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了。
這個世界並不是沒有發明可以發光的靈力道具,甚至陳樂樂自身都研究出這樣功能的靈力道具,但和所有的城市一樣,這樣的東西永遠和平民無關。
帝蓮城的夜晚還是黑暗的,除非是月光特別明亮的時候,又或者是那些擁有發光靈寵的家庭,剩下的大部分人,大部分時候,都只能選擇早早入睡。
但這樣的情況不屬於滕家。無論如何,滕家都是屬於帝蓮城最頂級的家族之一,普通家庭早已沉睡的黑夜,在滕家卻是生活的剛剛開始。
很多靈藥師都喜歡夜晚最安靜的時間來配置靈藥,來研究如何鏈接好最合適的靈紋,而對於普通家庭無法承受的燈光支出,對滕家來說可以無視。
夜,纔是這些家族的另一半生活。
靈藥配置成後,沒有人再關心所謂的靈藥師對決勝負,因爲這成了一個笑話。如果說滕霖霖的表現是青年靈藥師中的頂級,那麼陳樂樂的表情就是帝蓮城最頂級的靈藥師,不在一個維度之上,無法評判。
陳樂樂的三支靈藥的完成度都超過了九十五,三支靈藥加起來價值超過了萬晶,相當於一個小型靈晶礦半年的產量。
而滕霖霖配置得最好的反而是第一支靈藥,因爲那時候的狀態最好,靈力最爲充裕,後面的兩支靈藥只能算半成品,完成度勉強過了六十,算一支合格的靈藥,但要說有多大的價值,就見仁見智了。
靈藥的完成度不僅意味着藥效,還意味着裡面的雜質成分比例,完成度越高的靈藥雜質越少,六十完成度的靈藥勉強可以擺上貨架,但除了實在是窮得沒辦法的人,是不會買的。靈藥師協會上真正認證的合格靈藥,完成度是九十。
但滕霖霖也沒有什麼好埋怨的,這是靈藥師對決,條件苛刻,限制極多,如果不是琴靈彈奏的《生靈》同樣讓她受益的話,她怕是第一支靈藥也無法順利完成。
陳樂樂最後倒是高看了這樣女孩一眼,她在配置完第一支靈藥之後,靈力就已經接近耗盡,《生靈》也不是萬能的,自身靈力不足的話,恢復速度的差距也極爲明顯,以滕霖霖剛剛洗練第四靈魄的水平,還是太過於勉強了。
“我輸了。”滕霖霖光明正大,同樣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那雙美麗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看着陳樂樂,總是喊着不明所以的意味,讓陳樂樂有些莫名奇妙。
許琪最先意識到不對,平時有些愣的她此時卻格外的敏感,及時來到了陳樂樂的身邊,像是宣誓主權一樣捧住了陳樂樂的胳膊,“哥哥你真棒。”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她還是能聽到周圍的人對那三瓶靈藥的評價,那三瓶萬晶的評價。
許琪還是對這所謂萬晶是有概念的,而且一般稱呼陳樂樂全名的她此時乖巧的叫哥哥,其中的意味實在是耐人尋味,比之滕霖霖那複雜的眼神也不承多讓。
“我贏了,按照規矩,這三瓶靈藥就屬於我了吧。”陳樂樂說道。
“是的。”滕霖霖言簡意賅,沒說自己那三份也屬於陳樂樂的話,自己那三份靈藥價值幾何自己最清楚不過,此時提出來無異於自取其辱了。
“那我的賭注也應該屬於我了吧。”陳樂樂的聲音中似乎帶有微笑,似乎又像是嘲笑,但當滕霖霖擡頭看向那張獨屬於龍脊家族的俊臉的時候,他又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從來沒有笑過。
“屬於您的東西,早就已經在準備,殿下不如先去用膳,下人已經準備好晚膳了,享用過後,定然已經準備好了,絕對不會讓殿下失望。”
“不用了,你們快點拿來,我就在這裡了。”陳樂樂看了看前面,剛好是一大塊空地,因爲這裡本來就是靈寵試煉的地方,自然要有足夠多的空餘場地來讓靈寵釋放,而且周圍的防護靈陣還沒有取消,關於氣息的削減的靈陣同樣合格,比陳樂樂在帝蓮城的住所要好得多。
“借你們的場地一用。”陳樂樂忽然說道,讓人有些不明所以,你現在不就是在用嗎?
