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看看我們的大才女,又在作什麼詩呢。“凌晨笑着,打趣的道:”哪知道剛到門口,便聽到大才女又在悲春傷秋,嘆息不已,一派紅顏春愁的樣子,倒真是讓我吃了一驚,快告訴姐姐,可是又有什麼大作要問世了吧。”
凌晨明知水千柔不是爲了什麼詩詞著作,卻是故意打趣她,只爲舒緩一下水千柔的憂心,這點,水千柔卻是明白的,也是感激的!
“你才紅顏春愁呢;”水千柔白了她一眼,旋即又嘆了口氣:“不瞞姐姐,他們就要來了,三天之後。”
“我猜到了,”凌晨瞬間也收起了笑容,不再打趣,和聲道:“你是在擔心你哥哥的安全?”
“安危問題尚不至於,只是哥哥這次造成了如此之大的損失,家族已經免去了他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的職位,不知道還會有什麼懲罰在等着他,尤其來的那三人,正是往昔哥哥的對頭,一番羞辱卻是不免!”水千柔憂心忡忡的道。
“哦。”凌晨眼光一閃,勸慰道:“不管怎麼說,你哥哥畢竟是家主之子,誰敢將他怎麼樣?小小羞辱卻是激勵也說不定,妹妹不可太過憂心啊,自己保重才能給令兄最大的支持。”
水千柔目光一寒,澀聲道:“豈止是小小羞辱,在那三個人看來,哥哥這個家主之子非但不是應該尊敬的對象,反而是眼中釘肉中刺一樣的人物;此次哥哥落難,他們怎麼會放過如此天賜良機?大大折辱一番,哥哥最是心高氣傲,如何忍得!”說着眉頭緊蹙,狐疑的道:“再者。哥哥這次出事,頗爲蹊蹺,玉滿樓若是真有把我水家的潛伏實力一舉全部拔除的能耐,豈非早就可以動手,何必要等到現在?我總感覺,在這其中還有別的什麼事情,只是我還沒有想通,也沒有證據。”
凌晨溫婉地笑道:“縱然另有什麼事情。也不必把自己愁成這個樣子吧?再說了,就算你那三位堂兄弟過來,要打要罵,這邊畢竟還是我們凌家的地頭,總要給姐姐幾分薄面的,屆時想要在這邊護住令兄,想必還不會很困難吧。”輕輕巧巧的便把水千柔最大的疑心給轉移了去,而且轉移的混若天成。絲毫不露痕跡。相信就算凌天也要自愧不如!
自水千柔接到家族書信以來,便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本來自己與凌晨姐妹一場,當有一定把握,可是之前水千幻始終對凌晨死纏爛打。早已引起了凌晨的不滿,此刻凌晨也不須再踩他一腳,只要冷眼旁觀,不肯助力。水千幻就大事去矣,而此刻見凌晨終於肯表明立場,幫哥哥一把,水千柔自是大喜過望,一下子跳了起來,抓住凌晨雙手,感激的道:“如此便多謝姐姐了。唉,只要暫時能夠護地哥哥周全。待到回去天風大陸,我的心便放下了。先前小妹還在一直爲難着,前者哥哥不自量,多番糾纏姐姐,實在不知道該怎樣想姐姐開口,沒想到……呵呵,姐姐放心,大恩不言謝。我們兄妹總有報答姐姐之日。”
凌晨微微一笑:“你我姐妹一場。貴在交心,何必說什麼報答。卻是傷了姐妹感情!不過,有一件事情,需要先說在前面,妹妹要是做不到的話,此事就再也休提了。”
水千柔道:“姐姐儘管開口,凡是能做到的,妹妹決不推辭。”
凌晨眼光一冷,沉聲說道:“妹妹剛纔也提到了,凌晨此生此身,早已屬公子所有;而你那哥哥……呵呵,公子極端不喜歡這樣的事情,而我同樣會非常非常的不高興。若是再有以前那般事情發生的話,恐怕你哥哥水千幻還不如直接落在你那三個堂兄弟手中爲好,大家姐妹交心,我話說在頭裡,如果再有什麼,姐姐就要和妹妹說對不起了……”
水千柔臉色一變,還未說話,已聽的凌晨接着道:“姐姐我也是女人,對公子對我地看法,卻是最爲在乎的。這一點,尚請妹妹謹記。”
水千柔嘆了口氣,哥哥水千幻對凌晨那一見傾心,難以自拔,水千柔豈能不知?但現在凌晨這句話一說出來,水千柔立即知道自己的哥哥恐怕是半點希望也沒有了,心中不由得有些悽苦:人生整個低谷,前途黯淡無光,情之一字又是絕無希望,不知道哥哥能不能接受得了這麼沉重的打擊?
她本來還想着,等水千幻回來,便要去求凌晨,哪怕是虛情假意的一頓安慰呢,也足以讓水千幻開朗許多,但現在這樣地請求自然是再也說不出口來,如果萬一被自己的哥哥愚蠢的把這個天大的助力得罪,甚至把她逼到對立面去,哥哥,甚至是自己都將有滅頂之災!
