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風雲變

圓光術和幻術相差不多,只是幻術都是虛無的,都是假的,一切感官都是通過人的大腦形成。而圓光術卻是可以凝虛爲實,甚至可以通過圓光術看到過去未來。

將圓光術練到極致的人,可以掌中見物,能見事物前後因果。用圓光術佈陣,可以殺人於無形之間。我離開了這幻陣,但是腳上的抓痕依舊清晰可見,這疼痛也是真的。

這降頭師在此處佈置了圓光術的幻陣,就是爲了對付我們。如果不是因爲這蛇自己擊中自己的軟肋,也就是自己棲息的樹,我可能真的會死在這陣裡。

“轟隆隆!”一陣雷聲。這山裡剛纔還是晴空萬里,這一瞬間就陰雲密佈,雷聲滾滾,竟然下起了雨來。這可苦了我們了,因爲我們誰都沒有帶傘。當然這倒不是因爲修道之人不打傘,是天氣預報沒說今天有雨啊。

“你們看這烏雲可有什麼不同?”七姑又賣起了關子。

這烏雲哪裡有什麼不同,和平時下雨看到的一般無二,都是厚厚的雲層,都是一樣的電閃雷鳴。

我看了一會也沒發現有什麼異樣的地方,難道這烏雲竟是假的不成。

倒是李天一看出了問題,道:“這一說,我才發現的確不同。”

“哦,哪裡不同。”我問道。

“這電閃雷鳴,風吹的這麼猛烈,可這雲彩這半天一點未動!”李天一道。

七姑點了點頭:“的確如此,這烏雲只覆蓋這裡一塊,你們看看遠處,哪裡有半點烏雲,哪裡有半點下雨的樣子。”

我看了看天上,果然如此,這烏雲不僅半點不動,甚至其它地方都是晴空萬里,這閃電也只在這一塊閃爍。

風吹雲動,這本來是個日常的常識,但是我一個學生,從來也沒有研究過。莫非這雨也是假的不成,但是感覺上又的的確確是真實的,這雨點打在身上衣服就溼了。

“這雲雨莫非是假的不成,是幻覺?”我問道。

“亦真亦幻。”七姑道。

圓光術就是這個道理,修煉上要做到的也是亦幻亦真,講究化虛爲實。

我們一起往山上走去,因爲下雨,所以這地都變得泥濘不堪,鞋和褲腿沾滿了泥。按七姑的話講這山魂精魄就在山頂上,因爲山頂可以吸收日月之精華最多。

走到半山腰,我和李天一就走不動了,身上都是溼透了,也分不清多少是汗水多少是雨水。我們就和七姑商量靠在旁邊休息一會。

就是這休息的功夫,天上的雨驟然間就停了下來。

“莫非這還是個雷陣雨。”李天一道。

雨是停了,但是天上的烏雲卻一丁點也沒散開,反而越聚越多,黑壓壓的往低空壓了下來。這一會,四周就和黑夜一樣,就好像一個黑黑的鍋蓋把我們蓋在了裡面。如果不是我還能摸到後面的樹,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被吸到了黑雲裡面。

“師傅,這是怎麼了?”李天一道。

“來了!”七姑淡淡道。

“什麼來了!”我和李天一一起問道。

這山我們剛上來的時候什麼活物都沒看見,只是劈開大樹的時候掉出來的棺材裡才見着一條大蛇。難道是對方降頭師來了,顯然不太可能。

四面八方黑咕隆咚的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了,我唯一能感覺到七姑和李天一在我這邊的是這兩人的呼吸聲。我生怕像上次一樣,這倆人又突然消失不見,所以用耳朵“盯”的也比較死。

但是就在腦袋裡思緒一轉的時候,我就感覺李天一那邊的呼吸聲竟然聽不到了。心想不能又沒了吧。

我剛要伸手去摸,這呼吸聲又響了起來,只是這聲音聽起來卻不那麼得勁了,就好像是嘴裡漏風一樣,呼哧呼哧的聲音。

我趕緊低聲問道:“李天一?”

那邊一時半會也沒有答話,我有問了一聲:“小師弟?”

那邊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我就問七姑:“七姑,李天一不對勁啊。”

我這一問才知道,壞了,七姑和李天一都不在了。雖然這天都黑透了什麼也看不見,但是我一直感覺身邊有人,並且一直在喘氣,現在想來,頭皮都陣陣發麻了。

這感覺就好像是你睡覺的時候,明明以爲睡在旁邊的是自己媳婦,一回頭竟然睡了具骷髏架子,你說你什麼心情。

兩邊都沒有迴音,我也不敢打草驚蛇,一個人朝着另外一個方向慢慢地退去,就像做賊一樣,一邊退一邊壓着自己的喘氣聲。

我剛走兩步,突然被上面伸下來的兩隻爪子抓住肩膀,接着就往上拽。我整個人懸在半空中,因爲失去平衡,拼命在空氣中踢腿。

樹上傳來了一點微弱的亮光,我纔看清抓着我的是李天一。李天一衝我使了個眼神讓我上來,我趕忙抓着樹枝往上使勁,這纔上來。

七姑也在一旁,剛纔這微弱的光就是從七姑手裡發出來的,當然不是什麼法術,而是從七姑手裡的手機發出來的。

上來之後,七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下面,我大概也看懂了,這是指下面有東西,別讓他們發現。

我們靠着的這棵樹很粗壯,上面呆了三個人也並不太擁擠。但是我實在不明白七姑的用意,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上去的。

過了一會,樹下也有了動靜,這動靜由近向遠。有過了一會,七姑才壓低聲音開口說話:“剛纔我們聽到聲音爬上樹,你離得太遠,又沒法出聲,所以我倆先上來了。”

我心想也是,只是我怎麼什麼都沒聽到。爲什麼來到這山裡,我整個人總是渾渾噩噩的,經常會精神恍惚呢?

