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派更多人手出去,仔細觀察凌家、王家和皇家的動靜,詳細調查三家此事之前所有的大小動作,事無鉅細都給我報到我這裡來!楊雷,你帶些精幹的人手去京城守備,調查近半個月來到承天的都是那些人,尤其是從南面來的,重點照顧!楊雲,速速派人去南宮家,告知南宮家主此事,記得將所有事情詳細稟告,不可有絲毫遺漏。”
雖然猝然間遭受如此大變,楊空羣卻不愧一代人傑,很快就定下心神,事已出,人已死;無論想什麼後果都已經不重要了。既然發生了,那就只有面對,而且要冷靜的面對,而不管眼下結果是好是壞。
楊空羣不慌不忙,一道道指令流水般發將出去,有條不紊,絲毫不亂。本是亂糟糟的楊家衆人,聽到楊空羣指揮若定的聲音,在一瞬間平靜了下來,人人安然靜立,應對着楊空羣每一條指令,行禮應命而去。
楊空羣負手而立,眼望夜空。他已經想到明天一早,整個京城必然會因爲自己的決定而亂成一鍋粥!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這麼多年來,楊家真正的精銳力量也將首次暴露在世人眼前.!明知道這樣的決定必然會惹來皇家的更大疑忌,但楊空羣現在已經別無選擇!
精銳盡出,目的,不在追兇。誰都知道,現在想馬上抓到那冷血兇手的可能性已經無限性接近於零。這是一種姿態,一種做給南宮世家看的姿態!也是做給天下人的態度!你的兒子,在我的地盤上被人殺了,你傷心,我更憤怒!我在使用最大的力量積極輯兇解決,並沒有絲毫怠慢。
另外也是用這種行爲向南宮世家表示:你兒子得死,不是我們楊家乾的!在我楊家地頭,我楊家的盟友出了意外,我楊家則一定會給其一個公道,就算會有什麼嚴重後果,楊家也在所不惜,這是楊家對待合作伙伴的態度!
可惜,一子落錯,滿盤皆輸!
唯一超出楊空羣預算的,卻也正是楊空羣所不知道的是,楊家的反應早已在凌天預料之中,楊空羣此次會展顯出什麼樣的力量,這纔是凌天所關注的。也是他的主要目的之一。
“嚶嚀”一聲,南宮鈺悠悠醒轉,淚流滿面。楊空羣長嘆一聲,緩步走近,白鬚飄動:“南宮侄女,事已至此,還是請節哀順變,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讓令兄入棺呢。”想了好久,卻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任何的話語對於親人猝然死亡的家人來說,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無可奈何之下,唯一能說的、能做的,只有讓無頭屍首入棺爲禮,入土卻是不能,南宮樂勢必得回到南宮世家祖墳纔可入土爲安。
面色蒼白的南宮鈺在僕婦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多謝楊家主關心,此仇不報,誓不爲人!”轉頭向着身邊護衛:“跟我二哥一起去的,可還有活着回來的人嗎?”聲音雖然仍舊顫抖,卻是冷冰冰的,帶着殺氣。
“還有兩個人,不過也是皆已重傷,直至現在仍昏迷不醒,楊家主正在遣人急救,只是傷勢太重,極不樂觀。”一名護衛躬身道。
“可帶我去看看!”南宮鈺淡淡向楊空羣施了一禮,“侄女告退。”很明顯沒有讓楊家人同去的意思。顯然對楊家甚有疑心。
楊空羣輕輕頷首,看着南宮鈺遠去的背影,目光深邃。人雖然是在我楊家的保護下死了,我楊家固然難辭其咎。可事到如今,只有冷靜面對。我楊家已經盡全力調查、緝拿兇手,雖然尚未有結果,但自問也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若是你們南宮家還要不滿什麼、懷疑什麼,甚至因此事與我反目成仇,那我楊家也不見得就怕了你南宮世家!
“怎麼樣?人醒了沒有?”具體經過雖然已經聽逃回來的楊家護衛說過,但南宮鈺始終還是相信自己家的護衛!誰知道那不是養家的推托之詞?
