起來, 用蹄子指着牆角的一堆雜物道:“你能聽得到我的想法?”

“哼!想那麼大聲,三丈開外就聽見啦!”

謝天納悶道:“天哪!這些東西……能吃嗎?”

小肉團嘟了嘟嘴,用它的那扇大耳朵,或者是翅膀,拍了拍謝天若有若無的龍角,道:“衝!吃光它們!”

謝天還是對那隻龜殼情有獨鍾,一蹄從雜物堆裡薅出來,猶豫地放在嘴邊……“咦?怎麼有種燒餅的味道?”

小肉團兩片耳朵又像是手掌,捧着肚子大笑道:“天哪!從沒見過這麼呆的神獸!還麒麟呢,簡直就是頭豬!這叫龍龜之殼,壽三百年,強體上品,你還真有口福!”

謝天狠狠地磕了一小塊龜殼咬在嘴裡,就是淡了點,幹了點,餓了也就不挑食了,狼吞虎嚥,大快朵頤!

顯然不夠塞牙縫的,謝天又試着指了指那塊帶給自己諸多驚嚇的‘鏡子’想:“這玩意味道怎麼樣?”

小肉團白了謝天一眼,道:“你有異食癖嗎!”

謝天可不管,張口就咬,很快鏡子就被吃得連點渣都不剩。謝天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舔嘴,剛準備喊一聲:“味道美極了!”又擔心自己聲如響雷,驚擾大家休息,忙換成想的。

小肉團這回真是有些嫌棄,做出嘔吐狀,大罵!“這種垃圾食品以後少吃!”

謝天不解,想:“味道挺好的啊!”

“嗷……”小肉團忍不住乾嘔!

“這……這是碧眼狴犴的……分泌物!”

謝天本來想問“啥是分泌物?”又覺得自己這樣問太直白,沒想到小肉團的回答更爲直白!

“粑粑!”

謝天一驚,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小肉團,想:“孩子,你爸爸回來了?”

“便便!你剛纔吃的是碧眼狴犴的大便!粗俗一點講就是‘屎’!”

謝天一聽狂吐不止!無奈,獸體這幅鋼鐵心肺脾肝腎似乎早已將它消化掉了,乾嘔半天,連個渣都沒吐出來!只留了滿嘴的噁心……

謝天變身醜陋麒麟吃狴犴粑粑的糗事成了他被小肉團握在手裡的小辮子,謝天忐忑地遞出蹄子,想要和小肉團交換秘密。

不料小肉團嫌棄地飛開,大喊:“呀!把你的髒蹄子拿開!別碰我!”

謝天也是鬱悶地嚥了一口唾液,是啊,不想還好,一想起來就犯惡心!

已經是晚上第二十次嘔吐了,一吐就引動五臟六腑,整個胸腔都隱隱發疼!小肉團看着謝天可憐,有些不忍心了,道:“其實,也不算噁心啦,狴犴吃東西可挑剔呢!從不亂吃沒營養的!一千年才排泄一塊,你能吃到也是你的福氣啊!再說了,那東西有明目奇效哦……要不是嫌惡心,我還想吃一塊呢!就是咬不動!”

這番解釋,差點沒把謝天氣瘋,他掙扎着爬起來,腦袋裡大吼:“以後要麼閉嘴,要麼就早點說!”

小肉團像做錯事一般,雙翅耷拉下來,輕輕地掉在桌上,彈了幾個回彈,無精打采地用耳朵蓋住眼睛,口中‘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謝天躺在牀上,四蹄朝天,越想越鬱悶,今天怪事怎麼這麼多?

“喂?你睡着了嗎?肉肉?”

“我叫糰子!”

“糰子,我是怎麼回事?”

“麒麟轉世的一縷神魂剛巧落在你身上,若不是這縷神魂護體,恐怕你早就一命嗚呼了!”

“啊?我這個樣子原來是麒麟附體啊!以前還以爲是中邪了呢!”

“放心吧,麒麟百邪不侵!”

“麒麟一直就這麼醜嗎?”說實話,謝天還是很在意有一個醜八怪模樣的,在這個看臉的時代,這種貨色再神獸也混不開!

“哦,那你又是怎麼回事?”

“真煩呢,我不想說……”

“必須說!”

“人家本是天神後花園裡的一顆神奇種子,在候種替補席上等了三千年,終於輪到天神栽種我的時候,卻被不知誰家的狴犴坐騎路過,偷偷一口就把我給吞了!我當然不甘心了,我是要長大了要給麒麟當護法的神種,怎麼能被消化呢?所以一直堅強,一直沒消化!一千年之後,我就……落在了凡間……!”

“不對,等等,你漏說了一段啊,沒消化,後來怎麼樣?”

“……不告訴你!”

“哈哈!我知道了,你就變成了粑粑,隨着那塊鏡子掉了下來,對不對!”

“……”

謝天終於放心了,大家都有糗事,這下交換了秘密,就不會擔心它拿這麼噁心的往事說事了!

“不,我從來都沒有被消化,從來都不曾變成粑粑,只不過是混進了那裡,逃命罷了!”

“對我來說都一樣!”

“這有本質差別的!”

“一樣!”

“不一樣!”

“一樣……”

“不一樣……”

第三十個回合!謝天猛地就變機靈了,“好吧,不一樣!”

糰子慣性道:“不一樣!”

謝天差點沒從牀上蹦起來!三十二個回合,慣性都沒把糰子帶進去!

人的思維是奇怪的,糰子的思維更奇怪,根本不受人的思想幹擾,它認定不一樣,那就永遠不一樣!

所以,糰子依舊是一顆不屈掘強的種子,神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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