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川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端詳,又伸出手指將牙齒挨個摸過去,“奇怪……”
“嗚嗚……”花臨被捂得難受,心想,咬你哦,真的咬你哦。。
觀川看她表情就覺得不好。才把手拿開,就聽見一聲清脆的牙齒碰撞的‘咔噔’聲,用華麗的語言形容是玉珏相撞的清脆,用通俗的語言形容就是野獸兇猛的咬合……
“你還真咬?”觀川摸摸手上沾着的口水,一臉不可置信。
“你不是說隨便我咬?正好牙癢。”花臨抹抹嘴,昂起頭哼出一陣氣流,氣流小小的打個旋,消散於無形。
好像是說過……觀川摸摸額頭的冷汗,掏出一個小藥瓶往傷口上抹藥。
花臨有些看不過去,大約是背影實在太蕭瑟……她湊過去拿觀川手裡的藥瓶,觀川猶豫着握緊藥瓶,復又鬆開。
氣氛一瞬間有些沉重。花臨將瓶子裡碧綠的藥汁順着他手腕上的牙印抹了一圈。看了看觀川彆扭的表情,妥協了。“吹吹,痛痛飛走哦。”說着,呼呼的吹了幾口氣。
大約是心理作用,觀川真覺得沒那麼疼了,但一身的委屈是擺在臉上誰都能看出來的。
“這麼好像我欺負你一樣……你是不是男子漢大丈夫?”花臨翻個白眼,將藥瓶往他懷裡一塞。
“難道不是你咬我?”
“難道不是你讓我咬的?”
“讓你咬你還真咬啊?”
“你一個分神期的還怕我一個築基的咬?你故意的?”花臨一臉不敢置信,這是苦肉計?這一定是村長叔叔說的苦肉計!
“……”觀川語塞,這個說法,這個狀況……好像就是這麼回事。問題是不是啊!他完全沒有被咬的打算!
“你好卑鄙。”花臨翻個白眼 ,一臉鄙視。
“我……明明是你……”觀川纔想爭辯,看見花臨白光閃閃的牙齒,很有骨氣的改口了,“我就是故意的,不是你說要吃我的?你咬不動怎麼吃?”
花臨被他說得愣住,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是該稱讚他英勇奉獻?還是嘲笑他死鴨子嘴硬?都被看穿了就不要硬撐着了真是……
“恩,我好感動。”花臨有些敷衍的說。
觀川繃着臉轉移話題,又說:“等下老頭來,你不要亂說話啊。”
“我保證一句話不說。”好像我總是亂說話似的。花臨想着,站起身出去了。
徒留觀川還在那兒生悶氣。他對自己說:不要管那個笨蛋寵物,居然不好好珍惜和主人在一起的日子,以後有她哭的。好有誰會像我一樣對她好?
這麼想着,又覺得花臨有些可憐。
花臨在小亭子裡坐下,白青茶正和映冬幾個圍在一起繡手帕,看見花臨過來衝她笑笑,也不說話。花臨不知怎的也突然覺得和她沒話聊,在一邊長椅上坐下,看她們一個個語笑晏晏,只覺得自己傲視在看一場大戲。
這一個兩個,是真朋友還是真敵人?是真羨慕還是真嫉妒?一支新簪子也能說這麼長時間……花臨想着,摸摸頭上的髮簪,雖然只是兩支花簪,也是款式繁多,裝了換好幾個匣子。
什麼時候,我都把這些當做可有可無的東西了?花臨不禁回想起在趙家村的日子,那時候,沒有精緻的髮簪,過年時能得到一截鮮豔的紅頭繩也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一年只有三兩套新衣服,每次都很開心。
爲什麼現在每天都有新衣服,反而沒覺得很開心?
她本來以爲高川軟臥,穿金戴銀,就是自己最嚮往的生活,現在卻覺得,和趙家村的生活沒什麼不同。
難道是我要求太高?好像是有點不識好歹……花臨趕緊搖頭,把這樣不靠譜的想法甩出腦海。
白青茶坐了一會也不見花臨說話,擡頭一看,只見她正兩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禁有些鬱悶。復又低頭認真的繡手中的絹帕。
“這不是小花臨?”
