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後半夜,一路顛簸,衆人迷迷糊糊的都似睡非睡。
在這時候,那趕車的車伕又小聲的問道:“爺,我們就要到了山跟前,是不是休整一下,等天明瞭再趕路……”
“要穿山溝了麼?”牛大力道。
“是的,爺。如果白天的話,我們幾個時辰便能穿過山溝溝,但是,這深更半夜的……”車伕話說一半,突然止住。
“你是怕一路不安全?”
“劫道的,山賊草寇,他們下手毒辣,甚至我們這些苦力也會遭到他們毒打……”這位車伕顯然受到過如此不公正的待遇。
“算了吧,既然不安全,我們等到天明再出發。”
三輛馬車,尋了個地勢平整的地方,停了下來。
那車伕不像牛大力他們,可以躲在車廂裡休息,他們三個,拴住了馬,找了個背風的地方,貓在一起,點起了篝火。
夜裡,寒氣很重,他們圍着篝火取暖,也可以小聲的閒聊,只等天明趕路。
……
天灰濛濛亮的時候,三個車伕回到了馬車上,馬車徐徐行駛起來。
而臨近山區,地上變得坑坑窪窪,顛簸的很厲害。
牛老栓並未睡熟,他擡起頭來,從車廂的小窗戶向外張望。
“小哥,就要進山了吧。”
車伕慌忙搭話道:“快要到了,山路不太好走的,我們走慢一些。”
這個車伕很會來事,有話無話的和牛老栓聊起了家常。二人說着說着,竟然越說越投機,漸漸熟絡起來。
可就在這時候,從後方突兀的傳來一陣激烈的馬蹄聲。
聽聲音,這匹馬是疾馳而來,速度非常快,因爲聲音由遠而近,如爆豆子一般。
牛老栓和車伕的對話戛然而止。
他倆同時感覺不對味兒。一種不好的念頭憑生出來。
天並未亮,而單人獨騎的急着趕路,此人要做什麼……
這匹馬,來到三輛馬車前,絲毫未減速度。就這麼飛馳而過。帶過去一股勁風。
牛老栓在車廂窗戶看的真切,馬上之人,身披一件大黑披風,將身體緊緊的裹住。頭上戴着一個斗笠,遮住了半拉子臉。
影影綽綽的,可以看到,此人身穿灰衣勁裝,腳下薄底快靴。是一位習練過武技之人。尤其一點,此人的眼睛精光四射,炯炯有神,極具威懾力,讓人看到後,不免的心生敬畏之心。
牛老栓目送此人疾馳而過,不覺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知怎麼的,他心裡就有些害怕。想了一想,他推醒了呼呼大睡的牛大力。
“大力。剛纔過去了一匹馬,我怎麼覺得心驚肉跳的,不然,我們還是繞道走吧。”牛老栓道:“穿山溝溝太過危險了……”
“一匹馬?無妨……”牛大力被攪了好夢,有一點不耐煩。隨即。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了,便說道:“爹,有我在呢,一匹馬。一個人,那能算得了什麼!”
牛大力安慰了父親幾句。但牛老栓心裡始終放不下,他的心裡仍舊惶惶不安。
馬車駛進山的時候,天光大亮。
牛老憨醒了來,他跳下車,招呼兩個馬車上的人,都憋了一夜了,免不了要小解。
在這裡,休整一下是有必要的,進了山,要急着趕路,就不方便停下來了。
約莫停了一刻鐘的時間,繼續趕路。山道崎嶇,地面上,到處都是碎石子,顛簸的很厲害。
這樣的路,大人還受得了,小孩子就撐不下去了。牛老憨的兩個小孫子,先後出現了嘔吐,不得不讓馬車停下來。
兩個兒媳婦埋怨的看着牛老憨,她們心疼孩子。
牛老憨頗感無奈,只好應付道:“唉,事到如今,就讓孩子先忍着吧,等穿過了山溝溝,我們便歇一晌。”
這當然是安慰的話,一家人逃路,哪裡顧得上這些瑣事。真讓錢家人帶着雲州城的幫手追過來,他們連性命都保不住。
“嘎吱”“嘎吱”……
馬車進了山溝溝的腹地。
“都坐好了,前面到一線天了!”車伕突然提醒說道。
衆人一驚。
他們透過車廂的縫隙,就看到,前面不遠,山路變得異常狹窄,而兩旁的山勢也陡峭起來。
這一線天就如同在一座山的中間,用巨斧劈下,劈出來的一道縫隙,堪堪能行過去一輛馬車的寬度。
走到一線天,根本無法調頭!
牛大力從車廂探出頭去,張望了一下,說道:“這裡地勢兇險,我們快點過去!”
“好嘞,爺!”車伕大聲道:“都坐好了,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會通過一線天!”
三輛馬車,加快了行進的速度,駛入了一線天。
而進了一線天,擡頭向上看,真的只能看到巴掌大的天空,兩旁的峭壁,怪石嶙峋,犬牙交錯,就好像整個山體隨時會壓下來一樣,給人以很強的壓迫感。
衆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車伕說道:“這一線天,我走過十幾回了,每次經過這裡,心裡悶悶的,但過了一線天就好了,大家不用擔心。”
好在,馬車順利的前行,很快,便到了一線天的盡頭,前面已經可以看到逐漸開闊的山谷了。
只是就在這時,由身後傳來數聲的巨響,“轟隆隆”“轟隆隆”。
牛大力猛然一下竄出了車廂,躍到了車廂的頂棚上。在他們三輛馬車的後面不遠處,從山頂上,墜落下來無數個巨大的石塊,堵住了他們的後路。
“哈哈哈哈……”山谷間,傳出一個人瘋狂的大笑。
“不好!”牛大力的臉色凝重起來。這個聲音非常是熟悉,昨天還在哀求牛大力,放他一條生路……
錢有財!
“趕車的,快點,我們要儘快衝出一線天!”牛大力心底一顫,趕快的催促車伕。
可是,事不隨人願,就在他們前邊不遠,“轟隆隆”,也是碎石翻滾而下,大大小小的石頭,砸在陡峭的山崖路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這下子,身處一線天之內,他們牛家十幾口人,和三輛馬車,全部被困在了中間,前行不得,後退還退不回去。
趕車的車伕差一點沒哭出聲來,“我的娘呀,這不是往死裡整我們啊,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啊……”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