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鶴山,位於林城市西北角,傳說曾有仙人在此乘仙鶴飛昇,故名曰丹鶴山。
也正是因爲這種傳言,使得丹鶴山有道山之稱,林林總總坐落了不少的道觀,每日裡也有不少虔誠的信道人士從各地趕來求拜。
正所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其中有一些算是真正的大師,但是更多的還是渾水摸魚,想趁機騙幾個錢來花。
就在丹鶴山半山腰的一片樹叢中,隱藏着一個名爲河清觀的小道觀。
這個道觀的外形極爲簡陋,除了供奉尊相的大廳,院子裡就僅有一間屋舍,屋頂上稀稀拉拉鋪陳着幾片瓦,一旁的樹枝在細風的吹拂下輕輕掃過屋頂,讓人心裡就不由一顫,生怕掃下來幾片瓦礫,讓這間屋舍直接以天爲頂。
不過,這個看起來破敗的小道觀,今日倒是迎來了一位客人。
顧錦楚盤腿坐在地上,聽完對面那個道長一通亂七八糟的話,腦子更是成了一團麻。
“道長,您的意思是我這是被鬼纏了身?”顧錦楚心有餘悸地詢問道。
道長神叨叨地點了點頭,摸了摸自己也不知是真是假的花白鬍須,“正是!依貧道所見,施主最近種種異常行爲,歸結下來就是你前些日子發現的那具屍體,很有可能是那個人死不瞑目,靈魂寄託到了你的身上,才導致一系列事情的發生。”
顧錦楚聽後倒吸一口冷氣,顫悠悠道:“可是,可是我和那個人壓根就不認識,他爲什麼偏偏找上我呢?”
道長微微蹙了蹙眉頭,掐指一算道:“施主此言差矣,貧道剛剛算過,你生辰極陰,容易被鬼魂之類的陰物纏身,那人枉死心有不甘,不願轉世投胎,這纔會寄託到你的身上。”
顧錦楚更是感覺渾身發毛,還容易被陰物纏身,她以後都不敢一個人睡了,這老道到底靠不靠譜,不會是霍雁騙她呢吧?
“貧道知道施主心存懷疑,無礙,待貧道做法,送他離去,日後你自可高枕無憂。”道長看出顧錦楚心頭的疑惑,故作高深道。
顧錦楚抽了抽嘴角,高枕無憂什麼的,她倒是不奢求,只要能把身上的髒東西給去掉,不要在她身上再發生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每次總有種一覺醒來天都要變了的感覺,可真是太滲人了。
“好好,那請道長快點兒做法吧。”顧錦楚催促道。
“施主莫急,待貧道擺好法壇,絕對讓那人不會再糾纏於你。”道長信誓旦旦說道。
顧錦楚耐心地等着那道長擺壇做法,而此刻的祁銘則是無法平靜,他不知道這個道長是不是真有能耐,是不是真的能讓他從顧錦楚的身上離開。
雖然說他大仇得報,那對狗男女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雖然說他只是一個靈魂體,只是寄居在顧錦楚身上,趁着她熟睡時操控一下她身體的靈魂,但是,這也比讓他魂飛魄散要好得多,大不了日後他就乖乖待在顧錦楚身體裡,不會再給她招來什麼麻煩好了。
說起祁銘,也是夠傳奇的,童星出道,高顏值高演技,那是真正的國民偶像。
可惜,站得高摔得疼,六年前的一起酒駕肇事逃逸死人案件,讓祁銘瞬間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三年的牢獄生涯,祁銘開始漸漸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而娛樂圈本身就是一個新舊更替迅速的地方,隨着新一批藝人的崛起,大家更是漸漸淡忘了祁銘這個名字,直到兩三個月前二線女星顧錦楚在自己剛買的一棟別墅裡召開生日派對,結果在地裡發現一具屍體的時候,祁銘才重新回到公衆的視線中。
被害人祁銘,已去世將近一年,經過警方勘察,最終鎖定嫌疑人當紅花旦劉蓉和著名歌手南辰軒,二人聯手作案,謀求祁銘龐大的身家,可惜法網恢恢,兩人最終以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
沒有人知道,這一切都是祁銘布的一場局。
祁銘死後才發現自己的靈魂寄居到了十八線小藝人顧錦楚的身上,爲了幫自己報仇,他就憑藉着顧錦楚熟睡之際操控身體的機會,讓顧錦楚一步一步往上爬,慢慢接近劉蓉和南辰軒,從他們身上得到一些蛛絲馬跡的線索,最終引導她買下那棟埋葬自己屍體的別墅。
警察能夠這麼快速的破獲這個案件,背地裡自然少不了祁銘爲他們提供的一些線索。
如今大仇得報,按理說祁銘也該安心離開了,但是不知怎麼的,他心底裡竟是生出了幾分莫名的不捨。
那道長擺好法壇,讓顧錦楚盤坐中間,自己神叨叨的拿着一個拂塵,繞着顧錦楚走了一圈。
顧錦楚心裡越發沒底,這個被好閨蜜霍雁備受推崇的大師,怎麼瞧着那麼不靠譜呢,她現在可不可以後悔?
