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警官說道:“據我們調查,李碣石身邊朋友不多,人際關係簡單。”
我搖了搖手指頭:“你大錯特錯了,他的朋友也許比你還多!”
任警官不解地睜大眼睛,我解釋道:“內心如此豐富、性格又這麼內向的人肯定喜歡上網,我敢肯定他的QQ裡有十幾位經常聊天的朋友,現在可是網絡時代。”
任警官一拍腦門,笑道:“你說的對,這是我工作上的疏忽!”
這個就交給老幺調查好了,我當即撥通老幺的號碼,突然想到又要被調戲一番,便把電話遞給黃小桃,煩勞她代勞,黃小桃壞笑一聲,伸手接過。
老幺剛剛起牀,聲音迷迷糊糊的,黃小桃交代完,我攤開一張地圖,在上面標出兩起命案現場,還有李碣石學校的方位,學校距離現場相當之遠。
我問道:“死者在城裡有熟人嗎?”
任警官回答:“外地來的大學生,沒有。”
這可奇怪了,當時是清晨六點,從學校來這裡本身就很費事,何況是被兇手挾持的。
我旋即否定了這個想法,這是不可能的,死者一定是在別的地方被挾持的,因爲我注意到,兩起命案發生地相距只有兩公里,會不會兩名死者是認識的呢?我甚至想到,他倆會不會是一對同性情侶。
要證明他們曾經在一起,有一個很方便的判斷手段,我對任警官說道:“讓法醫解剖另一具屍體吧,比較下二人的胃容物。”
任警官沉吟着:“恐怕比較不了,因爲這名死者胃裡沒有什麼食物,他好像被人催過吐。”
“催吐?”我皺了皺眉毛。
任警官拿起一張法醫報告書道:“法醫發現他的食管有燒傷痕跡,驗出了大量的胃酸和少量的肥皂水,應該是被人催吐造成的。”
“那他服的毒藥呢?”我問道。
“是後來服的。”任警官答道。
這次的法醫終於智商上線了,我點點頭:“那我們先回去了,有進展我們再過來。”
我和黃小桃出門吃了頓飯,我估計老幺查個QQ應該很快,果然吃完飯他就發來一條信息,是一封郵件的截圖,背景被製作成一張黑色邀請函的模樣,寫着:“10月6日,等你一起來自殺”。
我錯愕地一下子站起來,把椅子都帶倒了,來不及向黃小桃解釋,迅速給老幺撥了回去:“這封郵件是怎麼回事?”
老幺懶洋洋地答道:“哎喲,是不是我老了,對現在小孩子的思維越來越不能理解了,居然還有組隊自殺的……你要不要瞧瞧這小孩的QQ,全是在說一些死啊活啊的話,看得我都受不了,不行了,太消極了,我得趕緊看部小電影,尋找一絲生的歡悅,小宋宋,要不要和我一起鑑賞……”
我不客氣地打斷他:“說正事,上面有提到什麼地址嗎?”
“啊,我忘了發給你的只是一張截圖,等一下!”
我聽到手機響了一下,問道:“另外你能查一下發郵件的人嗎?”
老幺沉吟道:“這一看就是個新註冊的郵箱,我查查看吧,你別太抱希望。”
我道過謝掛了電話,黃小桃好奇的道:“怎麼了,突然這麼大反應?”
我把手機遞給她看:“你猜怎麼着,原來死者有極度的消極厭世思想,參加了一個自殺俱樂部,二號死者極有可能都是成員之一。”
“什麼?”黃小桃一臉錯愕:“死者被人催過吐,也就是說,兇手救了這些要自殺的孩子,然後又殺了他們。”
“看來這是一個很討厭自殺的人,走,我們去老幺提供的地址看看!”
我和黃小桃驅車趕往那裡,現場是一間破舊的公寓,門前堆着垃圾都已經發臭了,好像很久沒人來過似的。我拿開鎖工具捅開門,推開門後,一股灰塵味頓時撲鼻而來,屋裡光線陰暗,地上有一些黃黃的嘔吐物,已經腐爛變質,還散落着一些衣物、席子、鞋子,牆上用噴漆塗鴉着一些奇怪的宗教符號、骷髏頭,一條長桌上插了許多蠟燭,蠟淚結成厚厚一大塊,好像瀑布一樣。
這裡給人的印象就好像一樣邪教儀式的現場,透着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黃小桃踢到一個金屬杯,拿起來,那是一個做工考究的鍍金盃,裡面殘留着一些凝固的液體。黃小桃把鼻子湊過去聞了聞,說道:“有葡萄酒的味道。”
我點點頭:“裡面可能攙了毒藥,帶回去化驗吧!”
這時我發現了一個竹筒,裡面是空的,周圍地上扔着一些長長短短的竹籤子,我一一拾起來,發現總共有六根,我分析道:“看來當時有六個人,大家抽籤。”
黃小桃問道:“抽籤幹什麼,決定死亡順序?”
我審視着竹籤,發現其中一根點了紅油漆,其它的沒有,當下說道:“應該不是,我看過關於這類自殺俱樂部的報道,他們會抽籤選出一個人,這個人不喝毒藥,活下來負責善後,並組織下一次集體自殺!自殺俱樂部就是靠這種制度一直維持下來的。”
黃小桃打了個寒噤:“爲什麼開膛破腹、挖筋剔骨我都無所謂,一想到這些年輕人在這裡神情凝重地喝下毒酒,就感到不寒而慄呢?”
我說道:“因爲自殺是一種違反人類本能的行爲!”
“既然反本能,爲什麼還會有人自殺?”黃小桃問道。
“因爲人類既有生本能,又有死本能。死本能也可以稱之爲毀滅衝動,平時人們發怒就是毀滅衝動的體現,死本能指向外會演變成暴力和犯罪,指向內就會成爲自虐和自殺,只不過這種情形很少發生,對大部分人來說自殺是違反生物本能的。”我詳細的解釋了一下。
黃小桃哦了一聲:“聽你這麼一解釋,好像不那麼害怕了!”她嘴上這樣說,卻仍然握緊我的手。
我們進裡屋和衛生間看了看,沒有發現別的線索,黃小桃說道:“等一下,門窗完好,兇手是怎麼闖進來的?”
我搖搖頭:“他不用闖進來,因爲他是六人中的一員。”
黃小桃一臉震驚:“他也是來自殺的?”
“不,我想他是預謀的,否則不會及時救下自殺青年的性命,至於他是怎麼活下來的,我想他是用某種手段抽到紅色的籤免於喝毒藥。”我說道。
黃小桃嘆息道:“這五個年輕人肯定想不到,他們來到這裡就已經把命豁出去了,沒想到,等着他們的卻是一場謀殺!”
“謀殺本來想死的人。”我感慨一聲,浮想着兩名死者被發現時的樣子:“難道兇手厭惡自殺這種行爲,要讓他們死得更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