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中年統領不理會她的神色反應,目光重新回到飛燕身上,邁步繼續接近。

“把毒針給我。”中年統領的左手,直伸至飛燕的胸口:“我要看針上的奇毒有何種毒性,拿來。”

飛燕不敢不遵,左手徐徐伸出。

“你如果敢耍花招,本統領一定把你弄得半死不活。”中年統領獰笑:“我的綽號叫鬼神愁,江湖有名的屠夫,整治那些膽敢違抗我,妄想在我面前充人樣的男女,所用的手段足以讓一等一的鐵漢喪膽。”

飛燕大吃一驚,想不到這個其貌不揚的人,竟然是江湖十大屠夫之一的鬼神愁柏寒秋。

她乖乖地將一枚三寸小扁針丟人對方的掌中,這枚針原是暗藏在裙褶內的。

“你身上一定不止一枚,都交出來。”鬼神愁冷冷地說:“如此細小,難怪找的人搜不出來。”

“就此一枚,是在生死關頭用來救命的。”飛燕無可奈何地說。

“你說謊!”

“我說的是實話,哎……”

鬼神愁一掌將她劈翻,接着又給了她一腳,最後撕掉她的外衣和裙子,她成了個半裸的人。

“哼!你是生得賤,看我怎樣整你這個江湖上以美豔狠辣出名的名女人。”鬼神愁兇狠地說,抓住她遮羞的胸圍子要撕拉。

“不要傷她。”北雷怪叫:“人是我的。”

“我不會傷她。”鬼神愁說:“我要羞辱她……”

嗤一聲裂帛響,胸圍子撕破了,椒乳怒空,飛燕成了個上空女郎,尖叫着在地上雙手抱胸,蜷縮成團。

鬼神愁一陣獰笑,舉腳踏向她的下體。

“小心……”北雷怪叫。

鬼神愁不收腳,腳折向斜飛,身形疾轉。

從後面撲上的天靈婆,吐出的一掌恰好被腳踢中,啪一聲怪響,勁風四散。

天靈婆飛退丈外,臉色大變。

這瞬間,地下的飛燕顧不了羞態,身形滾轉,掌中暗藏的第二枚毒針,刺入鬼神愁的另一條腳的膝彎。她軟穴被制,用不出勁力,但普通基本力道仍在,鋒利的細針不難刺入。

鬼神愁雖然發現腳下的飛燕在滾動,但並沒介意,向天靈婆衝進。

“你果然反叛!該死!”鬼神愁怒吼,伸手便抓。

“噗噗噗!”天靈婆一連三掌斜劈在伸來的手爪上,但僅能將抓來的手撼偏些小角度,自己卻斜退了半圈,仍難擺脫大手的跟蹤,雙方的武功相去太遠了。

指尖行將觸及天靈婆的右胸,鬼神愁突然身形一頓,讓天靈婆脫出指尖的控制。

“哎呀!”鬼神愁驚呼,左腿一軟,臉色變青,幾乎屈一膝跪倒。

“你也中了針……”北雷沮喪地叫:“快召你的手下來……”

天靈婆急急掩上房門,拉開馬步準備撲上。

“人都撤走了。”天靈婆咬牙說;“我天靈婆受夠了,今天我要……”

砰一聲大震,房門被踢倒了。

門外涌入三名黑衣人,人進房立即撤劍堵住門口。

“天靈婆,你要什麼?”當中而立的中年黑袍人語聲像梟啼。

“她……要反……叛……”鬼神愁厲叫,身形一晃,向前一栽。

兩個黑衣人急急衝上,摻住了他。

天靈婆躍身一跳,接着飛躍而起,在砰然大震中,撞毀了小窗如飛而遁。

“柏統領,你……”扶起鬼神愁的一名黑衣人急問。

“小潑婦刺了我一針。”鬼神愁急叫:“是……是麻痹毒,我……我囊中有解藥,快……快助我取出……”

黑袍人追出窗,片刻便重行跳窗而入。

“老虔婆逃掉了。”黑袍人收劍,用手向蜷縮在牀腳的飛燕一指:“柏統領,這小潑婦怎麼了?”

“你……你們……”服了解藥的鬼神愁仍在發抖。

“奉長上面諭,來請北雷往城內相見,你這裡……”

“北雷老兄也被小潑婦暗算了。”

“哎呀!”

