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拉了不少外地客，下火車的，下飛機的，一股腦都往那裡跑。大多是記者啊，什麼視頻博主啊亂七八糟的外地人，這三四天時間，前前後後我都已經跑了不下十來趟了——你不會也是什麼拍怪事視頻的吧？”
司機狐疑地看着辰風，但辰風就拿了個手機，連充電器都沒帶，輕裝上陣，怎麼看都不像是專業的達人。
“我不玩那個，就是慕名而來的。”辰風說道。
“原來是這樣，換做平常，我一個月都不會去那裡一次，畢竟那裡可是——”
司機說到這裡，卻又頓了一下，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沒直接說出來。
“那裡怎麼了？”
辰風看司機那吞吞吐吐的樣子，倒是把自己好奇心地勾起來了。
司機猶豫了許久，小心翼翼地開着車，車速並不快，他壓低聲音，好像害怕被誰聽了去，說道：“那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怎麼說？”
“那是一個廢棄的造紙廠，三十多年前，曾經還是本地赫赫有名的本地企業，納稅大戶，解決了本地很多人的就業問題，是模範單位的代表。可是後來啊——”
司機臉色看上去好像蒼白了些，他小聲地說道：“聽說是接到了一筆大單，那一個陣子要求工人徹夜加班，通宵達旦，讓工人苦不堪言，可就在任務完成的當天早晨，整個工廠忽然都沒人了。”
辰風微微坐直了身體，問道：“什麼叫沒人了？”
“當陣子不是加班嗎？工人那陣子都是倒班的，幹個十個鐘頭，睡個五六個鐘頭，然後繼續換班。那天早晨，替班的工人剛來工廠，卻發現工廠裡空無一人，所有流水線的工人全沒了，好像一夜之間全部失蹤了。”
司機的語氣顯得很不安，他把車拐上了公路，在紅綠燈面前停下，又說道：“想想吧！所有工人突然間就全部消失了，那天上晚班的可是幾百號人哪！消失得莫名其妙。”
辰風問道：“突然消失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那個意思，包括保安，工人，車間主任，連看門的狗都沒了。”
司機還算是比較健談的，等綠燈亮了，他踩了下油門，繼續說道：
“最古怪的還不僅僅是人失蹤了，造紙廠的那些機器設備，一夜之間全部都生鏽了，轉都轉不動，電線之類的也都老化斷裂，整個工廠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塵，好像突然間過去了十幾年！”
“有這麼詭異？”辰風目光閃爍了兩下。
“是啊！那些早晨替班的人也很難相信這一點，要知道他們昨晚離開的時候，造紙廠的機器可都是整潔光亮，上了機油的。誰能想到就過去那麼幾個小時，好像直接破敗了。”司機認真地說道。
“你親眼所見嗎？”
“三十多年前，我才十來歲咧，我是聽我爸說的，因爲當時我叔叔和嬸嬸兩人就是工廠裡的人，叔叔上了夜班後人就沒了，我嬸嬸到現在想起這件事還會抹眼淚。”司機嘆息道。
辰風微微沉思着，這種事他來之前調查過，不過網絡上只是隻言片語，並沒有太多的介紹。
畢竟是三十年前的事情，那個時候都不知道網絡是什麼東西，消息閉塞，有什麼怪事也只是在老一輩的人嘴裡說說。
《禹貢地域圖》是在一個禮拜前探查出這裡有靈器波動，本來這是孔清宇負責的事情，只是他那邊的麻煩還沒解決，喬晴兒也在負責其他事情。
考慮到辰風如今也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開脈境的實力走出去還是能看的，老爺子就讓孔清宇把這邊的情況發給他，讓他自個來了。
孔清宇給辰風的消息也不是很多，就兩個地點，一個造紙廠，一座辦公樓。
深夜的公路空無一人，只有昏暗的路燈在窗外閃過，燈光不斷被拉近又拽遠。
外面已經下起了小雨，雨點打在車窗上，濺起指甲蓋大小的雨花。
辰風問道：“對了，除此之外，最近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怪事，我好像聽說有不少人出現了幻覺？”
“那不是幻覺！”
司機打開了車刷，把車窗上的雨花刮掉，點頭道：“就在前一陣子，有人說自己看到了三十年前那些在工廠裡消失的人又出現了！”
“你怎麼確定那不是幻覺？”辰風疑惑地問道。
司機的聲音變得非常害怕：“因爲——因爲我就看見過！”
辰風頓時來了精神：“你見過？”
“沒錯。”
司機拼命地點頭，“那是上個禮拜的事情了，當時我載了一個客人，那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他都七八十歲了，讓我載他來這個造紙廠，我問他來這裡做什麼，他說——”
司機猛地停頓了下，換了一個有些顫抖的聲音，道：“那個老頭子說自己兒子叫他去的，他兒子三十年前就是在這家造紙廠上班，也是消失的那批人之一，這幾天一直在夢裡叫他，要他去造紙廠接回家。”
司機的聲音變得越來越低：“我一開始以爲只是老人思念兒子產生的幻聽，還特意勸了一下，但老人堅持要去，還直接給了我兩倍的車費，我想了想，反正去一趟讓老人死心就好了。”
“那時候也是半夜，我把車子開到了造紙廠附近，一片漆黑，我正要回頭勸那老頭，可就在這時，我發現工廠門口竟然真的站了一個人！”
司機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急促。
“那個人穿着藍色的工作服，腳上還蹬着黑色的雨靴，背對着我們。我當時也是驚詫，那種服裝我是知道的，因爲當年我叔叔上班的時候也穿着那樣的服裝。”
司機臉色白得像一張紙：“當我把車子開近的時候，那個人轉過身來，我驚駭地發現那個人雙眼佈滿了血絲，眼神空洞，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他走到了我車窗邊，古板地敲着車窗——”
司機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恐懼：“他用一種陰森的聲音對那個老頭說：你終於來接我了，我們回家吧！”
司機面露驚恐：“我當時真的嚇壞了，還沒來得及解釋，那個老頭就下車了，然後他兒子攙扶着他，往工廠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