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如大鵬展翅一般在空中滑翔,向洛陽城的南方不遠處掠去,心中不住的嘀咕道:柴紹想從宿劫口中得知的秘密也是出自何氏璧,而宋智也曾隱隱的向我透露說何氏璧其中一定還隱藏有一個現在還不爲人知的秘密,至少見過何氏璧之人都不知道。看來慈航靜齋保留何氏璧以及寧道奇借璧三年都是另有動機,向探索出何氏璧上隱藏的秘密,可惜都是一無所獲,否則慈航靜齋也不會如此大方的將何氏璧獻出來。嘿嘿,正好現在閒來無事,倒不如到靜念禪院走上一遭,看一看這傳說中的千古異寶到底有何引人之處。
靜念禪院坐落在城南的一個山坡之上,寺院的大部分建築都深藏在茂密的樹林之中,所以從外表看上去並不像是一座規模很大的寺院,可是等我隱身於寺門之外的一棵蔥鬱的樹幹之上,將禪院的佈局一覽無遺之時才驚歎其規模之宏大絕對超出了我的想象,寺內的各種建築加起來少說也要有個數百間,比之白馬寺也是不遑多讓,座落有致的散步在蔥林之中,確實讓人有種超脫俗世的錯覺。
禪院的正中是七座宏偉的大殿,彷彿如北斗七星一般的坐落在寺院中。我站在高處,目光在禪院中搜尋着,察看那一個纔是藏有何氏璧的建築。心中暗罵道:如此多的建築房屋,想要找一個只有巴掌大的何氏璧簡直如同大海里撈針一般困難。突然眼前一亮,目光定格在一座金光閃閃的,相比其他的七座宮殿要小巧的多的建築上,心中一喜,總算是找到了,呵呵,看樣子這個建築應該是用純銅所鑄,名符其實的一座銅殿,這樣一座的深達數丈,高達兩丈餘的銅殿不但需要極多的金銅,還需要有真正的高手工匠才能鑄成。情不自禁的爲之咋舌,暗道沒想到這些和尚比昏君楊廣更會享受,竟然赤巨資營造瞭如此奢華的佛殿,其奢侈豪華的程度較之楊廣的行宮也是毫不遜色。
此時正值禪院每天必過的早課時間,因此銅殿周圍的守衛較爲的稀少,若想偷得何氏璧一天中只有兩個時機是最好的,一個就是現在趁寺衆都在做早課,另一個則是寺衆做晚課的時候。和尚就是過於的迂腐,明明知道這個兩個時段是寺中最容易被人光顧的可是偏偏仍舊堅持這麼做絲毫不加強一些守備,真是讓人費解,心中不由得笑責道:都怪這些禿驢,爲我偷何氏璧創造瞭如此好的條件。
我目光在寺院中搜索着,想要找尋一個能夠藏身之地,這樣縱然偷寶不成也能方便溜走,倒不是怕了這羣和尚而是我實在是都不了他們的那些什麼善哉罪過的虛僞。這時透過衆五彩琉璃瓦覆蓋的廟宇的殿頂,在兩座佛塔之中有一座稍稍高處佛塔的鐘樓,下面就是金銅殿,乃是窺測伺機的最佳的地點。
心中一笑,身體飄然而起,剛剛接近鐘樓的時候,我就在鐘樓中捕捉到了一絲氣息,顯然早已經有人潛伏在鐘樓之中。我心中一驚,此人對氣息的掌控極爲的嫺熟,論功力應該在王世充之上,已達超一流高手的境界,而且我還敢肯定此人是一個妙齡女子,呵呵,因爲我聞到了一絲胭脂的香味以及年輕女子那些獨特的清新的味道。我心中一笑,看來我還是晚來了一步,被人搶了先。也好,看來我只能得到一張後排的票了,呵呵,然後悄無聲息的站立在此女子身後的鐘樓欄杆之上。運功在自己的周身布上一層結界,防止輕風吹動我的長衫發出的聲音引起面前女子的注意。
我細細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右腿單膝半跪在鐘樓之上,左右兩手分別放在兩腿之上,一動不動,現在她所蹲跪的地方剛剛能夠使得自己的目光透過鐘樓欄杆的鏤空注視到金銅殿的周圍,身材玲瓏剔透,緊身的黑色夜行衣緊緊的裹附在她的身上,更是將她豐盈的曲線勾勒的鮮明誘人,雖然看不見她的正面,不過卻可以肯定此女的姿色至少可與貞貞等女平分秋色。心中犯難一時間想不起來在洛陽城中還有哪家的前進能夠由此傲然的身材與自負的功夫,竟然敢到靜念禪院來窺測。難道她是大明尊教中的女子?可是我卻沒有在她的身上感到絲毫的邪氣,不禁搖了搖頭,現在哪裡還有時間想這些,還是看一看銅殿的情況爲好。
