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皺了皺眉頭,緩緩接起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了鍾禹的聲音:“夙兒,你上次說,你現在遇到的,是和南疆巫蠱家族有關的事情嗎?”
他應聲:“嗯。”
鍾禹想了想,說:“我特地幫你去問了問,南疆那邊,最近的確發生了一件大事,天資過人的蠱女,巫子蕁偷跑了出去,帶走了族裡上百隻戮蠱蟲。”
鍾夙說:“我知道。”
鍾禹說:“我詳細問過之後,才明白,這個巫子蕁的身份不一般。”
巫子蕁的身份不一般,鍾夙也早就知道了,但是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鍾禹這麼說之後,他竟然有些不好的預感了。
鍾禹繼續說:“巫子蕁身爲蠱女,她的能力超出了所有長老的想象,但是,她在五歲的時候,因爲特殊情況,患上了嚴重的人格分裂症以及妄想症,所以,她的精神一直很不穩定,曾經做過許許多多的錯事,然而考慮到她良好的體質,還有身爲蠱女的天賦,南疆也一直沒有把她怎麼樣,他們利用巫子蕁來煉各種各樣的蠱,風平浪靜地過了二十年,直到前不久,她殺掉了自己的玩伴和看守,離開了南疆。”
鍾夙強壓着震驚,聽他說完了這一切。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一切都很合理了,巫子蕁真的是一個瘋子!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鎮定下來,問道:“她是爲什麼變成這個樣子的?”
鍾禹說:“五年前,小時候的巫子蕁天資聰穎,獲得了第一條長老獎勵的幼年戮蠱蟲,但是卻遭到了同伴的搶奪,他們合夥,將巫子蕁扔在了蛇窖裡,她被沒有毒的蛇咬了三天,始終頑強地活了下來,等到其他人救起她的時候,她高燒了又是三天,巫子蕁醒來之後,她的記憶就開始錯亂了,很多東西,都開始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裡。”
鍾夙恍然大悟,原來,那個蛇窖的故事,真相竟然是這般。
被扔在蛇窖裡的,不是別人,而是巫子蕁自己,在這件事之後,巫子蕁的性情大變,更是患上了奇特的精神疾病嗎?
這麼想來,巫子涵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從一開始,她就是巫子蕁臆想出來的一個人格。
她控制不住自己犯錯,但是在每一次犯錯,她都心懷悔恨和愧疚。
在“理所當然”和“不該如此”的反覆糾結之下,邪惡陰鷙的巫子蕁,擁有了另一個人格——可以平淡地接受這一切,並且處理她所做的壞事,冷漠卻正義的巫子涵。
這就是爲什麼,巫子涵和巫子蕁長得那麼像,但是卻風格迥異的原因了。
巫子蕁曾經說過,巫子涵根本就是附屬品。
巫子涵永遠都找不到巫子蕁,因爲,她自己就是巫子蕁!
不存在所謂的雙胞胎姐妹,從頭到尾就只有一個人!
鍾夙匆忙掛斷電話之後,立刻撥通了花勵深的號碼。
此時,現在的情況已經脫出了控制了,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巫子蕁那個人格,什麼時候回出現。
可是,爲什麼巫子蕁一定要煉出靈蠱,要殺了花老先生?
她在做什麼實驗?
蟻蠱尋人,靈蠱噬心——鍾夙終於明白,巫子蕁在做什麼了,她逃出來,是爲了找到可以讓自己變得正常的方法,從巫子蕁的態度可以看出來,她已經知道了真相,知道了這一切,所以,她煉靈蠱,是爲了殺掉自己身體裡的巫子涵!
只要將靈蠱的技術掌握得爐火純青,那麼,她就可以輕易讓巫子涵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鍾夙對花勵深說:“你馬上回酒店,去找巫子涵,我想,我已經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如果想要救回孟小狄,那麼,他們勢必需要巫子涵的幫助,巫子蕁一旦再次甦醒,那麼她就一定會很快弄清靈蠱的秘密,想要保住巫子涵這個人格,就必須控制住巫子涵的行動。
他一邊走,一邊將這些話,對花勵深說。
花勵深滿含震驚,匆忙趕回酒店。
“你認爲你能殺得了我嗎?誰也殺不了我……”
“她不過是個附屬品……”
花勵深回想起巫子蕁曾經說過的話,終於能夠明白,當時的她是何種心情了。
在她看來,他們不過是這場遊戲中的棋子而已,她纔是主宰一切的人。
她會徹底消滅巫子涵,只要一瞬間,也可以在想要殺死他們的時候,殺死他們。
巫子涵,那個可憐的人,不,準確地來說,她不過只是一個人格而已,只能算是半個人。
她的記憶和真正的巫子蕁的記憶完全不一樣,她的想法和真正的巫子蕁也大相徑庭。
巫子蕁,她是在拯救自己,所以才創造了“巫子涵”這個人格吧?
而現在,她們已經到了要殺掉對方的地步。
戚不負拖着昏迷過去的孟小狄來到下水道閘門,正在發呆的她擡頭一看,正好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巫子蕁。
她頓時充滿了警惕,站在孟小狄面前。不讓她接近孟小狄。
巫子蕁忽然幽幽地開口:“是我……我來了……”
她的聲音不算溫和,卻帶着獨特的柔感。
戚不負上下打量她一番,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這丫看樣子,病的不輕啊,如今這副模樣,是那個“巫子涵”,而不是巫子蕁了嗎?
她滿含警惕地看着她,問道:“你哪位啊?”
站在她對面的“巫子蕁”說:“我是追着我姐姐過來的,她剛纔在這個下水道里,我見到她了,你現在是怎樣?孟小狄還活着嗎?”
戚不負嘴角抽搐:“你該吃藥了……”
簡直是個瘋子,當演戲呢?
竟然還入戲這麼快?
根本就沒有兩個人,“巫子涵”怎麼和巫子蕁說話?
自言自語麼?
她還追着巫子蕁跑?
原地踏步麼?
“巫子涵”皺了皺眉頭,說:“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是現在,還是先辦正事吧!”
戚不負嚇了一跳,雖然她毫無動作,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後退了半步,然後問道:“什麼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