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秦朗可能會出現的反應,姬三早就有了預估。
從打聽得來的消息可以知道,秦朗跟秦家人的感情很深厚,忽然讓他離開秦家,他肯定會不願意。
姬三面帶微笑,儘量讓自己的態度顯得更加和藹:“五郎,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孩子,只要你能跟我回去,將來我的一切都會由你來繼承。”
這是一個極重的承諾。
只要秦朗繼承了王位,就等於是掌控了鎮南王府的龐大勢力,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任何一個人面對如此大的誘惑,都會忍不住動心。
可秦朗卻沒想那麼多。
他瞪向姬三的目光中充滿仇恨:“我不要你的東西!我嫌髒!”
姬三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這麼多年來,從沒有人敢當面這樣對他說話。
換做是別人,姬三早就把對方的舌頭給割掉了。
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秦朗,是他唯一的骨肉。
他默默告訴自己,五郎只是個孩子,他一定要寬容,不能嚇到孩子。
“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也明白你爲什麼不願意跟我走,秦家撫養了你這麼多年,將你養到這麼大,肯定費了不少心血,這份恩情我銘記在心,以後有機會的話,一定會回報他們。”
秦朗毫不留情地懟回去:“我自己會回報他們,不需要你多管閒事!”
“你如果真想回報他們,就應該跟我走,你一隻留在秦家,只會給秦家人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秦朗不信:“你胡說!我怎麼可能會帶來麻煩?你別想用這種話來嚇唬我!”
“我沒有嚇唬你,我說的都是真的,”姬三不疾不徐地說道,“你是我唯一的孩子,這件事情現在還只有我和秦家人知道,可誰也沒法保證這個秘密會不會被其他人知道。鎮南王府的地位太過敏感,朝中無數雙眼睛,包括當今的聖上,都在盯着我這個位置。他們如果知道你是我的孩子,肯定會把你當成人質來威脅我,而秦家人作爲跟你最親近的人,他們也會被牽連,甚至可能會喪命。”
秦朗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他想留在秦家,想跟家人們生活在一起,但如果因此而連累家人們喪命,他豈不是成了喪門星?!
秦穆將手按在秦朗的肩膀上,示意他不要想太多。
秦朗看向姬三,嚴肅地說道:“王爺,我理解您急於認回兒子的心情,但請您能耐心一點,不要用這種話來嚇唬五郎,他年紀還小,經不起您說的那些重話。”
姬三:“你心裡很清楚,我剛纔說的那些話很可能成真,無論是爲了你們一家人的安危,還是五郎的未來,五郎都不能留在秦家。”
“我們不怕死……”
“你是不怕死,可你怕不怕眼睜睜地看着親人在面前被害死?你的老父親,你的兄弟們,還有你那嬌滴滴的小媳婦……你明知道留下五郎很可能會給他們帶來危險,還要堅持把五郎留下來嗎?”
秦穆張了張嘴,答不上來。
他不得不承認,姬三把他們的心理掌控得非常準確。
對秦家人來說,沒有什麼比家人的安全更加重要。
姬三將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剖開,一條條地說給他們聽,讓他們明白,在秦朗的身世被揭開之後,秦朗的命運就已經發生轉折。
他的命運被迫扭轉,朝着一個跟秦家人完全相反的方向延伸。
如果死拽着秦朗不放,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秦朗跟秦家人一起陷入危險境地。
過了好半晌,秦穆才努力擠出一句話:“就算這樣,我們也會竭盡全力保護好五郎。”
“你拿什麼保護五郎?你只是個鄉下漢子,除了有一身的力氣,你還有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這麼說可能會很傷人,但我不得不坦白跟你說,你現在太弱了,你誰也保護不了,你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放手。”
秦穆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煞白。
秦朗氣沖沖地怒道:“我不准你這麼說大哥,大哥很厲害的!他不辭辛苦地照顧我們,他是我心裡最敬佩的人!”
姬三:“他的人品的確值得敬佩,可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人品再好也沒用。這世上唯有權勢,才能讓你站在頂點,不懼任何敵人。”
秦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很想反駁姬三,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去反駁。
秦朗氣得牙癢癢:“你別以爲你這樣說,就能讓我們改變主意!”
“那你是要堅持留下來,然後等人發現你的身份嗎?朝中那些對我虎視眈眈的老傢伙都不是什麼善茬兒,他們一旦知道你是我的兒子,肯定會把你控制住,拿你當人質來威脅我就範。如果你不聽話,他們就會抓走你的家人,用他們的性命來威脅你。如果你順從了,他們會奪走我手中的一切,等我被殺掉之後,你跟秦家人也活不了,全都得死。”
只要一想到家人們可能會被他害死,秦朗就覺得四肢冰涼,連話都說不出來。
姬三看着臉色越來越難看的秦朗,一字一句地說道:“即便你不想承認,可你跟我之間的確存在着血緣關係,這是你無論如何也抹不掉的事實。我想帶走你,不僅僅是想有個繼承人,更是爲了保護你和秦家人,不想讓你們被傷害。”
秦朗沒有理他,而是扭頭看向秦穆,認真地問道:“大哥,你覺得我應該跟他走嗎?”
秦穆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指漸漸加重了力度。
“只要你想留下,我們就一定會竭盡全力照顧好你,你永遠都是我的五弟。”
聽到他的話,秦朗一下子就笑了,笑得眼眶都紅了。
“大哥,謝謝你。”
隨後他看向姬三,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冷漠:“我可以跟你走,但你要答應我,無論何時何地,你都要竭盡全力保護好秦家的人,不讓他們被傷害。”
姬三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
他頷首應下:“我答應你。”
秦穆皺眉:“五郎,你……”
“大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秦朗打斷他的話,“我相信你剛纔說的都是真心話,你們是發自內心地對我好,可越是這樣,我越是不能連累你們。如果我的離開,可以換來你們的平安,我願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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