想到這裡,便居高臨下的俯瞰四周,淨念禪院內主建築物都依次排列在正對寺門的中軸線上,以銅殿爲禪院的中心,規模完整劃一。
除銅殿外,所有建築均以三彩琉璃瓦覆蓋,色澤如新,卻不知是因寺內和尚勤於打掃,還是瓦質如此。尤以三彩中的孔雀藍色最爲耀眼。可想見在陽光照射下的輝燦情景。
我與眼前的黑衣女子處身的鐘樓位於銅殿與另一座主殿之間,但相隔的距離卻大有差異,前者遠而後者近。形成銅殿前有一廣闊達百丈,以白石砌成,圍以白石雕欄的平臺廣場。
白石廣場正中處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薩的銅像,騎在金毛獅背,高達兩丈許,龕旁還有藥師、釋迦和彌陀等三世佛。彩塑金飾,頗有氣魄,但亦令人覺得有點不合一般寺院慣例。
在白石平臺四方邊沿處,除了四個石階出入口外,平均分佈着五百羅漢,均以金銅鑄制,個個神情姿態不同,但無論睜眼突額,又或垂目內守,都是栩栩如生,與活人無異。
其他建築物就以軸上的主殿堂爲整體,井然有序分佈八方,以林木道路分隔,自有一股莊嚴肅穆的神聖氣象。
在白石廣場文殊佛龕前放了一個大香爐,燃着的檀香木正送出大量香氣,瀰漫於整個空間,令我的心緒亦不由寧靜下來,感染到出世的氣氛。而眼前的這名女子能夠如此靜謐的守望在這裡,估計也是受到了這種氛圍的感染。
誦經聲就在銅殿之後相隔只有十丈許的大殿傳出,寺內其他地方則不見半個人影,有種高深莫測,教人不敢輕舉妄動的情景,而其他的佛殿中則是出奇的靜謐,靜謐生成一種恐怖的感覺,彷彿這些佛殿中根本就不曾出現過一絲的生氣似的,怪不得如此良機之下,此女子卻是依舊遲遲未動手去盜取何氏璧。
正在這時,“叮叮叮”三聲清脆的罄響從剛剛衆僧唸經的大殿中傳來,這正是寺衆做完早課的信號,罄響過後,誦經的聲音嘎然而止,整個寺院萬籟俱靜,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寂靜之中,我甚至能夠清晰的聽到鐘樓下方鳥雀的心跳聲。這樣的寧靜維持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只見一個個步履矯健輕盈的僧侶有次序的從誦唸佛經的殿堂中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然後轉而來到了金銅殿的大門之前,分列兩邊數排恭敬的雙掌合十站立着,四個手持金黃禪杖的魁梧的僧侶同樣分作兩邊的矗立在銅殿門口的臺階上,恭敬的齊聲道:“有請禪主入殿參習。”臺階下站立的兩百餘僧侶色是高聲的吟唱了一聲“阿彌陀佛”,顯然都運自己的功力與嗓音之中,話音在空中迴盪久久不絕。
這時,剛剛誦經的佛殿中也回了一聲清脆的罄響,一個面目清秀,高挺俊秀的和尚踱步而出,手中提着一個長約尺許的鐘磬,正是禪院的禪主了空。
他的身材修長瀟灑,鼻子平直,顯得很有個性。上脣的弧形曲線和微作上翹的下脣,更拱托出某種難以言喻的魅力,嵌在他瘦長的臉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樣兒。下領寬厚,秀亮的臉有種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態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氣凌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