“快捉住她,小心她手中的毒針……”

“我先廢了她的手,哼!”黑袍人拔劍出鞘,警覺地向飛燕挺劍接近。

飛燕暗叫完了,左手的毒針指向自己的心坎。

“本姑娘自己了斷。”她咬牙說:“今後,江湖將成爲血海屠場,你們這些人,將一個個死無葬身之地……啊!凌風……”

她最後的一聲抖切的叫聲,並非是絕望的驚叫,而是充滿希望的歡份、興奮、從死亡中迴歸陽世的叫喊,把在場的人嚇了一跳。

房門口,站着臉色仍有點蒼白的晁凌風。

“我要一個個痛宰你們這些混蛋。”他憤怒地說:“你們這麼多人,竟然無恥地凌辱一個有身份的姑娘,你們已經失去了人性,我不能饒恕你們的無恥罪行。”

“晁凌風!”失去活動能力的鬼神愁駭然狂呼。

黑袍人大吃一驚,一聲怪叫,雙手一陣狂揮;一雙大袍蕩起陣陣風雷,灰藍色的煙霧陣陣騰涌,淡淡的積塵怪味隨風飄揚,剎那間,灰藍色的煙霧充溢在房內,視界朦朧,像是黃昏降臨。

晁凌風疾衝而入,排霧猛撲黑袍人。

“毒……霧……”是飛燕的驚叫聲,但已看不清她的身影。

當然也看不到黑袍人,甚至連北雷的身影也被煙霧所籠罩。

不是邪術,晁凌風剋制不了毒霧。

不久,灰藍色的毒霧終於飄散,房中已經人去房空,所有的人都不見了。飛蒸則昏迷不醒,被毒霧弄昏了。

整座孫家大院,鬼影俱無。

※※※

青龍幫與太極堂火併了一夜,幫的城外秘舵有幾處受到無情的攻擊;堂的幾處秘壇,也受到慘重的損失。

雙方的總舵與總壇,總算不曾受到侵擾,可知這次火併,雙方皆有所康忌,不曾顧全力作破釜沉舟的孤注一擲,事發倉卒,來不及全力策劃聚力生死一搏。

破曉時分,重要人物終於在東湖碰了頭。

紫虛觀東北里餘,有一座藏在茂林修竹內的小小別墅型幽靜小院,叫小雅居,是府城某位與楚王府沾親帶故的權勢人物,建在此地避塵遠囂的隱居處,平時很少有人注意這處罕見有人走動的地方。

誰也沒料到,小雅居成了一幫一堂重要人物結算的地方,因此聞風趕來看熱鬧的人,只有湊巧碰上的少數幾個江湖三流人物而已。

到底是那一方選定小雅居作爲會面處的?知道內情的人沒有幾個,反正雙方碰上了,唯一解決之道是設法消滅對方。

小雅居只有幾間佈置得幽雅的房舍,破曉時分,微曦日明,一目瞭然,花樹修竹間,有幾個飄忽不定的黑影活動,看不到任何燈火。

九個青衣勁裝人影,飛越院牆進入前面的小院子,兩面一分,列成陣勢氣氛一緊。

一個青衣人到了階下,唰一聲抖動手中的一面三角旗,高舉過頂。

旗長尺八,色紫,繡了一條青龍,龍首前有兩顆龍珠。

這是青龍幫四位傳旗使者,所持有的是會旗,珠自一顆至四顆,持有人稱爲一珠使者、二珠使者……四人的地位甚高,由總舵會主直接指揮,傳達幫主的令渝。

四使者之間,身份地位名義上是相等的,但通常珠數多的人,由資深的人擔任,無形中有了高低,四珠使者算是地位最高的人。

“二珠使者駱,請見貴堂此地執事人員。”青衣人沉聲叫,舉旗一揮,向後退。

毫無動靜,全宅寂靜如死域。

青龍幫的二珠使者生死判駱一中,江湖聲望甚高,在該幫自然具有份量,出面與太極堂的執事人員打交道,太極堂各壇主的身份要比他低一級。

這裡的執事人員如果是壇主,應該不會拒絕他的請見。

可是.沒有人理睬他。

久久,聲息毫無。

九個青衣人耐性有限。本來,今晚雙方的人皆已失去耐性。

“咱們就進去吧!”一位青衣人陰森森地說:“咱們已經盡了禮數,請使者下令。”

