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收拾停當,終於在養心殿的“傳膳”聲中,走入養心殿去。
婉兮這回可沒從如意門直接就“走後門”了,而是正正經經穿戴好了,坐上了妃位的輿轎,從養心殿正門兒落的轎。
李玉早在養心門外跪迎,含笑上前道,“奴才老了,方纔是在如意門口跪着來着。結果令主子出了永壽門,瞟見了奴才,卻也壓根兒沒搭理奴才,而是上了轎子轉到正門來了,奴才這才爬起來撒腿就跑。”
“奴才老了,這一回身就閃了腰,好懸沒跑過令主子的轎伕,誤了在門口跪迎令主子的禮數。”
婉兮輕哼了一聲兒,“今晚上是皇上翻牌子,敬事房要記檔,自然不同於從前那些閒來閒往的。本宮也是心疼諳達,只是可惜,宮規不知道心疼人啊~”
李玉忙躬身稱是,急忙先轉身進內通稟。
孫玉清一路跟着,走到抱廈下,李玉提點着孫玉清,“小子,今晚上伶俐些。令主子這氣兒還是沒消呢,你可別自己往上撞。”
少頃婉兮入後殿,到西暖閣陪皇上用膳。
來進膳的是司膳太監,說巧不巧,又是劉柱兒。
婉兮就當真的只是巧合,坐下也不出聲,只是靜靜吃飯。
皇帝眯眼打量婉兮,手裡拎着的十八子有些硌手。
他輕咳了一聲,問劉柱兒,“今兒這膳單,怎麼跟朕平素用的,有些不一樣兒啊?”
劉柱兒趕緊跪答,“回皇上,今兒不是敬事房傳了令主子的牌子麼……故此今兒的膳單上,便都一水兒的都是令主子平素愛吃的。”
皇帝卻用眼角瞥着婉兮,“你這奴才,盡是胡說八道。誰說這膳單上都是你令主子愛吃的呀?你瞅瞅,她用得哪兒香了?”
劉柱兒轉頭盯住婉兮,臉憋得通紅。
皇帝又慢條斯理道,“膽大奴才,敢欺瞞朕,又打着你令主子的旗號……真是該死~”
婉兮終於將碗筷停住。
皇帝悄然揚眉,緊緊盯着。
婉兮卻還是沒有說話,甚至都沒看他和劉柱兒一眼。
皇帝便清了清嗓子,“劉柱兒,你自己說,犯了這麼大的罪過,朕是應該打你八十板子,還是乾脆要了你的腦袋?”
劉柱兒一聽,登時嚇的趴地下咚咚叩頭,“奴才知罪,皇上饒了奴才吧!”
皇帝悠閒挑起長眸來,“你求朕沒用~”
劉柱兒一扭身便抱住了婉兮的——凳子腿兒。
“令主子,救救奴才!”
婉兮無奈,終是放下了碗筷,擡眸望向皇帝,“回皇上,劉柱兒說得沒錯,這膳桌上擺的,的確一水兒都是妾身愛吃的。”
皇帝挑眉,不由得向前傾身,湊近婉兮,盯住她的眼,“真噠?”
婉兮忙向後退,“真的。”
皇帝薄脣微抿,藏住笑意,“這幫大膽的奴才!分明是朕的御膳,又不是給你宮裡送的,憑什麼都只放你愛吃的,倒一樣兒都不放朕愛吃的?他們這到底是伺候朕的御膳呢,還是當自己是永壽宮的小飯房了?”
婉兮額角都要流下汗來了。
這位爺呀,非要逼她自己說出來,“還不都是皇上一片心意,將皇上自己的御膳全都換成了妾身的口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