最使人一見難忘是他那對深邃難測的眼睛,能令任何人生出既莫測其深淺,又不敢小覷的心。穿的是一襲黃色內袍,棕式外套的僧服,份外顯出他鶴立雞羣般的超然姿態。
我心中也是微微一驚,暗道這就是可以與寧道奇相比的了空嗎?果然讓人有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彷彿是一個無底的空洞,讓人無法輕易的揣測。而此時,面前的女子似乎也被了空這驚人的氣質所震懾,身體隱藏的真氣突然微微的波動了一下。
我心中則嘆道:了空不愧是可以與寧道奇相比的高手,其實他早在衆僧走出大殿的那刻起就已經發現了這名女子的存在,因此才敲了一聲鐘磬以警告此女子,希望她能夠知難而退,離開靜念禪院。同時在走出來的時候故意釋放出自己強大的氣勢,隱隱的籠罩着此名女子,不過大出了空以外的是此名女子的功力頗爲不弱,在他強大的氣勢之下,只使得此女的氣息輕微的波動了一下。
由於結界的存在,因此我並不擔心了空能夠發現我的存在。
了空見鐘樓上藏身之人仍舊沒有絲毫的動靜,目無表情,但心中則是有些意外,單手輕輕捏起一顆念珠,拇指輕挑,念珠卻彷彿吃了巨大的力氣一般,疾速而出,飛向鐘樓。
“當!”
佛珠撞擊在鐘樓的巨鍾之上,巨鍾彷彿被有千鈞之力的大錘猛烈的撞擊一般,發出了一聲比獅子吼神功還要震人心魄的巨響,整個鐘樓都在巨響之下微微的晃動起來。聲音對我倒是無礙,但對面前的這名女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見她身體猛的一震,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兩步,顯然已經被剛纔的這一聲巨響震出了輕微的內傷,只覺得頭暈目眩彷彿整個世界都在自己的面前晃動一般,險些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胸中氣血翻涌,彷彿被巨錘敲擊在自己的胸口,更像是有一團棉花杜塞在自己的咽喉一般呼吸甚爲不暢。
“哼,爹爹說的果然沒錯,這個老和尚的武功果然了得,似是比起婆婆來也要高上一籌,可是本姑娘偏偏不走,看你能耐我如何?”想到這裡,黑衣女子咬了咬牙,強行運功壓制下自己身體翻騰的血氣,依舊蹲跪下來,監視着場中的一舉一動。
我心中嘆道:好倔強的女子,聽剛纔銅殿門口的四大金剛的意思,了空似是要親自進入銅殿之內,可能是要參習何氏璧,藉助何氏璧的異能來提高自己的修爲,因此現在已經失去了盜取何氏璧的最佳時機,再者了空已經發現了她的行跡並且發出了警告,希望她能夠知難而退。哪裡知道此名女子的脾氣十分的倔強,仍舊是堅持不離開。
剛纔這一聲鐘響自然吸引了場中所有和尚的目光,紛紛擡起頭來,神目如電的望向這裡。四大金剛此時尚明白過來鐘樓之上藏匿有其他人,四人本來就是負責禪院的安全,此時被人偷偷的潛入進來不由得臉上有一種火辣辣的羞愧的感覺。可是見禪主在警告了對方之後,仍不見對方有離開的意思,心中不由得無名火起,也學了空一般,各自都將自己手中的佛珠彈射出去。
四顆佛珠尚未飛出之時,了空便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因爲他感覺到了佛珠上的殺氣,這對一個身處世外的清修之人來說乃是一個大忌。但是了空只是皺了下眉頭,卻沒有出言喝止四人的行動,更沒有出手將四顆佛珠截下。其實以他的功力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