“哼!好。”二珠使者生死判沉聲說:“既然他們沒把咱們放在眼下,那就休怪咱們做得太絕了。”

右面屋頂上,突然傳出一聲異嘯,接着四面入方的花樹叢中,怪聲此起被落。

最後,一個黑影出現在屋脊上,袍袂飄飄,面目難以看清,黑得像是剛幻現的鬼影。

“嘿嘿嘿嘿……”黑影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陰笑:“諸位果然找來了。門沒開,諸位如果有膽量,那就進去吧!不必假仁假義拾出江湖禮數嚇人。”

餘音在耳,黑影卻失了蹤,一閃不見,真像是突然幻滅了,出現得快,消失得更快,輕功身法的速度,已臻匪夷所思境界。

兩個青衣人是在餘音未落之前,以驚人的速度向上躍升的,人接近檐口,黑影已經消失了。

兩人繼續掠上屋脊,舉目四顧,哪有半個人影?

“咦!這人的身法快速絕倫,太極堂哪有如此高明的人物?”最先到達屋脊的人向同伴驚問:“不對,這裡不是太極堂的秘窟,咱們的消息不可靠。”

後檐口突然出現兩個黑影,身形再閃,已佔據了屋脊的另一端。

“咱們的消息也錯了。”一個黑影用刺耳的嗓音接口:“消息上說,你們的幫主會來,來的卻是一個使者,委實令人失望。”

“閣下是太極堂的什麼人?”生死判沉聲問。

“不必多問。”黑影的嗓音更刺耳了。

“你認爲駱某不配與你打交道?”

“你真的不配。”黑影的口氣大得很。

“哼!駱某……”

“你不要哼!你只配與一些三流人物打交道。”

“在下卻是不信。”生死判拔出了判官筆。

“不信你可以進入大廳瞧瞧。”

“什麼意思?”

“大廳中有七具屍體,那是太極堂的內壇高手,其中有義壇的第一把手三手喪門。

七個高手,禁不起在下一擊,一照面便死了三雙半,你行嗎?”

生死判吃了一驚,心中一跳。

三手喪門是太極堂極爲出色的人物,名義上聽命於義壇主九天玄女於天香,其實論真才實學,不但氣功深厚三兩成,拳劍與暗器更比九天玄女高明多多,只因爲資歷比九天玄女差,所以聽命於九天玄女。

生死判的武功,與九天玄女相較,當然高明些,但與三手喪門比較,樂觀的估計,雙方該稱勢均力敵。

而聽黑影的口氣,三手喪門七個人不堪一擊。

生死判感到脊樑發冷,毛骨悚然。

對方殺了三手喪門,顯然不是太極堂的人,太極堂在這裡的確佈置有人,可是全被這兩個來歷不明的人殺光了,現在……

現在對方要對付他了,原因何在?

“好,在下要親眼看看。”他沉聲說;“不管閣下所說的話是真是假,駱某都要進去看看,看你閣下是真的呢,抑或是吹牛唬人。”

“你會進去的。”黑影發出刺耳的獰笑:“但進去的必須是半死人。”

“你閣下……”

“現在,你得先留下半條命……”

生死判突然衝進,判官筆作勢行雷霆一擊。

黑影一聲狂笑,笑聲怪異已極。

生死判感到腦門一震,氣血陡然下沉。

而生死判的同伴,突然尖叫一聲,向後栽倒,骨碌碌向下滾墜。

危機臨頭,反應快經驗豐富的人,水遠比別人活得長久些。

生死判向側倒,也骨碌碌向下滾。

下面,鬼嘯聲此起彼落,偶傳出一兩聲刺耳的垂死叫號,模糊的快速移動人影乍隱,似乎整座小雅屋,已被不測的兇險所籠罩。

砰一聲大震,同伴沉重的身軀摔落在屋下,高度雖然不足兩丈,但神智昏迷時摔落,足以頭破足折。

兩黑影已經消失,怪笑聲亦止。

“叭噗!”生死判伸張着手腳以腹着地,發出的聲響雖然也沉重,但與同伴摔落的聲響完全不同。

着地法,是練武人必須學的基本功夫,不管是失足跌倒,或者被人摔落,至少可以避免受傷斷手摺足。

生死判的着地功夫,聽聲響便知道他火候精純。

各種聲浪突然沉寂,死一般的靜。

血腥刺鼻,屍體七零八落;

