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許皓峰出去,我鬆了一口氣。但是手機怎麼會莫名其妙自己失蹤了呢?
還在疑惑者,突然聽到耳邊一聲敲擊聲,葉千尋站在牀邊,而那個手機正握在他手上。
“你可以拿着實體的東西?”看到手機還在,我放了心,反倒是問出了另一個問題。我一直覺得(不對,至少是現在的我覺得),沒有實體的東西是沒有辦法握住實體的。
葉千尋沒說什麼,把手機扔到了我懷裡。“雖然不知道這個爲什麼對你很重要,不過看到你把它藏起來,肯定不想讓你男朋友發現。”
男朋友。這個詞聽起來真是諷刺。我愣愣地看着懷裡的手機,拿起來,把屏幕點亮,查看了一下。
不是什麼鬧鐘響了。是一個未接來電。如果不是葉千尋及時把手機拿走,可能會一直在身後響個不停吧。我不但會錯過這個線索,可能還會引起許皓峰的懷疑。
不過,如果現在打回去,恐怕會被許皓峰發現,但是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等下去。咬了咬牙,我看了看外面的情況,許皓峰應該還在廚房裡面收拾,我躺下了,縮到被子裡。然後按下了回撥。
我屏着呼吸,“嘟——”的聲音在我的耳邊放大了無數倍。我的太陽穴跳動得都要衝破我的皮膚。
第六聲之後,我都已經失望地覺得不會有人接,覺得只是打錯了的時候,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喂?”那種小心翼翼地不確定,讓我的心跳突然平靜下來。
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有一種心安的感覺。“嗯。”我微弱地迴應了一聲,不知道她是不是能聽見。
“是微安對不對?!微安!你……你在哪裡,爲什麼都不肯見我?我去過你家找你,可是你都不在,你的電話也已經關機很久了。我不停地給你充話費,就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打通這個電話。剛剛我就試了試,沒想到打通了!可是,就響了兩聲就掛斷了。我還以爲……還以爲……微安,你沒事吧。你爲什麼不說話?”
對面的人說了一大堆,我靜靜地聽着,知道現在沒有辦法給她任何回覆。可我能聽出來她的擔憂。如果我身邊的人突然失蹤了,我也會超級擔心的。
只是,我真的是“失蹤”了?
“哐”外面突然傳來什麼動靜,我嚇得掛斷了電話,把手伸進被子裡,緊緊攥着手機。只希望許皓峰不要進來,或者那個人不要再打來。
聽到進來的腳步,我只能閉上眼睛,撫平臉上的每一寸緊張情緒,裝作很舒心地睡覺。我好怕自己不小心把手機捏碎了,我想我真的有那樣的能力。
許皓峰只是替我掖了掖被角,就離開了。我又等了很久,不再聽到任何動靜,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客廳的燈已經關上了,只有隔壁房間的燈光蔓延一直蔓延到沙發上。許皓峰大概已經到自己房間休息了。我大着膽子鑽到被子裡,再次打來了手機。
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機設置成靜音,不再讓它發出任何動靜。然後,我給那個人發了一條短信。
“我是李微安。至少我的身份證這麼說。抱歉我不知道我出了什麼問題,我失憶了。如果你認識我,我會找機會再聯繫你,告訴你我的所在地。我們可以見一面。”但我不會完全相信你。這一句我不會加進去。當然了,我沒有那麼笨要把自己的不安完全地暴露出來。
到目前爲止,我還不能相信任何人。
“只要你是微安就好。”不久,我就收到了回覆。我看着這一行字。鼻子一酸。
“看來你朋友對你不錯。”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身邊多了一個腦袋。好在我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纔沒有叫出來。
“葉!千!尋!”考慮到他剛剛纔幫過我,而且還有利用的價值,我不能就這麼趕走他。而且他是自己黏上來的。
也不是我求的。
我關上了手機。在黑暗裡,思考着要把它藏在哪裡好。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既然許皓峰已經檢查過枕頭下面了,應該不會再檢查一次。不然,這空蕩蕩的地方也沒有辦法好好藏住這個手機。
我把手機放到枕頭的牀單下,壓好。閉上了眼睛。可是閉上眼睛我就看到鏡子裡的那個自己,那張被陰雲籠罩着的臉。
我的靈魂,爲什麼會是碎片?我會一直面對這樣的一張臉嗎?那我的餘生是不是都沒有辦法照鏡子了?是不是我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了?
“這一點不重要吧?”葉千尋的聲音再次冷不丁地出現。我想我必須要學着適應這一點了。
這鬼雖然煩人,但好在有用。
“爲什麼不重要?我是女人啊。”我鄭重其事地告訴他。
“那……需要我告訴你嗎?或者,我可以畫一張素描給你。”葉千尋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
對哦,如果看照片也一樣的話,可以看素描吧,可是,葉千尋的技術值得信任嗎?如果他是抽象畫派的怎麼辦?
我的腦袋裡不知爲何閃過一個畫展的畫面,我站在一副奇怪的畫前面,問身邊的人,“這就是你的水平?看來以後都不能讓你畫我了。”可是我任憑我如何努力,都沒有辦法看清身邊的人。只能看到我們交握的手,感受到我臉上的笑容。
那種溫暖甚至都蔓延到了我心裡。
“算了吧。你都說那不重要了。”我對自己都一無所知,知道這張臉長什麼樣子有什麼用?記憶是破碎的,連靈魂都是破碎的。
“其實……你可以把你的靈魂拼湊起來的。只要,你可以找到那些碎片。”葉千尋幽幽地開口,可是我卻覺得可笑。
找到碎片拼湊起來?他說得就像是玩兒拼圖一樣容易。可是拼圖手邊至少還有碎片,或者說至少我知道碎片是什麼樣的吧。
可是……靈魂的碎片要去哪裡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