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靜楠說着,將資料雙手托起遞給唐念初,眼中滿是期待之色。
昨天之事讓趙靜楠這個旁觀者看清了荊鶴東的內心,其實荊鶴東對唐念初是愛着的,只是荊鶴東不承認,也不肯表露出來。
究其原因,自然是因爲唐若儀。
這三個人,彷彿是陷入了一個奇怪的三角中,只有少了一個人纔可能恢復正常。
趙靜楠覺得以唐若儀這種狀態應該撐不了許久,最終,荊鶴東還是會和唐念初在一起的。
他們欠缺冰釋前嫌的機會,趙靜楠不介意爲他們製造機會。
唐念初原本就是要去看唐若儀的,也自然知道荊鶴東就在重症監護室內,她接受了趙靜楠的建議,同意了。
趙靜楠放心離去,唐念初輕輕地敲了門。
這一刻,時光彷彿悄悄地流逝,她一顆心瞬間蒼老。
再見荊鶴東,她想,她會換一種方式去看待許多問題。
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爲實,耳聽也不一定爲虛,就像她和荊鶴東唐若儀之間,多得是她不知道的事。
*
荊鶴東昨夜睡得很不踏實,他靠在椅子上就這麼拉着唐念初的手睡到凌晨五點,就被人弄醒告訴他唐若儀已經醒過來了,於是他又到了重症監護室陪着唐若儀,至今未睡。
他這會兒很忙,幾天下來又不少工作被暫時擱置,有些需要立即解決的大事因爲等不了所以他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處理完畢,然後才能休息。
荊鶴東纔將一疊資料簽署完畢,一擡眼,就看見有人推開了門。
是唐念初。
她昨夜休息得很好,現在已經恢復如常。
只是她還處於觀察期,所以唐念初還穿着寬大的住院服,一頭齊肩的捲髮沒有怎麼打理,很隨性地擺出了最爲自然慵懶的造型。
唐念初眼看着荊鶴東用一種疲憊的樣子看着自己,便小心地走了過去,把資料遞給他,一句話也沒說。
她走去了病牀前,唐若儀滿臉蒼白地躺着,純白的被子映得她的小臉更加的慘白,簡直毫無血色。
如果不是安在唐若儀身上的氧氣機還在運作,各類監護儀器上還有正常的顯示,唐念初險些要以爲唐若儀已經死了。
她咬着牙看着唐若儀,半晌沒有動彈。
“唐念初,我們出去談談吧?我有事找你。”荊鶴東站起身來,在她身後說。
不用猜,唐念初也知道荊鶴東想要說什麼。
大概他要說的是唐若儀可憐李喬治必須救她諸如此類的話吧,然後,再給點兒好處什麼的讓她選擇私了,不要和李喬治計較下去。
唐念初沒有拒絕他的請求,她跟着荊鶴東走出了重症監護室,來到了走廊盡頭的吸菸區,唐念初看着他點燃了一根菸,沐浴着冬日明媚的陽光神情憂鬱地吸着,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情愫。
她一直覺得自己很可悲,其實想來,唐若儀和荊鶴東也同樣很可悲。
唐若儀隨時在生死邊緣徘徊,荊鶴東隨時要做好至愛離世的準備,他們的內心一定很煎熬。
當然,這種煎熬和她無關,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好。
所以,她纔是三個人中最幸運的那個。
三個人的世界,必須有一個人要退出,也只會是她退出。
在沉默了一陣後,荊鶴東忽然開了口:“李喬治的事情,我想雷俊暉已經跟你說過了吧?”
唐念初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她就知道荊鶴東要說的只是這個。
除了這個,恐怕荊鶴東也沒有什麼可以跟她說的了。
“說了,他說你想私了,所以,你準備出多少?”
荊鶴東瞥了她一眼,眉宇間有不耐煩:“你妹妹都快死了,你不想着救她,還想着錢?”
“救她是你的事,原諒李喬治是上帝的事,我只管我能得到多少好處費。”唐念初說得很認真。
她不是聖母。
也不屑做聖母。
就算她以悲憫之心去看待這個世界,又有誰會以悲憫之心來對待她呢?
記得去年她了個電影,裡面有一句話說得很好:小孩子才分對錯,成年人只看利弊。
荊鶴
東的誠意直接影響到她是否能放過李喬治,間接影響到唐若儀是否能留下李喬治這位不可多得的好醫生,其實問題的最終決斷,還是在荊鶴東的手上。
荊鶴東聽她這麼說,聲音陰寒了幾分:“很好,唐念初,這纔像你,很實際。說真的,唐毅真的應該多培養你這個長女的,如果做生意,你會是一把好手。”
“多謝誇獎,麻煩說正題。”
“一套帶室內花園的複式公寓,直接以你的名義購買。”
唐念初有些咂舌,聽起來這公寓十分高大上啊?
看樣子,荊鶴東爲了李喬治的事終於決定大方一回了。
“雖然是公寓,環境不會比別墅差,且比別墅安全性更好,因爲一梯一戶,安保設施也好。複式的話面積也很大,你一個人住三百多個平方足夠了,還有健身房書房什麼的不至於無聊。”荊鶴東又說。
他似乎是想催促唐念初快點做決定,雖然沒有提高語調,但能聽出語氣中隱隱掩藏着的不悅。
“看樣子唐若儀這條命還是有點兒便宜,你就算給我一套這樣的公寓,我也付不起高昂的物業費好嗎?”唐念初表現得很淡定,她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荊鶴東那充斥着各色古董的奢華別墅都住過了,她當然知道這種類型的高級公寓相關費用也會很昂貴。
荊鶴東逆着光看着她,她美麗的柔脣邊漾着花一般的微笑,淡淡的,他險些快要以爲唐念初不是在跟他討價還價,而是在說着什麼悅耳動聽的話了。
“我知道,你想要錢對嗎?”
“當然,我總得要點實在點的東西維持生計。”
她真的不想放過李喬治,卻又不得不救唐若儀,那畢竟是她的孿生妹妹。
要錢,不過是給荊鶴東一個教訓,讓他明白她的原諒並不廉價,也是給他一個臺階,讓他用錢就能擺平她而不需要對她動之以情。
她不希望他們之間的關係涉及到丁點感情,既然談錢傷感情,那就談錢好了。
荊鶴東伸手掏出了隨身帶着的支票本和鋼筆來,龍飛鳳舞地簽了一張撕下來給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