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連忙瞟婉兮一眼,見她果然大盛夏的,卻將被子裹住全身。
顯是給嚇着了。
皇帝便擡腳,沒用實力,踹到毛團兒身上去,笑罵:“你編排什麼不好,非要大夜晚的說叫她害怕的故事!”
旁的倒還算了,怎麼還偏是掐人的故事?她剛被那二喜擰完幾天,心裡還落着那噩夢呢,這被毛團兒又講了這麼個故事來,晚上還怎麼睡得着?
毛團兒也機靈,那一腳原沒有什麼,可是他故意就地一個翻滾,跟給踹得五臟六腑都挪移了似的。
他伏在地上朝婉兮求饒:“姑娘,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皇帝無奈搖頭:“滾!”
毛團兒從地下爬起來,拍拍衣裳滾出帳外去。李玉在門口聽着,等毛團兒出來後,卻是忍不住笑模樣兒,給了他一下子:“你小子,偏揀這麼個故事!”
毛團兒知道自己這點小伎倆瞞不過師父,便笑了:“皇上不罰徒弟,徒弟就知足了。”
因是在草原上,飛蟲多,此時李玉難得也抱了個拂塵,一甩一甩地笑:“嗯哼,皇上非但不會罰你,回頭怕還是要賞你。”
毛團兒撓撓後腦勺兒笑了:“徒弟和師父好歹都是御前的人,自然是要早早揣摩了皇上的心意,替皇上打好前站。”
今晚兒魏姑娘是不走的了,就是用腳趾甲他也能猜出來皇上想做些什麼。可是魏姑娘那頭兒的倔強他也一直都瞧在眼裡,他都擔心皇上的心事不容易成。
於是就故意選了這樣半夜鬼掐人的故事,在這夜色降臨草原的時候兒講出來,晚上姑娘能不害怕麼?姑娘一害怕……嘿嘿,不就離不開皇上了麼?
皇帝好不容易撈着與婉兮獨處的時辰,便不等御膳房太監將膳盒擺開,便打發他們都下去。
只叫李玉勾開小炭爐,將草原人常用的磚茶煮進鮮奶裡去,熬成濃濃的奶茶,吹涼了些,這才就了兩口餑餑。
婉兮瞧着有些心酸。
今兒是皇上的萬壽,他卻忙得只來得及這樣簡陋地啃一口餑餑。
她圍着被子,便小心說:“……爺,少頃還要出去麼?”
他端着純金的奶茶碗喝茶,眸光染了奶茶的熱氣,氤氳地瞟着她。
“你在爺的帳裡,爺還有心思出去麼?”
“不去了,大宴和雜戲都改在秋獮末日再續就是。”
婉兮垂下頭來,沉沉道:“都賴我。”
如果不是爲了救她,他這萬壽兼秋獮首日便應當是萬事順遂的。這個時辰他要不是在宴請宗室和各旗王公們,就應該是在看賀壽大戲了。
他挑眉向她:“既然知道賴你,光這麼空說着又有什麼意思?若你有半點誠心,也該做些實際的,給爺補回來!”
他說罷,目光如火,灼燙地凝視她。
婉兮便不敢接,連忙垂下頭避了開去。
“爺……不該萬壽當晚還把我留下來。如果不是因爲我,爺也不會再遇着那黑瞎子。爺難道不擔心,我是不吉利的?”
皇帝盯着她,怒極反笑:“要說熊瞎子,哪裡是你剛給爺引來?”
他從袖口裡抽出一幅絲綢丟給她去:“你早把個熊瞎子給印到爺身邊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