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阮力的事情,阮家被陰沉低迷的氣氛所籠罩,阮臨熙的心情也跌入低谷。
見此情形,葉紫更加堅定了拒絕新加坡實習的決心,她只有兩天的考慮時間,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終於一橫心打電話告訴陳衡教授她的決定。
陳衡並沒有過多質問什麼,只叫她好好完成實驗,準備畢業論文。
葉紫掛斷電話,覺得輕鬆許多。
縱然心裡有不捨,可是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守護,所以並沒有覺得太可惜。
剛給陳衡打完電話沒多久,程青木電話就打了過來,語氣不妙地說:“阿紫,我現在就要見你。”
“可是……”
“沒有可是,立刻,馬上!”
葉紫從來沒聽過他如此嚴厲的語氣,知道這次恐怕真的惹怒他,便說:“好吧,我們在學校見吧。”
程青木沒說話,直接掛斷電話。
葉紫之所以把見面地點選在學校,是覺得那裡比較光明正大一些,可以免去阮臨熙的許多懷疑。
趕到學校的時候,發現程青木正倚着一顆法國梧桐,白色的棉布襯衣被風鼓起,修長玉立,宛如青松。
一直以來,他都是眉眼安然的模樣,讓人心生安寧,可是這一次,她卻沒由來地心慌,怯怯開口:“青木哥哥……”
程青木目光移向她,一臉冷漠地問:“你真的打定主意不去新加坡了?”
“……是。”
“爲了那個男人?”
“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因爲奶奶。”
“奶奶我可以照顧,你完全可以放心。”
“青木哥哥,我有割捨不下的東西,所以去不了了。”
“葉紫,我一直都以爲你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你傻起來也夠極致。那個阮臨熙,真的值得你付出這麼多?”程青木眼神逼人的清亮。
葉紫嚯得擡頭看着他,驚駭地問道:“你……你怎麼知道是他……”
“不要管我怎麼知道,阿紫,我一直等你親口告訴我,可事實真叫人傷心。你以前什麼都對我說,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也成了你要防備和隱瞞的人?”程青木臉上浮現一絲哀傷。
“不是這樣的,青木哥哥……”葉紫連連搖頭,一臉痛苦地解釋:“我不是刻意瞞你,只是不知道如何跟你說,加上他身份特殊,很多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我才選擇暫時隱瞞不說的。”
程青木深吸一口氣,試圖使自己保持冷靜,雖然他內心早就該死的抓狂。
“告訴我,你們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從我在明珠的時候,他爲我解圍,然後我就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他。”
“他愛你嗎?”
“我不知道,或許吧……”
程青木沒有忽略掉她眼裡的遲疑和失落,他幾乎可以確定,在這場愛情角力裡,她處於被壓制的下風。想想也是,阮臨熙那樣的男人,應該習慣掌控一切。
不由苦澀一笑,或許,這就是人生的因緣際遇吧。
他救過她,竭盡全力幫助她,可她只把他當哥哥。而另一個男人做了舉手之勞,她就可以飛蛾撲火一般愛上他。
該說他可憐還是諷刺呢……
“阿紫,你長大了,很多事情不願意和我多說。不說便不說,你照顧好自己也行啊,可是你都做了什麼,你身上的槍傷,不要以爲我不知道。”
葉紫一驚,“青木哥哥,你又如何知道……”
“那天你到診所來找我,我看你氣色很不好,偷偷爲你把了一下脈,發現你的脈象十分弱,好像受過重創一般。爲你脫外套蓋被子的時候,發現你後背的傷口了。”
葉紫咬脣,“當時你爲什麼不說?”
“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大概知道你和阮臨熙的關係,你的傷定跟他有關係。我不想直接揭穿一切,因爲怕驚動你,從此都失去你。”
“是我不好。”
“阿紫,阮臨熙不該是你愛的人,哥哥一直在查他,手上已經有很多有力證據,阮臨熙和他的四方會早晚都要完蛋,到時無論你通風報信多少次都無濟於事了。”
葉紫又是一驚,繼而面露愧疚之色,“看來你已經知道那次是我……青林哥哥他知道嗎?”
“我沒有告訴哥哥,因爲我不想讓他傷心。阿紫,你離開阮臨熙吧,否則最後也只會盼來一場悲劇的結局,那個時候你只會更加傷心。”
葉紫沉默許久,堅定而緩慢地搖搖頭,“青木哥哥,我離不開他,也不能離開他,無論他的結局是什麼,我都要陪他走到最後。”
“阿紫,你真的要因爲那樣一個男人,背棄我,背棄哥哥嗎?”程青木痛心疾首地問道。
“青木哥哥,欠你和青林哥哥的,我可以豁出性命去還,可是在阮臨熙的問題上,我不會讓步。”葉紫的聲音不大,可是每一個字都堅定有力。
“好……很好……想不到我竟然救了一個白眼狼……”程青木聲音有些顫抖,素來淡漠溫和的面容出現一絲扭曲。
聽到他這樣說,葉紫心如刀割,淚如雨下,雙手抓着他的手腕,“青木哥哥,對不起,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都認了……”
程青木狠狠奪走自己的手,冷聲說:“我不打你,也不罵你,從今天開始,我就當自己從來沒認識過你。”
轉身,他決絕離開。
葉紫淚眼朦朧地看着他的身影一點點淡出視野,知道這一次,她是真的失去這個視如兄長的男人了……
程青木的心裡又何嘗好受,他好不容易帶領她走出黑暗,看着她一點點快樂成長,看着她變得傑出優秀,心裡對她寄予那麼大的希望,她卻爲了一個男人輕易放棄唾手可得的機會,叫他怎能不怒?
他不忍心看着她陷入萬丈深淵,也不忍心看着她從此萬劫不復。可是,他卻說服不了這個固執而倔強的女孩。
她選擇的路,摸黑也要走到底。
想到她從此只爲另一個男人而生,心,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