“還沒有,兩個人與大多數侍衛盡皆類似,都是中當胸一劍,直透後背,那兇手下手之狠辣,實在世所罕見。若不是這兩人較爲幸運,劍勢稍稍偏了那麼半分,此二人性命早已如其他人等盡皆不在!即便如此,創傷還是太重,我等實在沒有把握可以救活傷者!”一名大夫手上還沾着鮮血,恭謹的回答。
“好了,你們先出去吧。”衆人告退後,房中就只剩下了南宮世家一行人。
“以一人之力,在一盞茶的功夫屠盡百多護衛,竟然毫髮未傷!呵呵呵……”南宮鈺笑的甚是怨毒,“四人同行,楊家的三位公子竟然連皮也沒有擦破一塊,而我二哥,卻是丟了腦袋!此事,當真是好笑得很!”南宮鈺冷笑道。
“小姐,我們該怎麼做?”一近身侍衛道。
“取出我的救命參王,給他二人每人服下一片!”南宮鈺的聲音竟是淡漠之極。
“小姐體恤侍衛,我等感激不盡,只是那參王乃罕世靈藥,珍貴無比,那二人傷勢太重,縱然服藥,也多屬枉然,又何必浪費參王靈藥……”另一近身侍衛道。
“參王乃罕世靈藥,縱是必死之人,也當還魂片刻,此二人尚有一息,也只有此二人或可告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不招做!”南宮鈺催促道
“是,小人馬上喂藥!”近身侍衛迅速取出一隻溫玉小盒,拿出一塊通體雪白的人蔘切塊,此參卻是南宮世家家主南宮天龍賜與南宮鈺的百年參王,當真有還魂續命之神效。
那侍衛取一玉刀,小心切下兩小片,分別納入垂死侍衛的口中,靜待結果。
萬木無聲待雨來!
似是片刻,又似是許久,一聲低微的呻吟聲音傳入衆人耳中,榻上,一名重傷的護衛緊閉的眼睛緩緩張開了一條縫隙。一眼看見站在自己的身邊的南宮鈺,垂死的眼睛竟然猛地一亮!
南宮鈺心中一震,俯下身來:“李剛,你可能說話了嗎?我有事要問你。”
那李剛喉中發出呼嚕呼嚕的血痰翻滾聲音,呼吸聲音宛若扯破了的風箱,每一次喘息均似是無比吃力,一雙眼睛定定的望着南宮鈺,眼神中神色急切、焦急、悲憤、憂慮;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身子顫抖更急。
南宮鈺眼光一亮,將自己耳朵湊到他嘴邊:“李剛,你可是想要說什麼?放心,房中全是我們自己人,你可安心的說。”
李剛嘴脣上下翕動,卻是說不出聲音,眼中神色更是焦急。終於,喉中咕嘟一聲,一口鮮血混着血塊流出脣邊,卻也終於能夠說話,口中終於發出了一絲微弱的聲音:“……小…姐……”
南宮鈺神色一動:“我在聽。”
李剛聲音微弱的如風中殘燭,低細無比,稍不留神便無法聽見,但就這微弱的聲音,聽在南宮鈺耳中,卻幻化成了晴天巨雷!
“……那…殺手…是….,…是楊家……的…人…爲了…爲了….老爺對….凌家的計劃…小….小姐…你……”聲音越來越微弱,終於喉中又是一聲“咯咯”響動之後。李剛呼吸斷絕,雙目猶自怒張!
參王雖具奇效,令那垂死侍衛還魂片刻,但終究並非還魂仙丹,那李剛終於還是死了。
只是,他臨死前的幾句話,卻包含足以翻天覆地的驚人消息!
南宮鈺站起身來,雙手緊握,似乎再也不能控制心中的暴怒,憤恨!
不知爲什麼,本應失去理智的南宮鈺忽而再度淡漠!突然之間,即將爆發的南宮鈺徹底的冷靜了下來。由極動到極靜的感覺,衆人均是感到了惶惶然。
南宮鈺俏臉寒冰一片,眼中寒光殺氣宛若凝型……
在她身邊,另外一名同樣身負重傷的護衛正陷入昏迷中,急促的喘着氣,喉嚨裡彷彿在扯風箱,身子一陣一陣的抽搐,眼見便是入氣少,出氣多了。
南宮鈺稍一猶豫,突然神色一冷,背轉身去,左手向後一探,手上略一用力,那護衛的雙眼突然大張,頸間“喀嚓”一聲,頸骨已被她扭斷,一聲未吭,便已死去。
迎着衆人驚異不解的眼光,南宮鈺輕輕從懷中抽出一條雪白的絲絹,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淡漠的道:“若是楊家知道我們已經得悉了這陰謀,恐怕我們此次來承天的所有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此人身受重傷,命不久長,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玉手一動,那條雪白的絲巾飄起,輕輕蓋在那名護衛死不瞑目的雙眼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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