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孝恆抓抓頭,這不是跟萬靈訣差不多嗎?一個是通經脈,一個是通血脈罷了。
萬靈訣講究尋找人體經脈,以開靈體之脈,是開靈體內潛力的靈訣,將靈體當成經脈的延伸,由於玉界中人不懂人體經脈,故而都要到七品之後,靈力與生命力連通之後纔好開始修煉,在這個意義上來說,張孝恆因爲武者的身份佔了大便宜。
而血靈訣同樣是將靈體當成了身體的一部分,這個靈訣的做法更加徹底,直接要來個血脈相通,可以想見,修煉這套功法的人,靈體與本體的默契程度會有多高。
張孝恆一邊聽着加藍的講解,一邊對照思考着兩種頂尖靈訣的優劣,現這兩套靈訣出點差不多,路子卻完全不同,修煉方式也大相徑庭,最後想要獲得的效果卻頗爲相似,就是提高控制力,開或牽引出靈體最大潛能。
“怪不得,那幾個傢伙像瘋子一樣的追殺我,原來是爲了採我的血?”張孝恆突然想起前日生的事,血靈訣的確很不錯,但是一旦修煉失敗會怎樣?
那麼人就會變成之前那幾位血奴一樣,對血液、對活物產生異乎尋常的追求和渴望,並且喪失神智,他們吸收的血液會越來越雜,最終無法回頭,像一個野獸一樣活着……
這麼一來,血殺之戰死亡人數如此之多,淘汰率如此之大,這就可以理解了。
張孝恆看了看講課的加藍,再看了看漸漸變得興奮和狂熱的孩子們,心中一片冰冷,他們自以爲學會這套靈訣就是掌握了一步登天的力量,實際上……
心中嗟嘆一聲,張孝恆默默盤算,從昨天到今天所見種種,這個訓練營紀律雖嚴,制度雖苛,導師雖然變態,實際上只要不去觸犯規則,導師就算很生氣,也不會亂殺人,因爲他們也不希望血子死在他們自己手裡吧……
如此說來,之前遇到的那麼些血奴,應該都是之前參加血殺之戰的血子,淘汰不見得即死,有很大的可能是成爲了血奴,這個功法導致了多數人一旦遭到淘汰,就難以迴歸正常生活。
正想着,加藍結束了第一天的講課:“好了,有不懂的可以提問,血靈訣會在晚上給每一個人,記住,這是我強調的第三次,血靈訣修煉有不少風險,必須一步一個腳印的練,不要冒險求快,明白了嗎?”
“明——白——了——!”孩子們齊聲回答,也不知有多少人真的聽進去了。
直到此時,張孝恆終於忍不住站起身來:“加藍導師,我想問一下,如果血靈訣沒練成會怎麼樣?血靈訣的風險到底是什麼?”
張孝恆現現場突然安靜了,所有人,包括加藍和所有學子都安靜地看着自己,用一種……看傻瓜一般的憐憫神情。
不等加藍開口,竟然有人開口嘲諷:“這都不知道嗎?之前沒見過血奴嗎?練不成當然就是變成瘋子血奴啊……”
他們知道,他們知道!他們居然都知道!張孝恆心中一片冰冷,他現別人根本不是不知道,但那又怎麼樣?他們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着自己,就像看着另一頭血奴!
張孝恆忽然明白了,人們的目光,只會注視強者,只會注視成功者,只有到達巔峰的強者纔會收穫所有人的羨慕,而落入深淵的可憐蟲呢?誰會多看他們一眼?
果然,加藍微微一笑:“我聽說有一個迷路而來的孩子,不是我們墨玉國人,就是你,對吧?呵呵,也就是說,不光不知道血殺之戰,你對於血靈訣,神血沖天訣,甚至對於我墨玉國,對於我上都峰,也是一無所知的,對吧?”