門外嘈雜地聲音響起,接着便聽到有人蹬蹬蹬的向這邊跑來,接着便是水千柔的侍女蝶兒的聲音:“小姐,萬千之喜,公子…他回來了。”說話的內容雖似好消息,然而聲音惶急,且微微顫抖,似乎是見到了什麼恐懼的事物。
水千柔驟聞兄長已歸,心中自是一喜,急忙開門出去,不由的也是嚇了一跳,差點兒驚呼出來。門外院子裡,兩個人渾身是血,幾乎是奄奄一息,連站着似乎都費事,一條命十停中已經去了八成,其中的一人,正是自己地哥哥水千幻。
“哥哥怎地受了這麼重的傷?”水千柔急忙吩咐擡到自己房裡來,安排人去燒熱水,準備傷藥,忙做一團。
“在北魏,被人發現了蹤跡,自然被玉家全力圍攻,然後又是千里追殺……”僥倖跟水千幻逃了回來的唯一的一個人,水七顫抖着說道,一邊說,一邊絲絲吸着涼氣,他雖然僥倖歸來,卻也受了不輕的傷勢。內外傷同樣嚴重。
凌晨冷冷淡淡的站在房中,看着兩人的悽慘模樣,眉頭輕輕的皺了皺,一個字也沒說,轉身便走了出去。
及至走到門口,突然聽到水千幻掙扎着叫道:“凌…凌姑娘…你在這啊,怎地急着就走…你還好麼?”
凌晨微一轉身,那邊,水千幻已經強撐着自己地身體從牀上坐起,一雙眼睛灼灼地看向凌晨,如醉如癡。身上的傷口在他這一用力之下,頓時又掙裂了開來,鮮血汨汨流出。
凌晨淡淡地道:“有勞水家少主關心了,我好得很,少主安心養傷吧。”說完轉身而去,再不回頭。竟是絲毫不給水千幻再說一句話的機會。
水千幻黯然一嘆,砰的摔回牀上,一時間心痛如裂,萬念俱灰。
凌晨一句‘水家少主’,便將水千幻從幻想的天堂徹底打入了地獄。一句話便讓他真切的想到了自己的處境,以前自己意氣風發的時刻,別人對自己尚且是不屑一顧,現在的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向這等天仙般的女子求愛?
水千柔憐憫萬分的看着自己的哥哥,突然感到全身無力。這一刻,突然感覺到自己與哥哥兩人來到天星大陸,這是何等錯誤的決定!
水千幻固然走入了一條情愛的死衚衕,只怕今生今世再也沒有走出來的希望;但自己呢?自己又何嘗不是?那個人…那個人…他又幾時將自己放在過眼中了?自己兄妹二人,也算的上是同病相憐了吧?
水千柔自嘲的笑一笑,突然想起了當初自己拿出寶玉作抵押的時候卻被凌天納入懷中的情景,不由得粉臉一熱,心中暗道:你這冤家收了我的貼身定情寶玉,我怎麼還能夠嫁給別人?可你這冤家又是如此的不解風情,我最愛的人是你,可是你又把我放在什麼位置呢,我和凌晨、冰顏妹妹都相處的很好……呸,我在想什麼呢!
若是說到想要跟那個人在一起,真正最大的問題,還遠遠不是這些,因爲最大的問題,恐怕就是要逼自己捨棄自己的家族吧?水千柔心中一陣酸苦,自己也許並不是全無希望,可是這份選擇又是如此的沉重,爲自己最愛的人,捨棄自己曾經以爲永遠會將之擺在第一位的家族?!這份割捨卻更是會讓自己肝腸寸斷……
“小公主,熱水燒好了,是不是現在就給少主療傷換藥呢?”蝶兒的聲音在身邊響起,頓時驚醒了心亂如麻的水千柔。急忙應了一聲,向水千幻身邊走去。
就在這天晚上,南宮世家數十名碩果僅存的一流高手,全數都扮作了商旅,悄無聲息的進入了承天境內,接近了凌府別院的範疇。
凌府別院之內,凌劍一身黑衣,淡漠的站在門口,看着院中凌遲在縱高躍低的練劍,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重傷初愈的他,臉上還殘留着一絲因爲失血過多而現的蒼白顏色,但他全身的氣息卻是隱而不發,連身上的殺氣也掩去了許多,若不是明明白白的就看見是凌劍站在這裡,恐怕凌遲會以爲是另外一個人,即便是熟悉凌劍的凌遲等人,也以爲劍哥因爲受傷而勢力倒退,卻不知,凌劍因爲玉家一役,多次徘徊在生死一發的邊緣,實力大有進境,已經漸晉鋒芒盡斂的上乘境界。
“呀?這不是小劍劍麼?”一個清脆的聲音,戲謔的響起。凌劍臉上表情一陣抽搐。又是這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