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幅畫像足有真人高低,畫風極爲生動,盯着那畫像看上片刻,便會感到那畫像中的人也在看着自己一般,甚至能感受到他目光之中所含的情緒,平靜、祥和,又帶着看透一切的睿智和豁達,又如神一樣令人心生膜拜。
一幅畫像竟然能達到此種境界,足見的這作畫之人的丹青妙筆。
李輝順着那畫像看下去,目光停留在那畫像前方的一張香案上,在那香案之上立着一塊紫木牌位,上書“先師赤松尊者之位”。
“原來這畫像上的人是那位赤松尊者,也就是這赤麟獸的主人,怪不得這老妖竟然會如此恭敬。”
李輝瞬間明白過來其中緣由。
接着李輝微微怔了一下,上前一步,遠遠地朝着那赤松尊者畫像的地方行了一禮,之後便要退出門去。
這小屋內桌上和案几上,有着許多的玉簡,能夠放在此處的東西,自然不會是什麼凡品,不過李輝卻沒有絲毫覬覦的心思。
並不是他對那些玉簡不貪圖,而是這紅髮老妖在此,他實在沒那個把握能在這老妖眼皮底下取走東西,方纔向着那赤松尊者的畫像遠遠行一禮,已經是冒着極大的風險,同時也有幾分試探的意思了,如果那紅髮老妖突起發難,李輝會毫不猶豫地催動元昊仙府遁入其中,先躲過一擊再說,然後再和血魔分身一同出來迎敵。
沒想到這紅髮老妖竟然能夠如此沉得住氣,在李輝行禮之時並未曾出手,如此雖然有幾分出乎李輝的意料,卻也正合乎他的心意。
李輝也實在不願意跟一頭身具神獸血脈的化形期火麟獸動手,既然對方沒有動手的意思,那便趕緊就坡下驢,趁着這老妖還沒有反悔離開這小屋,反正此行收穫已經極大,比洗劫了一個大型門派還要來得痛快,此時離開,正是最明智的選擇。
“站住。”
就在李輝將要退出這青石小屋的時候,那紅髮老妖冷冷的聲音突然傳來。
李輝一怔,幾乎立刻便要將仙府催動,召喚血魔分身和寒焰蛟出來,最終還是強行忍住,悄然停住了腳步。
此時距離那小屋門口不足丈許,只要飛身一動,便可以退出,李輝站定以後,面向着那紅髮老妖的背影,淡淡道:“前輩脫離那星辰殿的束縛,重獲自由之身,當真可喜可賀,晚輩不知前輩在此,多有打擾,卻不知前輩有何指教。”
李輝這幾句話極爲含蓄,既表明自己不願和這老妖爲敵,也隱隱提示對方能夠脫離星辰殿,獲得自由之身,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勞,讓這老妖顧念先前的約定,不至於出手針對自己。
“這赤松仙府是我家主人當年的靜修之所,即使主人飛昇,我也絕不允許有人在此肆意踐踏!”紅髮老妖依舊沒有回過頭來,但是後面的幾個字卻漸漸加重,身上的氣息驟然爆發,頓時一股肅殺之氣充滿整個小屋。
李輝心中一驚,這老妖好強的氣勢,自然也明白了這老妖話中的意思,看樣子是想要出手將自己留在這裡了。
想到這裡,李輝反而鎮定下來,不卑不亢地道:“赤松前輩修爲通天徹地,晚輩能夠瞻得前輩遺蹟,榮幸之至,想當年赤松前輩以一己之力支撐起御靈宗來,令整個坤極山修真界俯首稱臣,創立星河大陣這等絕世奇陣,委實令晚輩心中膜拜不已。”
聽到李輝張口盛讚赤松尊者,那紅髮老妖身上的氣勢略微有所緩和,卻冷哼一聲:“哼,小子休要溜鬚拍馬,我家主人的神通,豈是你可以想象的。”
李輝不以爲意,淡淡一笑道:“想赤松前輩如此奇人,飛昇以後不過數百年光景,竟然山門被毀,道統崩壞,御靈宗一脈徹底消失,豈不令人扼腕嘆息。”
“小子,你活膩了不成!”那紅髮老妖猛然轉過頭來,爆喝一聲,雙目之中有火焰熊熊燃燒,充滿暴虐和殺意。
李輝心中一驚,心跳不由得加速起來,面對這老妖,若說完全不懼那是自欺欺人之言。
“我所說沒有半句假話,赤松前輩三大弟子全部隕落,還有一個不知所蹤,整個御靈宗化作一片廢墟,難道這不令人感到惋惜嗎?”
李輝心中雖然有些驚懼,面色卻絲毫不變,盯着那紅髮老妖說道。
“哼,我主人道統是否失傳,還由不得你一個螻蟻來說三道四,受死吧!”紅髮男子爆喝一聲,臂膀驟然伸出,化作一道赤色的爪影向着李輝抓了下來。
噗!