青龍幫來的九個人,似乎沒有一個人活着離開的。

※※※

天一亮,一幫一堂的有頭有臉人物,一個個都把自己隱藏起來,只有一些不起眼的混混在活動。

一幫一堂的總舵和總壇,已經人去屋空。

平湖門內的太白居酒樓,末牌時分開始有酒客光臨。

兩位年已半百出頭、頗具威嚴的佩劍酒客,登上了二樓雅座。一進樓門,不理會店夥招呼,逕自到了一處用屏風隔開的雅廂前。

那位紅光滿面身材修偉的人,在外面輕咳了一聲。

另一位眼有紫棱的人,則伸手輕叩屏風。

屏風後轉出一位衣着華麗的年輕人,英俊魁偉人才出衆,-所佩的劍也裝飾華麗,一看便知是頗有身份的武林世家子弟。

“咦!兩位打擾了在下……”年輕人毫不客氣地指責兩個不速之客,但突然神色一變,被對方威嚴的氣概所驚,下面的話說不下去了。

裡面,傳出放下酒杯的聲音。

“葛賢侄,不可無禮。”裡面傳出妙手空空柏大空的語音:“賢侄少在江湖走動,但應該知道他們是令尊的朋友,俠義道至尊人物冷劍景大俠,與夜遊神陸大俠。呵呵2兩位老哥請進。”

聲落人現,妙手空空一身破舊鴉衣,站在衣着華麗的年輕人身旁,的確十分不調和。

“柏老哥,你的大駕真難找。”冷劍景青雲苦笑:“連以消息靈通見稱的陸老哥,這幾天費盡工夫,今天才知道你老哥的行蹤。”

進入雅座,年輕人葛賢侄一直就在下首,用目光不住打量眼前這兩位武林頂尖兒至尊人物,眼中有懷疑的表情流房,似乎認爲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過如此而已,並沒多一個腦袋或多長一條胳膊。

“景老哥,不是我故示神秘躲躲藏藏,而是爲了一幫一堂的事,被弄得兩面不討好,麻煩透頂。”妙手空空擺出無可奈何的姿態:“真沒料到事情會變得這麼糟,實非始料所及的。”

“柏老哥,一幫一堂的事,難道比咱們追查天絕谷主的事重要嗎?”夜遊神的口氣有不滿;“似乎你老哥專做不務正業的事,緊要關頭,居然有閒暇去管地方龍蛇的閒事,把正事給丟在腦後……”

“陸老哥的消息果然靈通,可是,卻不知道這傢伙是天絕谷主的耳目。”妙手空空表示自己更爲靈通:“唆使一幫一堂火併,就是道宏暗中策劃的傑作。早兩天他突然宣稱出外雲遊,其實躲在暗處進行他的陰謀。我已經獲得確證,可惜查不出他的藏匿處,無法揭破他的奸謀。咱們必須秘密活動,兩方面暗中追查。昨晚一幫一堂火併,死了不少人,只要找出道宏,便可以查出天絕谷主的消息。”

“唔!值得一試。”冷劍同意秘密追查。

“那就立即進行。”妙手空空結束話題,指指一旁的年輕人:“這位是葛老哥的公子,不是外人……”

“哦!定是蘭州西極神熊葛老哥的公子,葛老哥很久沒在中原走動了。”冷劍頗感意外:“令尊近況如何?”

“晚輩葛天龍。”年輕人傲然行禮:“家父最近靜極思動,近期可望東來向老朋友問好。小侄先期前來,昨日幸遇柏老伯,得知柏老伯正策劃除魔,特留供驅策。”

“哦!聽賢侄的口氣,令尊似乎並未接獲俠義柬呢!”冷劍頗感失望:“但願令尊能及時趕來,咱們畢竟實力不足以對付天絕谷。”

“家父名列宇內五大高手之外,來了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葛天龍語中帶刺:“武林道義有景老伯陸大叔主持,除魔衛道足矣夠矣!小侄武功還可去得,或許可用。”

“令尊對早年武林排名的事,似乎仍然耿耿於心。”夜遊神忍不住出言回敬:“賢侄目下東來闖道,柏老哥在江湖人緣極佳,劍名滿天下,賢侄隨他在江湖歷練、有如風虎雲龍,相信不需多少時日,賢侄必可成爲年輕俊彥中的風雲人物,老友有子克紹箕裘,可喜可賀啊。”

葛天龍虎目一翻,冷然傲視似要發作。

“柏老哥。”冷劍趕忙插入:“不想撥冗見見老友?”