“嘚——”道長突然拿起拂塵,衝着顧錦楚一指,大喝了一聲,把顧錦楚嚇得心裡一跳,這一驚一乍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像個騙子。
“大膽妖孽,生死既已註定,身爲鬼魂自當前往地府投胎轉世,爲何爲禍人間?今日你已然大仇得報,且速速離開,貧道尚可放你一條生路,否則讓你魂飛魄散,再難轉世爲人。”
道長聲色俱厲地衝顧錦楚說着,說得她心裡一震一震的,而祁銘的心情也愈發緊張,不知道這老道是虛張聲勢還是有真本事。
道長見顧錦楚一臉迷茫,確信那鬼魂膽大妄爲,竟然不懼自己,不由怒上心頭,端起一旁桌上的一碗水,喝下一口,對着拂塵吐出水汽,隨手一揮,拂塵輕輕拂過顧錦楚的臉龐,讓她微微一怔。
道長見勢,立刻放下拂塵,拿起一柄桃木劍,劍尖上還站着一道黃符,上面不知道畫了些什麼。道長繼續一口水汽噴出,黃符上的畫際漸漸變了顏色。
顧錦楚一臉懵的看着道長圍着自己不停地做法,而自己卻一點兒感覺都沒有,看來這個道長也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回頭非得讓霍雁好好請自己一頓不成,給自己推薦了一個假道長,害得自己花了那麼多錢過來。
道長可不知道顧錦楚的想法,自顧自的做完一套法術,還頗有幾分筋疲力竭的模樣,身子微微搖晃,衝顧錦楚道:“貧道已經做法,那鬼魂今晚必會離開你的身體,若不然他將會魂飛魄散,再無輪迴轉世的機會。”
顧錦楚心裡半信半疑,但是人家道長都這麼說了,成與不成的就今晚見分曉好了,反正錢都已經給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多謝道長了,那我今天先下山休息,明日再來拜謝道長。”
道長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你且放心,貧道既然已經施法,就絕對沒有讓那妖孽逃脫之理。”
顧錦楚下了山,在山腳下的一個農家小賓館暫時住了下來。雖然從理智上講,她覺得那個道長八成是個騙子,但是內心深處卻還是希望他是有真材實料的,能真的幫自己解決了這個困擾。
隨着夜色降臨,顧錦楚吃完晚飯,也沒有出門溜達,早早的就待在房間裡,一個哈欠接一個哈欠的強忍着睏意,自從發現自己每次睡覺醒來都會發生一些莫名的事情,顧錦楚就努力強撐着眼皮,可惜到最後卻扛不住身體的本能,不知不覺中就閉上了眼睛。
而在顧錦楚睡着之後,祁銘再次操縱這具身體,慢慢睜開了眼睛,暗暗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起身坐了起來。
祁銘卻不知道在他接着顧錦楚身體睜眼的那一刻,丹鶴山上一間破敗小屋裡的道長猛地睜開了眼,拂塵一甩,低頭默唸了起來。
祁銘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自己心裡慌慌的,難不成真的是被白日裡那個老道給影響了不成,明明那老道看上去就像是個騙錢的,沒什麼真本事,果真是自己做了虧心事心虛得不成。
“小童,把我的羅盤拿來,這妖孽當真是好大的能耐,白日裡我已經把話說到了那種地步,他竟然還敢肆無忌憚的操控那具身體,果真是不知道魂飛魄散的厲害!”道長冷哼一聲道。
緊接着,一個身着灰色道袍的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兒從外面走了進來,寬大的道袍穿在他的身上,在邁臺階的時候差點兒沒給絆倒。
道長接過小童手裡的羅盤,不知道喃喃了幾句什麼,伸手一扔,羅盤便漂浮在了半空中,嗡嗡作響。
祁銘剛剛從牀上起來,突然感覺到腦子一震,身子一軟,立馬伸手扶住了牆壁,勉強讓自己沒有倒下來,可是心裡卻一陣一陣發虛,身子一陣一陣發軟,他想拖着身子重新回到牀上,卻發現這具身體脫離了自己的控制。
祁銘驚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那具身體慢慢癱軟在地,而自己的靈魂卻從那具身體上脫離出來,漂浮在了半空中。
“妖孽!還不速速離去!”
祁銘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貌似是那個白日裡見過的老道,沒想到他當真有幾分真本事!
不過,容不得祁銘多想,他的靈魂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將他不斷向外拖拽,離着顧錦楚的那具身體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丹鶴山上的道長確定祁銘的靈魂離開之後,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可是當羅盤重新落到他的手上,他的瞳孔不由放大,衝着面前小童厲喝道:“你,你拿的是哪個羅盤?”
“就是師尊昨日裡剛煉出的那個。”小童歪着腦袋回答道。
道長倒吸一口冷氣,“糟了糟了!”
可不就是糟了,在山腳下,顧錦楚那具沒有意識的身體漸漸散發出了點點光芒,持續了大約五分鐘,才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