爪影瞬間將李輝擊中,卻很快化作一道泡影消散,原來只是李輝的一個殘影而已。
下一刻在那小屋的門口有人影一閃,李輝的身形再次出現,接着一道青影閃過,血魔分身仗劍而立,出現在李輝右邊,寒焰蛟也被召喚出來,一顆碩大的腦袋從李輝左側伸出,由於身軀太過龐大,尾巴卻是伸出在那小屋之外。
紅髮老妖臉色一寒,瞳孔微微一縮,接着身形一動便要再次向着李輝攻來。
“前輩若是不想兩敗俱傷的話,最好還是不要動手。”李輝身形絲毫不動,只是淡淡開口說道。
那紅髮老妖臉色一變,身形硬生生頓住,臉色陰沉地看着李輝。
這老妖竟然聽從李輝所言停止了攻擊,這並非是因爲李輝那句話有多大威力,也不是因爲這老妖忌諱血魔分身和寒焰蛟的實力,僅僅只是因爲此時李輝手中捏着一塊白濛濛的玉牌。
玉牌上刻滿了密密麻麻地符文,在這玉牌中心有一頭小小的火麟獸虛影,被那密集的符文牢牢束縛,此時那頭火麟獸虛影瞬間變得明亮起來,不住地對着將其束縛的符文進行衝擊,卻每次都無功而返。
赤麟獸的本命魂牌!
如果說對上這頭老妖,李輝有什麼可以利用的底牌的話,便只有這老妖的本命魂牌了。
這老妖實力實在是太強,根本不把血魔分身、寒焰蛟還有李輝這樣的組合放在眼裡,哪怕面對三名人類元嬰修士,這老妖也未必會懼怕。
妖獸修煉極爲困難,但像赤麟獸這等異獸,得天獨厚,身具有神獸血脈,一出生就有築基期的實力,更是有數種天賦神通,進階化形以後,實力更是蠻橫,一般的人類同階修士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這還是一頭修煉了數千年的老妖。
雖然李輝心中明白,此時哪怕將這魂牌捏碎,多半也無法令這老妖元神消滅,但是卻一定會遭到重創,實力大不如前,這樣自己就有了幾分機會。
因此李輝纔在關鍵時刻將這老妖本命魂牌拿了出來,這老妖果然有幾分忌諱。
“哈哈哈,忘了告訴你,這本命魂牌早已無法對我造成束縛,以前藉助那鎮妖塔的力量進行鎮壓還有些用處,如今鎮妖塔被毀,光這本命魂牌又能奈我何?我還要感謝你將那鎮妖塔破去,讓本座重獲自由。”那紅髮老妖仰天大笑,帶有幾分玩味地看着李輝。
“是嗎?”李輝微微一笑,笑容異常平靜,“以前輩的修爲,加上數千年來的煉化,想必也不會被這小小的魂牌壓制,不過倘若晚輩現在將這魂牌捏碎,恐怕前輩還是會受到一點點影響吧?本命魂牌與前輩元神相連,一旦魂牌碎裂,元神便會隨之受損,當年種在前輩體內的禁制也會立刻發作,縱然經過前輩這些年的壓制,恐怕也會受一點傷吧。”
果然那紅髮男子臉色微微一變,卻一閃即逝,冷笑着道:“就憑你,即使本座拼着重傷,現出本體來一樣可以將你們留下來,你當真以爲一塊破牌子就能威脅到本座嗎?”
“不錯,以前輩火麟獸本體之強橫,即使晚輩將這魂牌捏碎,恐怕前輩依然有一戰之力,那麼加上他呢?”李輝臉色依舊平淡如常,伸手指向那血魔分身,“我也不藏着掖着,在我旁邊的只是一具達到元嬰期的傀儡分身,今日我若同樣拼着這具傀儡不要,即使自爆也要跟前輩周旋一番,結果又會如何呢?”
紅髮男子瞳孔一縮,有幾分愕然地看着站在李輝右側的那個青衫修士,怎麼也不會想到這竟然是一具傀儡之體,竟然只是眼前這小子煉製的傀儡分身而已。
這小子明明只是金丹期的修爲,卻擁有一具元嬰期的傀儡分身,實在有些不可思議,不過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這小子自然不可能說謊。
若果真讓自己以重傷之體去跟一個無所畏懼的元嬰期傀儡拼命,那結果還真是難說,萬一這小子狠心之下控制這傀儡分身元嬰自爆呢?
要知道一個元嬰修士的自爆,那是連渡劫修士都要退讓幾分的。當然一個元嬰修士很難有機會在渡劫修士面前自爆,不過一旦成功自爆,那威力就連渡劫修士也不敢硬接。
“很好,倒是本座小看了你,明明只是金丹修士,竟然會有這樣的後手,看來你是鐵了心要跟本座對抗了?”紅髮男子臉色陰沉地看着李輝。
“不敢,晚輩從來都沒有這個意思”李輝淡淡說道:“先前在星辰殿中,曾與前輩有約,只要能夠讓前輩脫離那星辰殿的束縛,重獲自由,這裡得到的東西便歸我所有,晚輩一直在履行自己的承諾,如今是前輩想要對晚輩出手罷了。”
頓了一下,李輝繼續道:“其實你我之間沒有絲毫恩怨,而且如果沒有我,前輩或許還得繼續困在那星辰殿中,而這赤松仙府之中所留下的遺物,若是我不取,日後自也會有人來取,或許以前輩的修爲,可以將一切妄圖來此取寶者斬盡殺絕,但這難道便真的是對的嗎?赤松前輩何等風華絕代之人,到最後連個道統都沒有留下,豈不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