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組織的突擊隊?”
李心蓮博士驚呼道,“不會吧,現在大軍圍剿,他們不應該落荒而逃嗎?”
“就因爲現在大軍圍剿,他們纔不能就這樣落荒而逃,哪怕真要逃跑,也要先擺出積極進攻的架勢,往聯盟的心臟裡狠狠捅一刀,捅得我們痛不欲生,自顧不暇時,他們才能從容逃跑。”
楚歌冷冷道,“自古以來的戰爭,傷亡最大的階段,往往不是雙方短兵相接之時,而是一方潰不成軍,另一方大肆收割的時候。
“倘若天人組織面對聯盟的攻勢,就這樣灰溜溜逃跑的話,先別說人員和物資上的損失,就說對組織內部成員的心理打擊,便是無以復加的,極有可能導致組織的分崩離析,至少是高層的劇變。
“倘若我是天人組織的高層,爪哇雨林深處秘密基地的負責人,不得不放棄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巢穴,我也肯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打出漂亮的反擊,否則,我在組織裡何以立足,將來誰還肯跟我混?
“再一個,如果內鬼真是你大哥或者二哥,以他們的身份,引狼入室的事情最多隻能做一次,如果不能一次把事情做絕的話,他們不可能賭上自己的一切。
“光靠鼠潮爆發,不可能達到他們的目的,所以我猜測,他們一定還有凌厲無比的後手,甚至是我們都沒猜到的計劃!”
李心蓮博士聽得徹底糊塗了,結結巴巴道:“那,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走一步,看一步吧,首先就是從這裡逃出去。”
楚歌打量着四周,指着弧形落地窗道,“我們現在搭乘的,是架設在獅心大廈玻璃幕牆上的觀光電梯,其中一面對着大廈內部的牆壁和走廊,另外三面都對着近千米的高空,而且玻璃幕牆非常光滑,幾乎沒有摩擦力。
“假設我不幸言中,你大哥或者二哥真是內鬼,那麼大廈內部的安保力量,甚至駐紮在這裡的部分地球軍,一定早就被他們滲透得千瘡百孔。
“蓮姐,你‘李氏財團大小姐’的身份,平時雖然無足輕重,但到了這麼關鍵的時候,派一隊兵把你捉了去,當成一塊小小的籌碼,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所以,如果有人將電梯拉上去,把門打開時,我們看到的極有可能是整整一條走廊,荷槍實彈的武裝分子,到時候,我們是戰是降?
“我無所謂,我可以主動撞碎觀光電梯衝外的玻璃窗,像是壁虎一樣從玻璃幕牆上逃生,但是你和琥珀,又該怎麼辦呢?我實在沒把握揹着或抱着你們兩個,還能在近千米高的玻璃幕牆上飛檐走壁。
“我們絕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必須在敵人尚未趕到之前,就逃出去!”
李心蓮博士聽得一愣一愣,指着電梯門外的混凝土牆壁,道:“我們被結結實實堵在兩個樓層之間,又能怎麼逃?”
“很簡單。”
楚歌自信滿滿,指了指自己剛纔撕裂,直通電梯井下方的窟窿,道,“我先從這裡鑽下去,抓住拖曳電梯廂的鋼纜,一路下降,讓我想想,下降兩三層可能不太穩妥,敵人說不定會封堵上下七八個樓層,但我估計他們的人數不會太多,更不會發動全部力量來對付你這個‘小目標’,所以,只要我能下降到十幾二十層以下,應該就能暫時逃出他們的搜索範圍。
“到時候,我再撬開十幾二十層下面某一扇電梯門,就可以從走廊裡逃生啦!”
“等會兒。”
李心蓮博士想了想,“你是可以順着鋼纜爬到十幾二十層以下去,我們怎麼辦?”
“這樣,兩個方案。”
楚歌觀察着電梯井下方的環境,道,“我可以一個一個把你們抱下去,反正這種電梯井,我一隻手就可以爬來爬去,等到了十幾二十層以下,我用腳趾就能扒開電梯門——身爲古武修煉者的我,腳趾比手指更靈活,你早上也看到了。”
“看到了,咱能別再提‘古武修煉者’這回事了嗎?”