“一幫一堂的局面已不可收拾,人力不可迴天,算是一場劫難吧!我這局外人已無能爲力。”妙手空空似有無限感慨:“昨晚一場慘烈搏殺,雙方兩敗俱傷,近期內不至於再發生大規模殺搏了。兩位老哥請先返客棧,我這裡還有一些瑣事未了。晚間再與諸位小聚,如何?””

“好吧!咱們專誠候駕。”冷劍略感心安:“哦!柏老哥可知道晁凌風的消息?”

“不知道。”妙手空空苦笑:“晁小哥被擄失蹤,確有其事,一起被擄的還有一位江湖神秘女傑飛燕楊娟,這件事確是令人費解,一幫一堂……”

“兄弟已經獲得確實消息,二幫一堂皆沒有擄劫晁凌風的任何理由,雙方都不曾劫持他們。”夜遊神肯定地說:“這也是導致一幫一堂火併的主要原因,雙方都犯不着擔這麼大的風險劫持晁、楊兩人。怪的是昨晚突然出霸一羣極端神秘的高手,也在找晁、楊兩人的下落。這件事複雜得出人意料之外,柏老哥,你捲入這個漩渦,可真得十分當心。”

“我擔心的是,晁凌風是災禍之源。”妙手空空冷冷地說。

“柏老哥的意思是……”

“晁凌風可能是那批極端神秘高手的司令人。”妙手空空冷笑:“他的武功深不可測,身份來歷是一團謎,不斷製造糾紛興風作浪,以便從中取利壯大自己。如果我所料不差,日後將有一羣人取代江湖目下的風雲人物,鋤除異己號令江湖,這羣人的首領,將是晁凌風。如果當代的高手名宿不出面干預,日後不知會造成多大的江湖風暴,我們必須及早爲謀。”

“可能嗎?”冷劍正色說:“他間接救了拙荊是事實,在東湖救了小女也是事實……”

“難道不能說,這是他陰謀的一部份?先結恩於你,再取得你的信任,他就可以減少俠義道對他的敵意和杯疑,就可全力進行其他的陰謀了。哼!我會查出來的,我相信他的被擄,完全是計劃中的苦肉計,一幫一堂傷亡慘重,兩敗俱傷,他的陰謀達到了,不久他就會出現的,就可以證明我的猜想正確。更可怕的是……”

“是什麼?”冷劍意動。

“他是天絕谷主的人。”

“這……”

“但願這件事我料錯了,哼!只怕不會錯。不過,我正佈置。”

“老哥佈置什麼?”

“逼他露出狐狸尾巴。”

“柏老哥還是小心些爲妙。”夜遊神明顯地表示不同意妙手空空的見解:“不要激怒這個年輕人,以免樹下強敵。他如果是天絕谷主的人,咱們這羣人恐怕早就遭了不測之禍了,至少他把那些邪魔外道打得落花流水,就足以表明他不是咱們俠義道的對頭。

景老哥,咱們走吧。”

“這件事以後再說。”冷劍顯得有點不安:“柏老哥,別忘了晚上的聚會。”

“放心,我會到的。”妙手空空似笑非笑地說:“兩位好走,不送了。”

冷劍偕同夜遊神出店,街上行人匆匆忙忙,一切皆顯得安靜如恆,鬧市之中,不可能發出重大事故。

但夜遊神的神色,卻顯得憂慮不安。

“離開大街。”夜遊神不時留意所經處的徵候。

“怎麼啦?陸兄!”冷劍訝然問。

“我感到有點心神不寧。”

“一定是昨晚累壞了,精神不濟,以至……”

“不可能。”夜遊神斷然說。

“那是……”

“一種災禍臨頭的心神感應。”

“你是說……”

“有人在我們附近伺機而動,很可能是最高明的殺手,暗殺的大行家。”

“呵呵!陸兄,你在擔心天絕谷主。”冷劍大笑:“這叫做杯弓蛇影……”

“景兄,與天絕谷主無關。”夜遊神鄭重地說:“天絕谷主固然兇殘,但確是一條漢子,他不會派遣殺手行刺,他會光明正大地與咱們了斷。”

“那……”

“大街行人衆多,防不勝防。走,從小街繞過去,而且要步步提防。我覺得……”

“覺得什麼不對?”