陳樂樂滿意的點了點頭,一鳴忽然的出現,一直身長超過十米的巨大白虎忽然的出現嚇到了衆人,吸靈白虎的大名沒有幾個人不知道的,這種強大的靈獸其實並不算多罕見,配合上它同級中絕強的戰力,一向是衆人崇拜的對象。
但卻絕少有人願意成爲吸靈白虎的御靈師,因爲吸靈白虎自身就是野外的王者,即便是捕捉過來幼崽,照樣桀驁不馴,在成長的過程中絕難聽從御靈師的話,有的時候寧願餓死也要維護自己的王者威嚴,更不用說鞭打教訓,吸靈白虎的骨頭之硬,算得上第一等。
人人都喜歡骨頭硬的靈寵,但是如果在自己訓練相處的時候骨頭這麼硬,卻沒有多少人願意了。
無法讓靈寵聽話,就意味着無法交流,無法用合適的訓練辦法,那麼再強的潛力也無法發揮,沒有經過訓練和培養的靈寵,實力終究有限,比不了其他資質不足但是聽話的靈寵。
最典型的就是鷹揚帝國裡的那些靈狼,鷹揚帝國靈狼無數,高等級的靈狼層出不窮,但是真正有能力降服的卻總是不多,因爲靈狼容易反噬御靈師,越聰明的靈狼越會如此。因此鷹揚帝國的靈狼纔有所限制,因此才只有很少的人選擇吸靈白虎這樣的靈寵。
更何況眼前的這隻吸靈白虎身上的氣勢如此磅礴,氣息如此詭異,剛一出現就露出了一往無前的模樣,華麗的白色毛髮看似柔軟實則堅硬,那如王一樣威嚴的面孔,讓弱者甚至無法呼吸。
一鳴只是輕輕的吼了一聲,這場地周圍的靈陣就有了一點震動,連滕平都大爲驚異,自己的最強靈寵同樣是中郡級的吸靈白虎,但是無論是體型還是氣勢,都遠遠不如眼前的這隻。
不過滕平更驚異的是,青玉-龍脊爲什麼要把自己的戰鬥靈寵放出來?
這裡是滕家內部,青玉-龍脊不傻的話無論如何也不至於在這裡動手,畢竟他帶來的人再強,這裡終究能隨時打開滕家的防護靈陣,一切終究是徒勞。
也不怪滕平多想,實在是一鳴的氣勢過於兇惡,即便沒有暴露自己天生亡靈的身份,但那股像來自於地獄的氣息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遮掩,這個巨大靈獸的存在就i想昂是意味着災難,意味着恐怖,意味着戰鬥,意味着永不屈服。
陳樂樂作爲一鳴的御靈師當然沒有這樣的感覺,即便是一鳴猙獰的骸骨之軀的時候都覺得那副骨頭架子眉清目秀,更不用說現在這本身就華麗的純白色毛髮,那充滿力量的性感肌肉,那充滿磁性的虎嘯之音,都是多麼的可愛唯美。
而在別人看來,這就是純粹的戰爭機器,絕世兇獸,這麼近的距離,只需要一個呼吸就能殺到自己的眼前,而自己毫無反抗之力,這樣的情況下,別人不害怕纔怪了。
不過很快他們就不害怕了,不,是更害怕了。
陳樂樂沒有多猶豫,就把自己之前配置的第一瓶靈藥,就是那瓶被滕平稱爲定時炸彈的黑彈-升靈,扔到了天空之上,然後一鳴碩大的腦袋閃過,一口把那瓶黑色的黑彈-升靈給吞了下去。
原本滕平還以爲陳樂樂的這瓶靈藥沒有幾隻靈寵可以使用,只管等級不顧實用,怕是很長時間內都要束之高閣,但沒有想到陳樂樂這麼快就用了,還是給自己的靈寵用的。
但是眼前這隻中郡級吸靈白虎看似不凡,然而它畢竟纔是中郡級,有資格去承受這瓶堪稱恐怖的靈藥嗎?