李心蓮博士也大着膽子,朝電梯井下方看了一眼,立刻縮回腦袋,捂着心口,一個勁兒搖頭,“我辦不到,太高了,太黑了,我,我會掉下去的,難度太大了,我死也不會和你一起下去的,我選第二個方案,那是什麼?”
“第二個方案,就是我們分頭行動。”
楚歌道,“我先下去,把十幾二十層下面的電梯門扒開,然後我就在下面等着你們,你們一個接一個跳下來,當你們順着電梯井,自由落體到我身邊時,我就猛踹一腳,踢在你們的屁股上,改變你們的受力方向,從垂直掉落變成橫向飛行,直接踹到走廊上去。
“這個方案,聽上去有些驚險,其實卻是方便快捷,萬無一失的,請絕對相信我經過眼保健操加持的視力,以及廣播體操加持過的敏捷,肯定能把你們毫髮無損踹進走廊。”
“……”
李心蓮博士深吸一口氣,欲哭無淚道,“還有方案三嗎?”
“沒有。”楚歌搖頭。
“我,我兩個都不選!”
李心蓮博士快要崩潰了,歇斯底里道,“你的分析,只是紙上談兵而已,根本沒有半點證據,難道就憑獅心大廈裡出現了老鼠,就能判斷大量保安都是天人組織的人,甚至連我大哥和二哥都是內鬼?這太可笑了!”
其實楚歌有證據的。
證據就是剛纔和安保中心的通話中斷之前,大約零點幾秒的時候,楚歌聽到一聲極其微弱的槍聲。
安保中心裡有人開槍。
就算有兇鼠鑽進安保中心,在那些非常精密的設備上爬來爬去,開槍對付他們,顯然不是最好的選擇。
這槍聲,究竟是因何而起的呢?
只不過,這證據實在太薄弱,就算說出來,李心蓮博士也會懷疑,是否楚歌的錯覺。
“我的分析,的確存在大量漏洞,極有可能是南轅北轍,完全搞錯了。”
楚歌坦然承認,“不過,按照我說的做,就算真的錯了,也不會有任何損失——我們只不過是換了一條走廊鑽出來而已,如果一切正常,大可以再去找保安甚至你大哥和二哥解釋清楚。
“但如果很不幸,我的分析有那麼一丁點擦到了真相的邊,我的小心,就極有可能救了我們三個一條命——天人組織的瘋子們,到了走投無路,狗急跳牆的時候,可不會管你究竟是‘大小姐’還是‘博士’的。”
“這……”
李心蓮博士亂了分寸,摟着琥珀,像是將小丫頭當成了救命稻草。
可惜琥珀也從未遇到過這樣的狀況,只能眼巴巴看着楚歌,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方案一,還是方案二?”
楚歌皺眉道,“要快,我們沒時間了。”
“我,我不知道。”
李心蓮博士哭喪着臉道,“我不可能從電梯井裡跳下去,我辦不到,還是,還是爲了這麼荒謬的猜測,我大哥和二哥,絕不可能是內鬼!”
楚歌道:“你不相信?”
李心蓮博士叫道:“當然不信!”
“那好吧。”
楚歌聳了聳肩膀,從電梯地板上的窟窿裡鑽了下去。
“你,你幹什麼,你要去哪裡?”李心蓮博士的尖叫愈發刺耳。
“我要去逃命啊!”
楚歌平靜的聲音,從電梯井裡傳來,“我覺得獅心大廈的危機肯定不止鼠潮爆發這麼簡單,說不定我們已經被天人組織的精銳突擊隊盯上了,所以我要逃跑。
“但你的反駁也很有道理,或許是我神經過敏,想岔了,想多了,想錯了,我尊重你的看法。
“那麼,你和琥珀就安心留在這裡,等外面的人來救你們吧,如果他們真的不是天人組織的人,麻煩你告訴他們一聲,我會在十幾二十層下面的走廊上出現,拜託他們不要把我當成小偷,謝啦!”
楚歌說着,頭也不回,手腳麻利地爬了下去,很快消失在黑黢黢的電梯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