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爲王公子那天在校門口找茬的事情沒人知道,可我實在低估了學校的八卦能力,不到兩天功夫,王大力就跑來問我:“宋陽,聽說你那天跟一個富二代在校門口撕逼,你還把人家的車給砸了,是真的嗎?”
我錯愕道:“你聽誰說的,我就跟他說了幾句話而已,完全沒到撕逼的程度,也沒砸人家的車!”
王大力道:“校園裡都傳遍了,有好幾個版本呢,還有一個版本說你打了人家一耳光,然後扭頭跑了,富二代一邊追一邊求你原諒。”
我頓時有種想去死的衝動,這些散佈小道消息的人太沒有實事求是的精神了,這都哪跟哪啊!
我一本正經地告訴王大力事實真相,王大力興奮地說道:“臥槽,人家給你一張空白支票,叫你離開小桃姐姐,這劇情好像電影哦!”
我解釋道:“都是九零後,估計他也是從電影裡學的吧。”
王公子的做法純屬裝比,因爲支票是有取款上限的,不然我隨便填個一百億他豈不是瞬間破產。
王大力說道:“不行,我得去給大家說下事實真相,還你清白!”
說完王大力跟兔子一樣跑出去了,我攔都攔不住。
接下來的三月份南江市風平浪靜,雖然期間發生過一些小案件,但都不需要我出面,學校裡面不少同學已經開始忙着找工作,就連王大力也經常玩失蹤,說是去做做市場調研,爲將來創業打下基礎。
我問他到底想創啥業?他每次都一臉神秘地對我噓噓,王大力要是真心想創業的話,我那一百萬就給他當啓動資金吧。
三月份中旬的一天,黃小桃打電話給我,我問道:“又有案子了?”
黃小桃說道:“與其說是案子,倒不如說是我們遇上了點小麻煩,是一起爆炸案,屍體四分五裂,你能來一趟嗎?”
我答道:“馬上就來!”
黃小桃告訴我案發地點,今天王大力不在,我就自己拿上工具趕往那裡。案發地點是一棟老舊平房,沒有波及到鄰居可以說是不幸中的萬幸,整個房子已經被夷爲平地,到處是燒焦的碎石塊,警察們在上面走來走去地搜尋屍塊。
我看見孫冰心蹲在地上,面前鋪着一塊防水布,上面放了一些焦黑如碳的屍塊,她正在發愁要怎麼復原。
黃小桃站在她旁邊,看見我來,對我說道:“宋陽,你可來了。”
我吐了吐舌頭:“這炸的真夠徹底的啊!”
黃小桃苦笑一聲:“可不是,昨天晚上附近居民聽見一聲巨響,震得房子,傢俱都在搖晃。跑過來一看發現火光沖天,我們一大早趕來,忙到這會才找到四分之一的屍塊……”
她簡單說明了一下目前掌握的情況,死者是個中年離異的機械廠職工,一個人住,警方在他的微信上發現一條昨晚更新的動態,就一句話:“對這個世界厭倦了,永別了!”現場的殘留物證明是煤氣爆炸,但是黃小桃發現被炸的都是建築的主要承重結構,這未免也太精準了,再說自殺也用不着弄出這麼大動靜,所以大家一致認定是僞造自殺。
說話的時候,警察又找來一些屍塊,孫冰心說道:“宋陽哥哥,你還用上次那一手,幫我把屍體復原吧!”
我蹲下來檢查了一下,從工具箱裡取了一個鑷子扒開屍塊表皮,用洞幽之瞳看了一下,發現一些不對勁的地方,就把鼻子湊上去聞了聞。
人和豬、牛、羊的身體都是由蛋白質和脂肪組成的,烤熟的人體也會透出一股肉香,所以讓人感覺特別噁心。
“宋陽哥哥,宋陽哥哥,你在聽我說話嗎?”
孫冰心喊了幾遍我纔回過神,我答道:“這次恐怕不行,上次是一堆白骨,這一次是焚屍,扔進水裡會破壞的。”
孫冰心驚訝道:“死者不是被炸死的嗎?你爲什麼要說是焚屍!”
我說道:“你過來瞧,屍體碳化的表皮組織下面有凍膠狀物體,這是液化的脂肪,下面的血管呈玫瑰色,已經膨脹了,這必須是用小火慢慢烘烤纔會產生,爆炸的瞬間高熱量是辦不到的。”
我用鑷子扒開屍塊給她看,孫冰心把腦袋湊過來,我倆都專注於看屍塊,沒注意到腦袋湊得很近。黃小桃突然很響地咳了一聲,說道:“宋陽,你的意思是,這是毀屍滅跡?”
我環顧四周之後點點頭:“非常徹底的毀屍滅跡,甚至有點做得過頭!”
黃小桃詫異的問道:“做過頭,什麼意思?”
我說道:“屍體本來就是焚屍狀態,焚燒是銷燬證據的最好方式,但最後又炸得四分五裂,這是不是有點過火。難道兇手連焚屍都不想讓我們看見,或者是這具焚屍本身就會透露出一些犯罪信息!”
我突然注意到防水布上有一個雞爪狀的東西,是死者的手,我拿在手裡反覆觀察,孫冰心說道:“手掌沒有呈拳鬥狀,說明不是燒死的。”
我沉吟道:“把人殺了,用小火烤一遍,然後再炸飛,兇手是變態嗎?”
孫冰心拍着巴掌叫道:“啊,我明白了,兇手是個信仰邪教的吃人狂魔,他把死者全身烤得外焦裡嫩,卻只吃死者的內臟,這樣他就獲得了死者的力量,然後往死者肚子裡塞個炸彈,轟的一聲,炸成碎片。”
黃小桃一拍腦門:“孫大小姐,你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聽見‘內臟’這個詞,我又拾起一些屍塊,把碳化表皮揭開。我感覺死者被焚屍的跡象不太典型,一開始我以爲是小火慢慢烤的,可又覺得哪裡不太對,現在我突然明白過來。
我在屍塊裡搜索起來,黃小桃問道:“哎哎,你在找什麼?”
我說道:“內臟!”
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內臟,難道真像孫冰心說的那樣,內臟被吃掉了?
我吩咐孫冰心道:“麻煩你去做個碳氧血紅蛋白的化驗。”
孫冰心答應一聲,取了些屍塊去一邊的大型警用車上做化驗,黃小桃問我屍體能復原嗎?我看着還在廢墟上尋找屍塊的警員,搖頭嘆了口氣:“有點難度,而且我覺得意義不大。”
“此話怎講?”黃小桃問道。
我解釋道:“兇手用一場爆炸企圖掩蓋的並不是死者的身份,而是死者的死因,等孫冰心的化驗結果吧,我隨手拼一拼,能拼多少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