四顆佛珠排成一條直線,呼嘯着,與空氣的摩擦發出了刺耳的鳴叫聲,夾雜着彷彿排山倒海的威勢,勁力絲毫不在了空發出的佛珠之下。
我心中則是大怒,只覺得有一種義憤填膺的感覺,佛珠上的殺氣怎能逃得過我的靈覺?與了空的佛珠不同,此四顆佛珠乃是對這欄杆鏤空之後的黑衣女子疾射而來。心中冷冷道:沒想到堂堂的靜念禪院竟然也由此佛門敗類。
黑衣女子此時見這四顆佛珠由此威力,怎敢粗心大意,忙抽出隨身攜帶的一柄銀光閃閃的寶劍,運足功力,挽起幾朵劍花,揮劍向第一顆佛珠劈去。
之聽“當!”一聲巨響,佛珠吃黑衣女子寶劍的劈力,改變了原來的方向,又是“當”的一聲撞擊在了巨鍾之上。而黑衣女子也被佛珠上面巨大的力道震的氣血翻涌,虎口劇痛,“蹬蹬蹬”倒退了三大步,長劍雖然勉強沒有脫手而出,可是卻已經被第一顆佛珠擋開,前胸毫無防備的暴露在後面三顆佛珠之下。無論是被哪一顆擊中,不死恐怕也得殘廢。
黑衣女子此時已經沒有能力再抵擋剩下的三顆佛珠,眼神中閃爍着驚恐的神色。
我心中大怒,收回結界的瞬間,身體凌空閃到黑衣女子的前面,拂袖一揮,登時生出一股強大的力道將三顆佛珠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威勢更盛。
四大金剛俱是心頭一驚,只覺得空中突然出現一個天神般的人影,三顆佛珠就飛射而回,了空更是心中一震,以自己的功力竟然沒有發現此人的存在。
三顆佛珠閃電般向四大金剛疾射而去,帶起凜凜的殺氣,了空心中一驚,揮起一掌,一股強大的力量如海潮一般的涌向三顆佛珠。了空想用自己這一掌的威力將佛珠擊飛,可是佛珠卻是出人意料穿過了空無形的力量,只是稍稍的改變了方向,在四大金剛的眼前擦面而過,如擊敗革一般,無聲無息的將厚達兩尺的銅殿大門穿透而過,三個黑洞洞的窟窿,成品字形排布在銅門之上,依然凝聚着森然的殺氣。
四大金剛見後呆立當場,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一顆小小的佛珠竟然能夠發出如此的威力,彷彿如鋒利的寶刃一般,輕而易舉的,穿透堅硬無比的銅門,更可怕的是佛珠上面的殺氣彷彿如同實質一般,更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在自己的眼前幻化出猙獰的面孔,在向自己吼叫着,心中如何不驚。豆大的汗水在額頭上凝結,突然耳中傳來了一聲脆響,四人心神一震,猛的情形過來,眼前的惡獸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方明白過來這些不過是由殺氣而產生的幻想而已。轉過頭,感激的向了空望去,剛剛的脆響正是出自他手中的鐘磬。
了空此時仍舊是面無表情,從他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感情的波動,只有我清晰的感覺到了他真氣的瞬間紊亂的波動。
這時只見我身體矗立在鐘樓的欄杆上,冷冷的說道:“幾位大師本是佛門得到高僧,爲何出手如此歹毒,縱然這位姑娘也探貴寺有過也是罪不至死,大師四大皆空,爲何仍不能放下心中的殺機。實在讓在下汗顏……告辭!”說完,轉過身,不理黑衣女子的驚詫,攬起她的蠻腰,身體騰空而起,天馬流星一般消失在寺外的樹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