沒有出乎滕平的意料,在吃下靈藥之後,一鳴身上的氣息變得飄忽不定,時強時弱,彷彿要爆炸了一般,這意味着眼前的這隻吸靈白虎也無法承受黑彈-升靈的恐怖力量,更何況陳樂樂什麼措施都沒做,沒有使用輔助藥劑,也沒有其他的幫助消化的措施,甚至吸靈白虎都沒有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就這樣使用了這至少價值三千晶的靈藥。
三千晶的靈藥事小,一箇中郡級的吸靈白虎這麼也不只三千晶,但是一個不小心,吸靈白虎無法承受這樣的能量,輕則靈力脈絡具廢化爲一隻廢虎,重則死亡。
靈界的事情,一向都不如孩子的記憶裡那麼溫和。
一鳴此時已經快撐不住的模樣,身上的靈力翻滾,不過更令人驚奇的是,一鳴沒有選擇壓制體內躁動的靈力,更沒有選擇主動消化這黑彈-升靈,反而與這靈藥進行對抗,而戰場,正是一鳴的體內。
“砰!”一鳴的身上發生了爆炸,就在一鳴的血肉之內,鮮血直濺,美麗的毛髮被染成了血紅,那些爆炸更強烈的地方,連一鳴的骨頭都清晰可見,唯一不同的是,一鳴的那些白骨,猶如玉石一樣晶瑩剔透,華麗異常,即便是在這樣的靈力涌動之下,都沒有一點破損的痕跡。
“青玉-龍脊太驕傲了。”柳浮生皺了皺眉頭,這隻強大的吸靈白虎令人羨慕,之前那靈藥表現更是令人心折,但此時誰都知道那靈藥不能輕易喝的,性命之憂不是誇大其詞,以青玉-龍脊的靈藥水準,絕對不至於不瞭解自己配置的靈藥,但有的時候,正是因爲太瞭解,才逐漸變得驕傲,目中無人。
天才就是堅信自己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才成爲了天才。
而更多的天才就是這樣隕落的,中郡級的吸靈白虎,無論是對哪個年輕人來說都是最爲難得的幫手了,培養到現在這個地步,其中花費的心血和資源可想而知,甚至其中付出的感情,也遠遠比時間和資源更可貴。就算是青玉-龍脊擁有着至強的青龍,也會因爲這吸靈白虎的損失而心疼吧。
“你沒有看青玉-龍脊的表情嗎?”在另一邊,來自於黑家的黑秦說道,“即便是看似危難的現在,青玉-龍脊的臉上依舊沒有半點緊張之色,分別就是勝券在握,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那爲何吸靈白虎身上的氣息起伏不定,身上傷勢這樣可憐,幾乎依舊近乎死亡?至於青玉-龍脊臉色如此平淡的原因,聽說他是一個面癱?”柳浮生猜測到,而他的堂弟們頗爲贊同的點了點頭,那吸靈白虎不斷的哀嚎,慘烈的模樣令人心碎,而青玉-龍脊至今還面無表情的模樣,被讓人理解爲故作鎮定,甚至是面癱。
只有滕平覺得這其中有所不同,因爲他也有吸靈白虎的緣故,因此能隱約的理解獨屬於吸靈白虎的聲音,眼前的這隻格外巨大的吸靈白虎似乎不是在哀嚎,那源源不斷的嘯聲,似乎是在歡呼?
這讓滕平有些懷疑自己的感應,確實沒有聽說過吸靈白虎還喜歡SM的。
不過下一個瞬間,滕平就發現自己之前的猜測可能沒有錯。
陳樂樂並不是在默默的看着,他同樣時刻感應着一鳴的身體情況,只不過到暮晴而言,並沒有超出陳樂樂的意料之外,一鳴的選擇,也是陳樂樂的選擇。
以一鳴的實力想要正常的順理成章的使用黑彈-升靈這種等級的靈藥是不可能的,不是說完全無法吸收,而是會浪費極多的藥力,而能吸收完整的那一部分藥力,根本就無法讓此時的一鳴更進一成。
想要突破,就得賭,而一鳴獨特的體質,就有了賭的資格,甚至有了讓人贏得盆滿鉢滿的基礎,那就是把吸收靈藥,當做是一場戰爭,而戰場,就設置在一鳴的體內。
這當然是一個冒險的決定,即便是陳樂樂對一鳴那世所罕見的恢復能力有極大的信心,也不由得有些難以抉擇,畢竟一旦出了什麼差錯,後果可能十分嚴重,而且難以彌補。
不過現在看來,一切順利,那些微不足道的痛苦,對一鳴而言反而是享受。
但接下來,一鳴的享受也到此爲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