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花兒掩脣笑道:“前幾年還有些亂,如今都好了。姑娘你不知道,白果他們回去之後,在家裡橫豎待着不習慣,實在看不下去家裡人好吃懶做的樣子,連懶覺也睡不踏實,後來他們幾個上學的孩子起牀之後就約着去茶山上做活,大人們看了都覺得過意不去,久而久之也都勤快起來了。”
香花看了一樣楊遇,如今這幾個村子都能變成這樣繁盛的景象可真好。
“每年清明前後,白石村的茶葉就該採摘了,那時候我們也看着白果等人的面子上去幫了忙。後來還是白石村的大瓜叔說,他們要還這個禮,所以後來這時候也都會過來幫我們收螃蟹。”
瞧瞧,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要不是這一輩小的走出了嘗試改變的第一步,這兩個村子也沒有如今這樣的面貌。
黃花兒說着話的時候已經把網布置好了,她笑道:“喲!我說得高興,忘了你們在這兒站了這麼久,快往屋裡請。”
香花二人隨着黃花兒一路走,見這些路都是青石板鋪成的,又平坦又幹淨,在往前一轉,就看到一個寬敞的大院子,許多人圍坐在這兒。
這些人見黃花兒領了兩個人來,都轉過頭來看個究竟。
雖然長變樣的不少,但香花還是從眼神中認出來好幾個,尤其是黃河、白果、白猴兒這幾個,簡直一面瞭然。
不等黃花兒介紹,黃大牛已經認出香花來,連忙起身道:“香花姑娘,你可算回來了!”
香花笑了笑,對衆人打了個招呼:“大家好久不見,我來蹭螃蟹吃了。”
衆人都哈哈大笑。
黃大牛開心道:“吃!要吃多少有多少!吃不完的還可以包着走!”
香花離開青山村之後的事情他們也略有耳聞,那次青山村半夜遇襲,小成山莊出事,東林被抓走了,成林昌一夜之間癱了,幾個村子的人都惶惶不安。他們在這鄉下地方尚且不安穩,何況香花和楊遇這些在風暴中心的呢?
但這其中又是朝廷事務又是勾心鬥角,還有行軍打仗,簡直無從問起。香花就揀了一些能說的和他們說了,如今大家平安,權當聽個熱鬧。
男人們自然都對楊遇很好奇。雖然許多人沒見過他,但“玉面閻羅”是“鎮國大將軍”之後揚名立萬的新人物,尤其是得知他還就出自青山村之後,大家恨不得掘地三尺多挖出點他的故事來。
村子裡的人無非說他:“長得好看,但是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哪裡像會打仗的,別是弄錯了吧?”
學堂裡的孩子說:“不對不對,芋頭哥雖然平常不說話,但功夫可厲害了!先生說這叫‘真人不露相’!”
男孩子們更是嚮往成爲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把楊遇在學堂裡的那些故事都說了個遍。
楊遇被衆人熾熱的眼神看得熱汗都要出來了,也把他當年打匈奴的一些故事講了講,衆人都聽的聚精會神,連小孩兒都忘了哭。
如此這般,香花說完楊遇說,楊遇說完香花又接着將,一直說到中午,有人聽得起勁,但肚子老實地“咕”了一大聲。
衆人都鬨笑起來。
黃大牛道:“昨天抓得螃蟹有多的呢,咱們今天蒸一大鍋,另外再做些飯菜怎麼樣?”
香花正饞螃蟹,立刻應了一聲好,其他人也都跟着說好。
隨後大家分工,刷螃蟹的刷螃蟹,燒火的燒火,切菜的切菜。這麼大一院子人都要吃飽,得村裡的六口大鐵鍋都用上。一時間,黃泥村忙得熱火朝天。
好在大家動作快,不過半個時辰,螃蟹已經蒸好了,薑茶也準備好了。
“來來來,肚子餓了的先吃一點,飯菜馬上就好!”
香花還是第一次吃黃泥村的螃蟹,只覺得聞着就十分鮮美。她用筷子夾了一個個大肚圓的過來,用剪子剪開綁着的線繩,嘶哈嘶哈地一邊怕燙手,一邊去剝殼。楊遇在邊上看得忍俊不禁。
“你等它涼一點再吃,小心燙手。”
香花卻等不得了,振振有詞道:“你不知道螃蟹性涼?這剝着也麻煩,剛拿起來是燙的,剝完就該冷了,那纔不好呢。”
真是自有一番歪道理。
楊遇笑了笑,接過她手裡的螃蟹道:“你把碗拿過來,等着。”
香花看他靈巧地剝殼取肉,就乖乖在一邊等着投喂。
楊遇的手指修長白皙,只看表面還以爲是雙慣會彈琴寫字的手,但翻過手心一看,全是老繭。香花認真地給他搓洗過多次,還把自己最喜歡的綿羊油膏給他用,均告無效。後來香花纔看出來,楊遇那手就算把舊的繭子搓掉,很快又會因爲練劍長出新的來。
白果用手肘輕輕碰了碰黃花兒,朝香花和楊遇那邊做了個努嘴的姿勢,小聲道:“你看那邊。”
黃花兒也忙着剝螃蟹,一看頓時忍不住一笑。
“香花姑娘是個好吃的,喜歡吃的還都是些麻煩的東西,什麼螃蟹、什麼辣椒,多虧有個人幫着她。”
楊遇一眨眼功夫就把一隻螃蟹大卸八塊,殼裡的肉和蟹膏蟹黃全都挖了出來,又把蟹腿裡的肉挑出來,乾乾淨淨堆在碗裡。
“吃吧,還熱着。”
香花也不客氣,對楊遇乖巧地笑了笑,就夾起一塊蟹黃蘸了蘸醋,送到他嘴邊:“你先吃,你剝出來的。”
楊遇垂眸看了她一眼,順從地張口接了,細細品味片刻,確實是美味。
香花等他吃了,自己也去夾了一塊蟹黃,當真是細膩軟糯鮮香無比。
“這可太好吃了!我能一口氣吃十隻!”
楊遇笑道:“這幾大鍋螃蟹倒也不怕你一個小姑娘吃,只是你當心着些,這吃多了要肚子疼的。”
香花妥協道:“那就先吃九個吧。”
如此,楊遇專心剝,香花專門喂,他一口她一口,速度不快不慢,不知不覺就吃了半飽。
楊遇拍拍手,笑道:“九隻剝完了,碗裡還剩了一小半呢。”
香花喝着熱湯說:“不行了,吃不下了。”
楊遇笑道:“這螃蟹比尋常的大一倍,你方纔頂多吃了六個,下次被獅子大開口。”
香花吃了一口青菜,念念不捨地望了一眼剩下的蟹膏蟹黃和蟹肉——她嘴裡想吃,但是肚子卻吃不下了。
楊遇看出她的心思,笑着嘆了口氣道:“算了,我替你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