花臨正在出神,猛得被一聲驚醒,回頭一看,分明是青玄怪老頭。她鼓起臉,轉身蹭蹭蹭就跑了。徒留青玄一頭霧水。
“平陵啊,老夫今天不可愛嗎?”青玄有些哀怨的轉頭問身後一身道袍的平陵。
平陵恭敬的拱手,笑道:“師叔自然最是和藹可親。”纔怪,老變態。
“那是……”青玄有些無辜的眨着眼睛看他,平陵趕緊後退幾步,青玄眼神掃過一邊。
一旁白青茶映冬幾個早已經恭恭敬敬的站好,見他看過來,齊刷刷的行禮,口中說道:“奴婢拜見宗主。”
“免禮,免禮。”青玄隨意的擺擺手,邁着四方步往屋裡去了,平陵恨不得離他遠遠地,還是老老實實的跟在他後邊。
幾人站在小亭子裡,迷茫的對視幾眼,最後映冬去找玉瑩報信去了。
“臭小子,師傅來了也不知道來迎接一下?”青玄一巴掌拍在觀川腦門上,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房間。
“臭老頭,誰讓你偷偷摸摸進來也不通報的?”觀川甩開他的手,低頭認真的寫字。
“轉性了?”青玄還等着和他大打八百回合,誰知觀川輕描淡寫就不說話了,有些疑惑的伸頭看他正寫字的本子。“不說話是心情不好……不吃飯是心情不好……不能罵她……什麼東西?”青玄眼疾手快抽過本子,翻過來一看,只見上面赫然寫着:花臨飼養手冊。
“噗……”平陵噴笑出聲,見觀川和青玄齊刷刷看過來,趕緊做一個閉嘴的手勢。
“不放心啊?”青玄扯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師叔,你的臉好像妖獸!小侄想要除魔衛道……
觀川搶過他手裡的書,仔細的翻開,在硯臺上舔一舔筆尖,低頭一臉認真的繼續寫。
“你寫這個有什麼用,快來拜託我,快來,你師父我等着呢!”青玄盤腿坐下,一臉得意的笑。
觀川擡頭看他半響,從鼻子裡重重的哼了一聲。
“怎麼,不相信你師父?”
“嗯,不信。”
“……”
房間裡一時間有些沉默,過了一會觀川才說:“以後師傅你沒事多來彤煙峰幾趟。”
“幹嘛?”青玄疑惑的反問。
“幫我照顧一下花臨。”
“你讓她一個人呆在彤煙峰?”青玄有些吃驚,這和他設想的可不一樣。雖然他也沒花心思給花臨設想過。不過是一個資質還能看的小修士,隱神宗滿上遍野的跑着,要不是觀川寶貝着……誰讓徒弟寶貝着呢……“就讓她去跟着新進門的小弟子上課好了。”
“他們?”觀川有些不屑的撇撇嘴,那些小家族小弟子留給他的印象只有‘趨炎附勢’四個字,他心中覺得這樣太過於埋沒花臨。
青玄看出他的想法,有些無奈。就你當個寶好嗎?“她們同齡人也有話聊,總好過在這兒和幾個小丫頭扎堆吧?我剛剛在門口看她可一點不開心。”
“那也不行。”觀川完全不覺得花臨能在如狼似虎的一羣人當中平平安安的長大。“就她那樣……”
觀川發現花臨靠近,止住話頭,果然沒一會花臨就偷偷摸摸趴門口了。
“進來吧。都看見你了。”觀川搖搖筆桿,門靜悄悄的打開,花臨還保持着偷聽的動作。
這是……好丟人!花臨紅着臉幾步竄到觀川身後躲起來,咬牙切齒的說:“你故意的!”
“你想多了。”觀川看她一口白牙,趕緊擺手。“你那腳步聲‘咣咣咣’跟猛鍾似得,長耳朵的都聽到了好麼!”
花臨不知道猛鍾是什麼,也知道絕對不是什麼輕快靈活的動物,氣得鼓起臉,扭頭盯着青玄猛瞧。
“小花臨想說什麼?”青玄笑眯眯的問。
“沒什麼……”花臨嘴角微微翹起,這個辮子太好笑,實在太與衆不同了。
“小花臨想不想去上學啊?”
“上學?”修真還要上學麼?花臨以前聽村長講故事都格外認真,仔細回想也沒有上學這一段。“修士也要上學?”
“那是自然,咱們隱神宗有最好的學堂,小花臨想不想去?”
上學就可以出去玩,花臨在心裡飛快的做了等式,不等觀川反對,忙不遲迭的答應了。說不定還能發展一下同學愛,花臨想着想着,有些期待起來。
觀川阻止不及,看她一臉興奮也不好反對,挑着眉說:“老頭還有什麼要說的?一次說了吧。”
“沒大沒小。”青玄啐了他一口,“你閉關的洞府準備好了,老地方,你安排一下趕緊過去。別再把隱神宗燒了!”
想起觀川上一次渡劫時的驚天動地,青玄有些肉疼。不過是一點小小的火星子……“劫雲沒散不準出來。”
那一閃電劈出的火花四濺……畫面太美青玄不願回想。
“知道了。”觀川沒好氣的應了,又看平陵,“二師弟是來?”
“我?我跟着師叔來的。”平陵扯着嘴笑。
花臨有些可惜的看着這個器宇軒昂的男人,長了一張好臉,一身高大挺拔,怎麼……好像有點傻?一個大男人居然叫小孩師兄。笨死了。花臨偷偷在心裡給平陵貼上標籤: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