“不錯。”

“你是說……”

“那叫葛天龍的年輕人,雖然人才一表,氣概不凡,但請相信我的眼睛,我怎麼看也會看出他神色間的邪氣和陰森之氣。景兄,你知不知道葛老哥有幾個兒子?”

“不知道。”冷劍搖頭:“咱們成名人物大多易於而教,兒子其實很少在家見客。

葛老哥遠居西陲邊地,平時就少有朋友登門造訪,誰知道葛老哥有多少子女?”

“葛老哥一枝鐵爪威震武林,你不覺得他的兒子佩劍反常?”

“這……”

“這個兒子,有一種令人不敢信任的氣質流露,恐怕拍老哥會上當,他在引狼入室。

唔!右閃……”

冷劍一聽叫聲不對,不假思索地向下一挫,右掠出八尺外。這瞬間,兩道淡虹從左肩外擦衣掠過,肌膚感到寒意而非高速擦掠的灼熱。

夜遊神在發出喝聲的同時,向後躺由立即滾轉,一道淡虹幾乎掠胸而過,危極險極。

一個青衣人的背影,消失在街右一條小巷口,撤走時從行人叢中穿越,靈活得像一條泥鰍,轉折穿越之快,令人目不暇給,幾乎看不清身影。

冷劍飛躍而起,在行人驚呼走避聲中,奇快地飄進小巷口,身法輕靈美妙,似乎身軀的重量已經消失了。

夜遊神也從地上反彈而起,銜尾急追。

這是一條七彎八折的窄巷,三追兩追,前面青衣人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兩人知道無法追及,站在一座緊閉的後院門前發怔。

“咱們在光天化日之下,相距約三丈左右,居然把人追丟了,你相信嗎?”冷劍向夜遊神悚然說。

“咱們站在這裡發呆,還能不信?”夜遊神苦笑。

“猜得出這位仁兄的來歷嗎?”

“不能,這傢伙行刺的舉動太大膽太肆無忌憚,我還想不起刺客殺手中,有誰具有如此高明的身手與膽氣,恐伯不是此道中人,而是出類拔萃的無畏武林新秀。”

“葛天龍?”冷劍悚然問。

“不可能是他。”

“幸好你已有預感先兆,不然咱們九死一生。”冷劍餘悸仍在,但心情總算放鬆了:

“陸兄,你這種救命的預感,不妨多來幾次。”

“哼!你還笑得出來?”夜遊神指指緊閉的小後院門,又指指高有丈二的院牆:

“我又有預感,這位仁兄很可能越牆進去了,裡面即使不是他的巢穴,也是預先選作撤走的庇護所,要不要進去看看?”

“進去?裡面的人只要大喊一聲捉賊,你我官司打定了,哪來好日子過?走吧!不可冒險。”冷劍大聲說。

兩人互相一打眼色,由原路退走。

小巷空寂無人,原來是一條由衆多後門形成的僻巷,平乎很少有人由後門出入,比防火巷大不了多少。

片刻,院牆上跨坐一個青衣年輕人,一襲青衫又寬又大,衣快報在腰帶上,腰帶上有一隻古寶囊和一把精緻的匕首。

“哈哈!”青衣人大笑:“在下知道兩位不死心,躲在屋角守株待兔……”

冷劍出現在視線內,冷哼一聲。

“你就是兔,守着了,是不是?”冷劍舉步接近:“好像剛纔行刺的人,不是你閣下。看來,這間宅子確是你們的巢穴了。”

“哈哈!景大俠,你說的是外行話。”青衣人仍在大笑:“果真是隔行如隔山。在我這一行來說,在巢穴附近做買賣,出事即往巢穴溜,那是職業上的大忌,不能犯的嚴重錯誤。”

“呵呵!承教了。”冷劍極有風度地抱拳行禮:“但不知尊駕受何人所託,接受誰的花紅?”

