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過了長江,肖遙又駕馬縱情馳騁了幾天,便遠遠看到一條巍峨的山脈橫貫東西一眼竟看不到盡頭。
瞧得仔細了,才隱約認出竟然是到了自己住了十幾年的武陵山一代了,肖遙自小在武陵山桃花峽中和爺爺靈虛子相依爲命,對這武陵山的山道林木,便如自己家的後院一般熟悉,卻未曾想到自小生活的山脈,從遠處眺望是這般的宏偉壯麗。
又走了些時日這才終於到了武陵山腳下,看着漫山遍野的油桐、杉樹,兒時的記憶便都活泛了起來,想到劍宗爺爺說過在骨冢等着自己,便從山腳的鎮子上採購了很多的雜貨日用,又買了幾壇武陵春,委屈了高大神駿的坐騎銀鬃當了回擔貨的行腳。
自己牽着繮繩走在前面,往那武陵山深處走去。
深山中道路崎嶇,多虧了銀鬃馬體壯力健才能夠對付着。
肖遙不識得在一些山石樹木的表面摩挲,好像在和許久不見的朋友們一一打招呼。
等到了記憶中的骨冢的位置,卻再不見往日的屍山骨骸就連破碎的兵刃都沒有剩下一柄,絲毫沒有了往日骨冢的樣貌,要不是刺骨的寒氣凌洌依舊肖遙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但是如此記憶深刻的地方又怎麼會記錯呢。
還記得小時候,靈虛子爺爺是從來不許肖遙偷跑去骨冢的,肖遙十二歲那年忍不住好奇,從桃花峽中偷跑了出來往骨冢去尋劍宗爺爺,一路上千辛萬苦的鬥過了許多的野獸,神氣活現的到了骨冢,然而最後卻是昏迷着被劍宗爺爺抱着回到桃花峽的。
肖遙那一次總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骨冢,堆積如山的白骨屍骸,漫山遍野的殘破兵刃,即使在盛夏的正午空氣中也瀰漫着一種刺骨的冰寒。
劍宗爺爺說那冰寒來源於殺意,而靈虛子爺爺卻說那是無數亡魂的怨念,但無論誰說的正確對小時候的肖遙來說都不重要了,自從見到了那數不盡的白骨屍骸經歷了冰凍骨髓的凌洌寒氣那日起,小肖遙便大病了一場,直到許久許久之後才漸漸恢復了過來。
那一次靈虛子爺爺雖然沒有苛責他,但是肖遙病好了之後卻再也不肯輕易往骨冢去了,甚至對劍宗爺爺都隱隱的有些懼怕了,只是那時肖遙沒有想到的是劍宗因着當年肖遙的病遷怒骨冢,一怒之下竟然把經營數十年的骨冢毀了,數不清的屍骸白骨被他掃入到了谷澗深淵,無數戰敗對手的兵刃被就地掩埋,只有那股天長日久積累下的簌簌寒氣始終無法散去。
以肖遙當下的武功,骨冢空中瀰漫的刺骨冰寒依舊讓他感到不適,也真不知道劍宗爺爺是如何在這裡一住就是幾十年。
“劍宗爺爺,肖遙回來了。”
“劍宗爺爺,肖遙回來看你了。”
在門外喊了幾聲,不見有人迴應,肖遙心中一驚,想起靈虛子爺爺圓寂那一天的情景,拋下了繮繩推開竹屋的門闖了進去。
只見劍宗平日裡居住的竹屋空無一人,桌子上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顯然已經有些日子沒人居住打掃了。
當下也不以爲意,料定劍宗爺爺一定是怕他找不到地方,所以搬去桃花峽中的木屋裡住了,便走出了竹屋帶上了屋門牽着銀鬃馬往桃花峽當年他和爺爺的木屋趕去。
等到了木屋中卻依然不見劍宗爺爺,這下肖遙卻是有些慌了,在這世上肖遙真正的親人除卻未曾謀面的父母外,就只有兩個爺爺了,如今靈虛子爺爺已經仙逝若是劍宗爺爺也走了,那他便真就是個徹底的‘孤兒’了。
仔細在幾間木屋中找了找,終於在自己原來住的小木屋牆上看到了劍宗留下的幾個字“肖遙,劍爺爺有些事情需要離開些時日,你若回到谷中尋不到爺爺切莫慌張,等劍爺爺辦完了事情便會盡快趕回。”
肖遙見了劍宗的留言,知道劍爺爺無礙便已放下了心來,至於劍宗去哪了去幹什麼便都不重要了。
出了門來,把坐騎上的貨物搬了下來,美酒存入小窖,臘肉和米布也都放的規整了,想了想走近小屋用銀槍的槍尖在劍宗的留言下,畫了一個白鬍子老爺爺的圖像,這才心滿意足的騎上銀鬃馬離了武陵山繼續往南。
九萬大山又稱‘九萬山’,位於神州西南,高有數百丈,峰巒起伏,氣勢雄偉,山中上至飛禽猛獸,下至惡蟲毒蠱無一不具。大名鼎鼎的萬壽山莊便在此間的密林之中,山莊位置隱蔽地勢險要。
莊內門人精通捕獸馴獸之法,混跡山野以野獸爲師習得一身本領,據傳最早定居於此的先人天資過人將傳自名醫華佗的五禽戲化爲一套武功,卻是通過模仿虎,鹿,熊,猿,鶴等靈獸而來的武功。
萬壽山莊白虎堂內,萬壽山莊這一代的莊主薛戰龍正在堂上走來走去,這薛戰龍以虎鶴雙行拳名震川南,爲人武功高強外表兇悍粗獷實則心細如髮頭腦清醒,自十幾年前向玄羅神教示好後隱隱便有稱霸的架勢,如今卻不知是爲了什麼事愁眉緊鎖。
正這時一個綠衣莽漢闖進了白虎堂中叫了聲“爹”卻正是薛戰龍的兒子薛永。
薛戰龍不等薛永說完便搶道:“可是有你妹子的消息了。”
薛永搖了搖頭道:“妹子的消息倒是沒有,只是連日來有咱們的人瞧見總有些苗子在山上出沒。”
薛戰龍面相兇中有威,這薛勇卻是蠻鼻闊口相貌十分蠻惡,搖起頭來便似頭野獸般。
薛戰龍眉頭一皺道:“這時候沒有空打理這些個蠻子,多派些人手守在百獸林外面,一旦有發現立刻回來稟報。”
薛勇突然道:“爹,妹子進了百獸林數來已經有十幾天了,到現在都沒有見人出來,你說會不會……”
話音沒落薛戰龍已是擡手給了他一個大嘴巴,怒喝道:“放屁!!”
這一下急怒出手,薛勇的嘴角都被打的隱隱滴血。
薛戰龍才一出手便後悔了,他自是知道自己這兒子空有一身蠻勁卻沒什麼機心,想來也是隨口一說當不得真,只是心裡實在是擔心極了女兒的安危有些亂了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