這一刻,張孝恆知道,自己想要安心地收集情報,學習本地知識,低調育已是不可能的了,自己在這裡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就像落入黑暗中的光體,人們想不注意都不行,索性誠實地點頭:“是,我從平湖山區那邊逃難過來,家人不在了,我還被人追殺,是冷青救了我一命,把我帶到了這裡,我的確,什麼都不知道。”
“冷青嗎?他是上屆血殺之戰的一期倖存者,是個好心腸,但是不愛說話的少年呢。”加藍點頭微笑,就像在誇讚自己的子侄。
張孝恆聽得嘴角直抽抽,冷冰冰的好心腸,感覺畫面非常的詭異。
加藍仍是溫和地笑着:“我知道,第一個淘汰的孩子就出在你所在的馬車上,他當着你們的面被血奴抓去,怕是凶多吉少了。但是實際上,除了你以外,所有的孩子,還有他們的家人,從一開始就都知道,包括血殺之戰的殘酷,包括血靈訣的副作用,他們都是從一開始就知情的,所以,他們都是自願參加血殺之戰的。”
“也許你作爲外國人,並不能理解這一點,但是既然你來了,我還是應該將原因告訴你,其實在墨玉國,只有血殺之戰,纔是一步登天之途。”
加藍溫和地說:“不錯,血靈訣的修煉十分危險,在六級、七品的時候會有可能喪失神智,變成嗜血的野獸,但是,成功者更多!孩子們,請告訴我,最強血殺是誰!”
“血皇!”頓時,所有人沸騰了,提起這個名字,只要是墨玉人,就會忍不住熱血沸騰。
加藍呵呵一笑:“還有誰呢?”
“還有血靈大人!”
“不!飄飄大人才是最厲害的!”
“纔不是,赤火大人才厲害!”
……
頓時,一大堆名字朝着張孝恆席捲而來,張孝恆呆住了,這樣的真相是他一開始怎麼也沒想到的。
加藍伸手虛按,阻止了大家繼續:“其實,練成血靈訣的,不止修煉神血沖天訣的這些大人們,事實上,咱們萬古血殺有三大頂尖靈訣,萬劍化神、古神吞天、神血沖天,而修煉萬劍化神和古神吞天的強者們,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練過血靈訣,只因萬劍化神和古神吞天更適合他們的靈體,這才轉修的。”
“血靈訣,是如今玉界最好的入門靈訣,可不是說說的。”加藍說到這裡,稍稍放緩了語氣,摸着自己的鬍鬚,微微擡頭:“血殺不成,六靈矇昧,血殺大成,地基通天。雖然練不成,是變成血奴的下場,但是一旦練成了,一旦突破了,卻也是爲自己打下了通天的基礎,日後別說入道、養道,就是更高的境界,也不是不可以爭取的。”
加藍低下頭來,溫和地看着張孝恆:“在通天大路面前,危險算得了什麼?不練血靈訣就不危險了嗎?所以在墨玉,都知道血殺之戰危險,但是每五年的名額仍是你爭我奪,讓人趨之若鶩,你因爲機緣巧合進來了,讓外面人知道了,不知有多少人要呼天搶地,抱怨我們萬古血殺不公平呢。”
“並且呢,就算成爲了血奴,也不是沒可能衝破藩籬,找回自己的,不然,我們爲什麼只是將他們扔在森林中,而不是乾脆一刀殺了,一了百了呢?”加藍溫和地說:“當然,如果你覺得害怕,覺得危險,咱們書樓也準備了各種入門靈訣,每一門都比民間普傳要強,你也可以選擇那些。”
原來……這纔是真相嗎?
張孝恆終於明白了,沒錯,自己是掉進了血鬥場,卻也撞了大運,血殺之戰真的是墨玉的國策,真的是萬古血殺的門規,這裡是最血腥的淘汰之地,但也是墨玉的精英少年班。
而這,也是所有參與者都知道的!
此時,張孝恆再反思之前遇到的少年們的表現,他這才恍然大悟,就算他們什麼都知道,但是八九歲的孩子陡然離家,心情豈能不低落?就算他們再清楚一切,這裡也是隨時會喪命的血殺之戰訓練營啊。
爲什麼更多的人不願意彼此交流?因爲大家都知道血靈訣是什麼,他們明白,上一秒還好好的做朋友的人,也許下一秒就有可能變成致命的敵人!
如此一來,豈敢隨便找人說話?恐怕他們離家的時候,他們的父母就告訴過他們,千萬不要隨便跟別人說話吧。
所有的信息猶如走馬燈一般,一一閃過,張孝恆終於貫穿了一切,下一秒,他迅接受了這個設定,決定從善如流,先好好地活下去:“我明白了,加藍導師,只是我沒學過符文,根本不識字,你能不能多教教我。”
加藍這才溫和地笑了:“當然可以,那麼現在,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