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力放了學,牛老栓就領着他來到牛家鎮的錢家大院。
錢家大院,是牛家鎮最威風氣派的地方。和牛家的土坯房不同,這裡青磚碧瓦,牆上也都是粉刷了白石灰,極爲闊氣。
到了錢府的大門前,另有兩個衣着光鮮的僕人把着門,牛老栓父子倆被當場叫住。
“你們是幹什麼的!”一個僕人歪戴着帽子,一副狗奴才的嘴臉。
“我們是來給大少爺賠罪的。”牛老栓小心翼翼的說道。他一擡手,將手裡的一個紙包提起來,裡面是在鎮上店鋪買的糕點,飴糖之類。
“切,小家子氣!”這位僕人看了一下,就轉身進府通報去了。
不多時,那錢賬房陪着錢多多便來了。他倆的身後,呼呼啦啦,跟着四個年輕力壯的打手,統一的短衣勁裝,一看就是錢府看宅護院的護衛。
錢多多頭上用白布包了大半張臉,他未出錢府大門,就指着牛大力說道:“賬房,就是他使得壞,一定要好好的制他!”
牛老栓頓時一哆嗦。
他們一行六個人走出錢府,站在府門前,與牛老栓父子遙遙相對。
牛老栓拉着牛大力,想上前賠禮。
“慢着!”錢賬房喝道。
“錢先生,錯都是小孩子的錯,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他一回吧。”牛老栓緊張的說道:“他還小,不懂事……”
“不懂事?……不懂事就能把我家大少爺打成這樣麼!”錢賬房冷哼一聲,“豈有此理!”
牛大力一聽就不幹了。
父親帶他來,是哄騙過來的。他想不到,這些人不管事情對錯,都怨在他身上。牛大力眼睛一瞪,握緊了拳頭,便要衝上去。
錢多多被牛大力揍怕了,看到牛大力的表情,嚇得趕忙躲在錢賬房的身後。
“哼。你個小兔崽子,翻了天了,這裡可是錢府,不是你小子撒野的地方!”錢賬房立刻火就大了,“你別以爲。你人小。我就不敢揍你!”
牛老栓伸手拽住兒子。他一邊又向錢賬房說着好話:“孩子不懂事嘛,要說孩子做的不對,我這個當爹的應該負責任。是我管教不當……”
牛大力氣的了不得,說道:“什麼我欺負錢多多。是錢多多帶着四個人欺負我三哥牛小虎……你們,你們在胡說八道!”
“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牛老栓有些急了,他使勁瞪了兒子一眼,“你知道個啥,你打了大少爺就是你不對。不準賴賬!”
“我,我……”牛大力呼哧呼哧喘氣,心裡那個憋屈。
不論對錯,來到了錢府這裡,就是給錢家大少爺錢多多賠不是的,只要是錢多多心一軟,事情也就過去了。
但,牛大力死活不認賬,他非常固執的堅持認爲。是錢多多他們仗勢欺人,欺負牛小虎。
你一句,我一句,兩方各執其詞,互不相讓。
堅持了約有一刻鐘的時間。就聽見錢府的裡面傳出來一聲咳嗽,“咳咳……”
錢賬房聞聽此聲,趕緊的招呼四位護衛閃開,他則哈起腰來。恭迎此人。
那錢多多卻是滿臉欣喜,說道:“父親大人。你來了!”
“嗯,我聽見門外吵得慌,就來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
隨着話音,一個三十幾歲,身體發福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此人一身錦衣華服,面白無鬚,長着一對死魚眼,那眼睛始終是低垂着的。
“錢老爺好!”牛老栓認得錢府的當家人錢有財,此人一出現,他便討好的說道。
“牛老栓!你在我家門前咋咋忽忽的,想要幹什麼!”錢有財耷拉着厚眼皮,問道。
“錢老爺,是這樣的。”牛老栓悄悄的拉着兒子,說道:“我家孩子太任性,跟大少爺打了架,我帶着他來給大少爺賠不是……”
“噢,是這件事啊,我已經知道了。”錢有財道:“小孩子嘛,難免一時犯渾,我不會跟他計較的。”
“謝錢老爺!”
“這樣吧,既然你來了我家門前,就進去坐坐吧,省的外人看見了,還以爲我錢某人肚量小,沒有分寸……”
“不了,不了……錢老爺,我們只是來向大少爺陪個罪,若是沒他事,我們便回去了……”
“額,老栓!”錢有財的死魚眼翻了翻,道:“怎麼,還要我請你進府麼!”
他的話鋒立刻一變,把牛老栓嚇得一激靈。
“那……就討擾了……”
無奈之下,牛老栓也只得硬着頭皮跟錢有財進府去。而兩邊劍拔弩張的盡頭,錢有財哪裡是請牛老栓進去喝茶坐坐,分明是給他臉色看。
牛老栓一走,牛大力不放心,他要跟着進去,在跟到大門前時,那四個護院的護衛,上前一步,就把牛大力擋在門外。
牛大力硬要往裡闖,一個護衛眼睛一瞪,飛起一腳便把牛大力踹倒在地。
“滾出去!”
這一腳,牛大力疼的汗珠子都冒出來了。
錢多多在一旁看的高興,鼓起掌,笑道:“老鄭頭,打得好啊,過後我給你賞錢!”
牛大力掙扎着起來,仍要朝錢府裡面闖,那錢賬房呵斥道:“牛大力,這裡是你撒野的地方麼!”
“你們放我爹出來!”牛大力紅着眼說道。
“哼,小兔崽子,你算什麼東西!”錢賬房冷笑一聲,道:“若想放你爹出來,那也不難。你就給我跪在這裡,一直跪到大少爺滿意了爲止!”
“啊,對!你讓我滿意了,就放你爹出來!”錢多多聽出味道來了,指着牛大力說道。
牛大力當然不服,他仍要衝上去打錢多多。兩個護衛上前,便把錢多多保護住。
錢多多頓時氣急敗壞,他在兩個人的人縫裡,探出半個腦袋,道:“牛大力,你服不服,你不服,你爹一輩子休想出來!”
“大少爺,我們進去。”錢賬房冷冷地說道:“這小子真是茅房的石頭,又臭又硬!他不是不跪嗎,就讓他一輩子見不到他爹!”
錢賬房拉着錢多多,被四個護衛簇擁着進了錢府,那兩個看門的僕人也順勢進了錢府,關上了錢府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