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牢房裡的坐在地上的扎木罕冷冷的說,垂下了眼皮,他的心情很矛盾,既想要見到樂川公主,又不想見她。
“我已經盡力了。”
樂川公主哇的一聲哭出來。
她這一哭,讓原本如同看透一切的扎木罕也不淡定了,“不要哭了,我認了。”
向來沒有表情的臉上居然浮現了一絲苦笑,許是想給樂川公主一些安慰吧。
“你……”
許是從來沒見他笑過,樂川公主怔怔的望着他,“我知道你是個好人,跟巴巴圖不一樣的,可是沒人相信我,明天我會去送你最後一程的。”
淚眼汪汪的煞是可憐。
“不要去了。”
扎木罕不想讓她看到自己被砍頭的樣子,會嚇到她的。
“如果不是爲了我的話,不會是這種結果的,是我害了你。”
樂川公主自責着,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
“不要說了,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扎木罕顯得有些不耐煩,背過身去,雖然他不善於表達,但他的心騙不了自己,對於樂川公主,他有種莫名的好感,爲她丟掉性命也不後悔。
“你救過我兩次,而我卻連一次也救不了你。”
樂川公主在心裡自責着,如果自己是皇上寵愛的女兒,她可以去哭,去鬧,但她從小到大,見到皇上就心驚膽戰,真的不敢。
“公主,不好了,王爺來了。”
嫣紅急匆匆的來送信。
樂川公主一驚,她對元禎有一種如同父親般的畏懼,立馬站起身來,面露驚慌,左右望着,似乎在找地方躲藏。
扎木罕轉回身,似有千言萬語在心頭,但似乎又沒什麼可說的,只有癡癡的望着她。
顯然已經來不及了,迎面走來的元禎已經看到她們了。
“是誰把公主帶到這裡來的?”
元禎大聲喝着,目光落到她身後的嫣紅身上。
嫣紅嚇得身子一縮,把頭一低,就算是這樣,敢沒能倖免,猛聽到元禎冷酷的說了句,“來人,把這個帶壞主子的丫頭送到慎刑司去。”
“王爺饒命!”
嫣紅一聽,早嚇得兩腿發軟癱到地上了,雖然她只是個地位低下的宮女,但慎刑司那種懲罰宮中犯錯的人的地方,她還從未去過。
“拉下去!”
元禎冷酷的又補充了一句。
“不要,不要!”
樂川公主用身體擋在了嫣紅的前面,以阻止侍衛們上前。
“拉下去!”
元禎沒處出氣,自然是發到嫣紅身上了,還好外面的綠意見元禎來了,早躲起來了,否則也難逃這一劫。
兩名侍衛不顧樂川公主的阻攔,上去就將嫣紅提起。
“不要。”
樂川公主死死的抓住嫣紅的衣服不鬆手,“五王兄,錯不在嫣紅,是我,是我非要來的。”
樂川公主哭着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這一舉動,令身在牢房之內的扎木罕都看不下去了,“只會對女人耀武揚威的,算什麼本事?”
元禎怒視着他身牢房走近,“明天這個時候,你的人頭就已經在送往東蠻夷的路上了。”
聞聽此言,扎木罕爲之愣住,他想過就此死掉,卻從未想到過自己死後,人頭會被送到東蠻夷去。
“你認爲你的人頭送到耶律奇的面前,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情形呢?”
元禎嘴角浮現着一絲冷笑。
“人都死了,還想那些做什麼?”
扎木罕身子向後一退,盤腿坐在地上,臉上依舊沒有絲毫的表情。
樂川公主已經不顧一切的將嫣紅從侍衛手中搶了下來,兩個侍衛也正爲難,不知要如何是好。
“快走。”
樂川公主拉起嫣紅就向外跑去,臨行還向牢裡的扎木罕投去謙意的目光。
元禎也不理會,那兩名侍衛也就往旁邊一站,各自心照不宣了。
“果然是條漢子,雖然本王會親自監斬於你,但對於你救了舍妹還是非常感激的。”
元禎此說所說的都是心裡真實的想法,對於扎木罕這樣的對手,他還是很欣賞的。
扎木罕只擡眼看看他,就將眼皮又垂下了,似乎不願意多說一個字。
“巴巴圖在哪兒?”
元禎最恨的當然是罪魁禍首的巴巴圖,而且此人一天不除,就一日不得安寧。
扎木罕再次只是擡了下眼皮,沒有說出一個字。
元禎感覺自己是在跟一個啞巴說話,也許他只有在面對樂川公主時,纔會多說點話的。
“看樣子,你是喜歡上我妹妹了吧?”
爲了得到巴巴圖的下落,元禎只能這樣了,“相信你也不想巴巴圖再次對我妹妹構成威脅吧?”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一提到樂川公主,扎木罕果然開了口,但卻沒有給對方想要的結果。
“你們兩個是一夥的,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元禎根本就不相信,雖然他們二人鬧翻了,但以他對巴巴圖的瞭解,應該也能知道一二。
扎木罕再次不說話了,並且閉上了眼睛,似乎都懶得看對方一眼。
元禎感覺跟他說話,自己就如同一個傻子一般,索性轉身就走,在走出幾步後,吩咐刑部的牢頭嚴加看守,以防巴巴圖前來劫牢,又在外面加派了護衛,這才離開刑部。
他走之後,扎木罕站起身來,望向樂川公主曾消失的地方,不禁低頭嘆了口氣,如果不是元禎的突然出現,他們還能多待一會兒的,明天就是自己的死期了,被押到十字街,當着全城百姓的面被砍頭。
忽然,他笑了,有種即將解脫的輕鬆,他是處向來不信鬼神之說的,但在這一刻,他希望自己死後魂魄不散,能守護在樂川公主的身邊。
當他退身走到牆邊,靠牆坐下,回想起元禎所說的話,沒錯,巴巴圖一定還會惦記着樂川公主的,可是,他在哪裡,自己真的不知道,他會去哪裡呢?
閉上眼睛,極力的思考着巴巴圖有可能去的地方,他不想出賣巴巴圖,不管他曾經做過什麼,他們畢竟是兄弟,而且是從小相依爲命的兄弟,但他同時又不希望巴巴再去傷害樂川公主,這種矛盾的心情讓他心煩。
他不想再想下去了,就算想到了又如何呢,難道在自己臨死的前一刻再去告訴元禎嗎?倒顯得自己是在垂死掙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