“哈哈!景大俠,你又在說外行話,這些事,絕對不可能透露的。你剛纔說行刺的人不是在下,你料錯了,正是區區在下。在短暫期間變形易容,是在下這一行所必備的金巧功夫。”

“真的呀?”

“半點不假,在下是本行中頂尖的人物。可是,你們打破了在下從未失手的記錄,在下確是不甘心,所以……”

“所以要改用明的?”

“不錯。”

“下來吧!景某舍命陪君子,成全你就是。”

“在下不會陪你玩命。”

“你是說……”

“這不是在下的本行。”青衣人向對面的另一家院牆一指:“你瞧,陪你玩命的人就是他。”

對面的牆頭上,站着一個穿灰藍勁裝,蒙了青巾僅露雙目的佩刀人,一雙怪眼冷電四射,有一股震懾人心,令人心寒膽戰的魔力流露在外。

冷劍心中一懍,被對方眼神中所透出的強大殺氣所驚,緩緩拔劍出鞘。

不管面對的敵手是誰,他應敵時從不大意,即使對方是一個三流混混。他也從不掉以輕心。

蒙面人飄然而降、身輕似羽點塵不驚,人落地,懾人心魄的殺氣已籠罩了附近的空間。

“閣下掩去本來面目。必定不願以名號見示了。”冷劍沉着地升劍。劍在手他冷靜得像個石人,這是經過千錘百煉所獲致的成就,那靜如山嶽蓄勁待發的強大威勢,決不是沒經過大風浪的人所能企及的。

蒙面人連一個字也不願說,手按上了刀把,眼神凌厲地緊吸着冷劍的眼神。

“景大俠。”牆頭上的刺客怪笑;“哈哈哈!敢向宇內五大高手第一位至尊挑戰的人,該亮名號時,他必定會亮的,你何必急於知道呢?上啦!”

啦字餘音在耳.刀嘯乍起,刀光似雷霆,凌厲無匹的刀氣陡然及體。

好快,真可說捷逾電閃,眨眼間人刀俱至,蒙面人無畏地發起空前猛烈的進攻。

一道劍虹從刀光旁吐出,恰好從刀光的幾微空隙中突入,比刀光更快,更靈活。

人影倏分,冷劍已出現在例方丈外,身形穩如山嶽,劍斜向平伸,絲紋不動像是石人似的。

牆上的刺客咦了一聲,大驚失色。

蒙面人的刀斜支着地面,身形一再晃動,最後總算站穩了,眼中冷電已斂,但握刀的手依然顯得堅強有力,也借刀支地的力量支撐身軀的重心。

有肩井出現鮮血,流速甚快。

不易擊中的部位,竟然在一照面各出一招中被刺中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蒙面人攻擊的刀法,其實威力與技巧皆已到了第一流的境界。

“宇內五大高手的首位,果然名不虛傳。”牆頭上的刺客叫;“見好即收,你可以走了。”

“在下要口供。”冷劍沉聲說,劍隨即指向。蒙面人,劍勢已完全控制了對方。

“閣下不要妄想……”

夜遊神突然從院內飛躍而上,猛撲刺客的背影。

刺客來不及將話說完,已發現身後有警,身形向牆外倒栽而下。

這瞬間,冷劍轉身一劍擊出。

刺客栽落的中途,發出兩道淡淡的電芒,手法極爲陰毒,出人意表。

冷劍不愧稱宇內第一劍客,竟然擊中了射向他的一道電芒,電芒在他的劍尖前炸裂飛散,響聲與暗器高速飛行的嘯聲相應和,火星直冒。

“嗯……”中劍的蒙面人悶聲叫,身形一晃,刀失手墜地。

刺客在及地的剎那間,改爲腳下頭上,翻轉的技巧險之又險,足一沾地,身形已疾射三丈外,向小巷另一端飛掠而逝。

夜遊神起步稍晚,追之不及只好放棄。

冷劍搶進,一把扣住了蒙面人的右肘。

“完了!”他懊喪地叫,頹然放手。

蒙面人仰面便倒,發出一聲可怕的瀕死呻吟,蜷縮着掙扎片刻,手腳漸鬆。

一把刺客專用的四寸柳葉刀,貫入心坎剖裂了心房,認位之準,令人心顫膽跳。

‘這是刺客行業中滅口的慣技。”走近的夜遊神搖搖頭:“奇怪!除了天絕谷的人以外,到底有誰在計算我們?”

