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錯綜複雜,王胖子首當其衝,拿了獵槍在手往前開路,張邢闊老人則跟在後頭,手掌和膝蓋撐着地向前爬動。而我則吊在最後,邊爬邊把地上散落的一次性手套收攏起來,順手鋪在身後的地上當做路標,以防回來時找不到路困死在地底。
“這地方詭異的很,不過看起來倒不像是鬼宅,而是有人刻意爲之,散播謠言,使得周圍的人害怕都搬走了,好讓他們肆意胡作非爲。等天亮出去以後,一定要第一時間去報警,讓警察來端了這些人的老窩。”
我心中正在胡思亂想,突然聽到前邊有水流聲響起,此時王胖子也停了下來。原來洞穴走勢已經逐漸寬闊起來,延伸到一處大空洞裡,但前邊有條小河攔住了去路。
在這裡發現河流倒不奇怪,因爲這園子以前是有錢人家建造的,上面的花園裡有大片景緻巧妙的亭廊水榭、樓臺殿閣,如今園內的幾座水池泉眼雖已乾涸了,但地下水脈尚存。
不過這地底洞窟的暗河兩側陰風凜然,而那女子的嗚嗚啼哭之聲,就從陰河對面的黑暗處傳來。那哭聲斷斷續續,好像離得並不太遠。說實話,我長這麼大,從沒聽過如此悽慘的哭聲,聽起來喉嚨多半都哭破流血了,心下不禁發虛,但是一想起這哭泣之人就是自己的夥伴時,心中又莫名其妙多了一絲勇氣。
王胖子心中正直,見不得天下有不平之事,聽到哭聲泣血,顯得好生可憐,當下也是虎目充血:“他奶奶的,小張,你和這小子走得太慢,先留在這裡看看情況,胖爺我先過去一步。”他找個水流狹窄的地方,然後縱身跳過去,直奔黑暗而行。
我反應慢了一拍,剛要叫他但是已經晚了,只好同張邢闊老人一起待在原地。
但是等了十幾分鍾,也不見對面有什麼情況,反而是那女子的哭聲越來越大了,而且聽起來像是已經不行了。
我當時就急了,那個時候熱血衝到頭頂,也不害怕了,和張邢闊老人打了個招呼就拿了木棍,跳過地下河朝着黑暗跑去。
剛剛一步入黑暗,就聞一股股刺鼻的腥味,異臭撲面觸腦。我趕緊扯塊衣襟,裹住口鼻,遮掩了呼吸,再去看地上。只見遍地都是殘骨狼藉,白花花的沒剩半絲皮肉,分不清是人骨還是獸骨。
我壯起膽子,朝前走了幾步,忽然迎面一陣陰風吹至,隨風飄來一股異香,味道濃濃厚厚,與地洞裡陰冷腥穢的氣息截然不同。我雖然用衣服遮了口鼻,但還是擋不住香氣衝入腦中,而且這香氣似乎是燉肉的香氣,可我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這燉的什麼肉這麼香?牛肉還是狗肉?但是我之前見過那用破瓷碗裝着的人油,知道這幫傢伙不是什麼好人,這肉香說不定就是燉的人肉。
這麼一想就覺得噁心起來,我急忙屏住呼吸,往前走去。剛走出去幾步,就看見前面擺着好大一口鐵鍋,鍋底下是個下陷的竈坑,也不知那鍋裡裝的什麼,從虛掩的鍋蓋縫隙裡,呼呼地往外冒着熱氣。
“我靠,不會真的是人肉吧?”我多年不罵人,此時心中緊張,忍不住爆了兩句粗口來緩解一下壓力。
此時我的注意力都被那口大鍋吸引了過去,心中極爲矛盾。既想要揭開鍋蓋看看當中到底煮的是什麼,又害怕萬一真的如我所想。
“草,管他呢!看看就死不了!”我心中安慰道,然後把鍋蓋揭開來,撥散熱騰騰的白汽看去。
只往鍋裡瞧了一眼,我就險些把肚子裡隔年的飯食都嘔出來。原來那鍋裡燉了幾隻人的手腳,看起來白白嫩嫩的,絕對是女子的四肢。
我正噁心得要死,卻突然聽見有腳步聲響起。同時,一個慵懶的女音響了起來:“親愛的,你怎麼不哭了?是不是餓了?也好,讓我去看看你的手腳燉熟了沒有?”
我見狀不妙,趕緊俯身藏在竈臺下面用來堆柴火灰燼的地方,然後從間隙中偷眼窺探旁邊的動靜。
四下裡一時寂然無聲,隨着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後從黑暗當中走出來一個女子。
這女子長得極爲豔麗,身材也是極好,用現在的話說,那絕逼就是“女神”級別的。不過在這樣昏暗的地道當中出現這麼一個女子,還是畫着濃妝,塗着口紅的詭異女子,那就有點嚇人了。
這女子走到鍋邊,用鼻子猛嗅肉香,臉上喜動顏色,嘴邊垂下一串饞涎,差點落到我的頭上。她揭開鍋蓋,從中拽出一隻人手,倒拎在手裡看了看,隨即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狠狠一口咬在了上面。她一邊吃,還一邊“咯咯”,使勁捧住人手吸吮骨頭裡面的汁水。
我看得又是驚恐又是噁心,只好閉了眼不再去窺探,可那吸溜的吞食肉塊的聲音,仍是不住的鑽進我的耳朵裡來。
我只好用手去堵自己的耳朵,不料我躲得時間太久,腿腳血脈不暢,雙腿有點麻木了,一擡手便使身體失去了重心,竟向前撲倒,直接撞到了那女子雙腿上面。
那女子也嚇了一跳,緩緩低下頭來,嘴角邊掛着肉汁肉沫。當他看清楚我是一個嚇得不成樣子的活人時,她彷彿發現了新大陸,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我暗暗叫苦:“這下完了,多半也得被抓到鍋裡活活燉了了。”不過我好歹是個男人,仗着血勇之氣,就要做困獸之鬥,我直接抓起她的腳踝,想要學着電視裡面使一個“倒栽蔥”的必殺絕技,活生生將這女子的脖子撞進胸腔裡面去。
但是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女子腳踝上面竟然沾滿了血水肉沫,我一抓之下手竟然滑了出去,自己卻摔了個狗吃屎,直接栽倒了她雙腿當中。
當下我只覺得腥風撲面,氣息爲之一窒,還來不及掙扎反抗,便已被女子雙腿絞住,摜倒在地。
“喲呵,周作家,真是好巧啊!”女子喋喋怪笑,發現我的身份之後竟然雙眼冒光,看得我心裡一陣發毛。
就在此時,她的身後突然立起來一個黑影,然後一隻肥大的手掌就伸了過來,直接捏住女子的後頸,將她提到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