“也許真是天絕谷主派來的人。”冷劍說:“咱們這次到達武昌,唯一的對頭是天絕谷……”

“不可能是郝天絕派來的人。”夜遊神信心十足地說:“別忘了,飛天蜈蚣七煞書生那些人,就曾經攔劫尊夫人和襲擊令嬡。天絕谷主很可能唆使飛天蜈蚣行兇,但決不可能派遣刺客用暗殺手段對付我們。”

“這……”

“把兇手帶走,慢慢查。”

兩人急急離開現場,以免招惹是非。

※※※

距孫家大院的裡餘,有幾家農舍,站在左近的樹林前,便可以看清孫家大院的院門前景況。

晁凌風與飛燕楊娟,住宿在一家姓王的樸實老農處,劫後餘生,精力末復,他們需要將養以恢復體力。

他們真夠大膽,就在孫家大院的近旁歇息。

吃、喝、服藥、睡大頭覺,他們安安逸逸休息了一整天。

黃昏降臨,晁凌風顯得精神煥發,信步到了屋左近的樹林前,揹着手眺望裡外的孫家大院。

孫家大院一片死寂,在晚霞餘暉中毫無生氣。

他銳利深邃的目光,在搜索院中可能看得到的每一角落,想找出一些可疑的徵候。

一絲冷笑出現在他的嘴角,目光更陰森了。

飛燕出現在他身旁,深情地注視着他,留心他臉上神色的變化。

“你在想什麼?”飛燕柔聲問,聲調柔柔地充滿關切。

“我在想那些人。”他信口答。

“想冷香仙子?”

“以後再想她。”他自嘲地說:“那鬼女人香噴噴的胴體的確令人回味回想.但目下我寧可不想她。我想的是她口中所說的長上,我要把這天殺的混蛋揪出來,他不能把我放上絞樁灌椒水而不受懲罰,雖則他大方得把一個**送上我的牀,但我並不能因此而饒恕他。”

飛燕羞紅着臉,白了他一眼——

小勤鼠書巢掃校

第二十五章第十八章第二十九章第四章第十六章第五章第二十一章第二十七章第二十一章第五章第二十一章第二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四章第七章第二十二章第十四章第十八章第二十一章第二十三章第十四章第十三章第十九章第二十三章第十七章第二十四章第八章第十九章第六章第十七章第十三章第二十四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四章第十六章第十一章第二十章第十二章第十二章第十五章第二十二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四章第四章第二十二章第七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四章第一章第十三章第十四章第十七章第十九章第十四章第十九章第二十七章第九章第二十九章第二章第二十七章第九章第十章第七章第二十五章第二十七章第二十八章第三章第六章第八章第七章第十八章第三章第十六章第九章第十一章第十九章第二十三章第十四章第七章第十二章第二十二章第十三章第六章第十一章第六章第十四章第四章第二十六章第十一章第二十八章第十一章第二章第二十七章第十九章第六章第二十七章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五章第十八章第二十九章第四章第十六章第五章第二十一章第二十七章第二十一章第五章第二十一章第二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四章第七章第二十二章第十四章第十八章第二十一章第二十三章第十四章第十三章第十九章第二十三章第十七章第二十四章第八章第十九章第六章第十七章第十三章第二十四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四章第十六章第十一章第二十章第十二章第十二章第十五章第二十二章第二十三章第二十四章第四章第二十二章第七章第二十六章第二十四章第一章第十三章第十四章第十七章第十九章第十四章第十九章第二十七章第九章第二十九章第二章第二十七章第九章第十章第七章第二十五章第二十七章第二十八章第三章第六章第八章第七章第十八章第三章第十六章第九章第十一章第十九章第二十三章第十四章第七章第十二章第二十二章第十三章第六章第十一章第六章第十四章第四章第二十六章第十一章第二十八章第十一章第二章第二十七章第十九章第六章第二十七章第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