過了一會四周都靜了下來,七姑伸出左手,用一團黃布包上,又手在黃布上寫了些什麼。左手忽然就亮了起來。

這左手就好像是一面顯示屏,顯示的是我們周圍的一切。只是在這顯示屏裡一切都清晰可見,看不到任何陰影。

“這是圓光術的顯象,你們倆把左手伸過來。”七姑道。

七姑用左手分別在我和李天一的左手上點了一下,緊接着,我們都左手竟然都能顯象,這門圓光術的功法竟然如此簡單。我心想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隨時隨意使用,還是隻能現在用。

“這門功法我已經過渡給你們了,好好使用,越練越靈。”七姑道。

這可是把李天一樂壞了,看來這師傅沒白認。

這圓光鏡顯像術十分有趣,手上只有一點點酥麻的感覺,其它也沒有什麼不適,最重要的是沒有重量。

“這圓光術你們現在還未能全部掌握,只能看見我手裡的影像,以後熟練了可以隨心所意,甚至可觀來去因果。”七姑道。

我盯着手裡的圓光鏡盯着看,突然眼前的一切景物都一變,裡面從原本身邊的樣子一下子轉到了一片山林,但是我可以肯定絕不是這山。

這山望去,青松綠水,山色濃翠。流水潺潺,天地之間一片茫然之色。讓人感到恬靜安逸,一股十分親切的感覺油然而生,但是我想了半天也沒有想起來到底是在哪裡見過。

這風景十分生動,感覺一切就在眼前。我剛想問七姑這圓光鏡裡顯示的到底是哪裡,竟然這麼美。手裡原本的景色一轉,遠處山崖之巔,一個白色背影肅然而立,給人一股仙風道骨昂然世外之感。

這白色身影慢慢回身看了我一眼,我仔細看去,心裡一陣震驚。緊接着,眼前又變成了身邊的景色,這白衣男子的正臉我卻記不清了。

“你怎麼了?使用圓光術有什麼不適嗎?”七姑看我神色不對問道。

“七姑剛纔這男子是誰?”我對着男子十分好奇,又追問道:“這山又在哪,怎麼讓人如此熟悉親切?”

“你在說什麼胡話,這山是鷹眼山啊。”七姑疑惑道。

“我是說剛纔顯示出來的。”我問道,心想七姑怎麼糊塗了。

“一直就是這裡,哪有什麼別的?”七姑看了眼我手心,又看看自己手心道。

“師兄,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了?”李天一問道。

“沒什麼,最近總有些迷糊。”我隨口答道。看來剛纔的一切只有我看到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想必與我有關。

下了樹,我們三個人一邊看着手裡的圓光鏡像,一邊向山上行去。這一路上再沒碰到什麼,一直就到了山頂。

山頂上一片空寂,附近什麼也沒有。但是這種空寂給人的感覺是一陣陣的陰冷,我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整個人一瞬間又變得暈暈沉沉,非常疲憊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了,手裡的圓光鏡也消失不見了。我一個人一直往前走去,身體不受控制一般,只是不斷地往前走。

身邊的七姑和李天一看出問題就要伸手拉住我,但是我一閃就閃了過去。我也不顧他們叫我,跑的飛快,等我再停下的時候,身邊的一切都變了。眼前站立的是一箇中年男子,讓人看不清樣貌。

“糟糕,迷魂降。”七姑道了一聲

七姑左手圓光鏡很吃力地往上擡起,在默唸的咒語中,這圓光鏡的光圈不斷放大,好像要撐破這黑漆漆的天一樣。

這山上的黑暗在這圓光鏡的光圈驅散下,又變成光明一片,天上的烏雲也被驅散乾淨。做完這一切,七姑顯然非常疲憊,看來這麼做會消耗非常多的靈氣。

“這孩子就是你的徒弟吧。”中年男子道,“他上山前就中了我的降頭。”

“你想怎麼樣?”七姑問道。

“我只想知道這地龍瞎了的眼珠在什麼位置。”男子道。

“你休想!”七姑咬着牙怒道。這眼珠一旦再受破壞,這地龍必定怨氣橫生,到時不知得死多少人。

“你以爲你還行嗎?”男子眼中一片譏諷的神色,“爲了引你們來,我下了多少工夫了,該到收成的時候了。”

這男子就是對小芳母親和李天一下降頭的降頭師,七姑本來以爲自己已經設法讓他中了圈套,中傷了他的元神,沒想到竟然是着了對方的道。這降頭師一切都是故意爲之的,爲的就是引我們來鷹眼山尋找山魂所在。

不管雙方本領法術如何,我們已經先輸了一着,而我又中了降頭術,腦袋渾渾噩噩的一點忙竟然都幫不上。

這男子拿出一支笛子,自顧自的吹了起來。這山裡原本還是空蕩蕩的幽寂,在這笛聲下多出了一陣陣地撲騰聲,這山裡一瞬間到處都是飛舞的蝙蝠,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出個數來。這滿天飛舞的蝙蝠很快又把天遮的嚴嚴的。

這山頂上再次變得黑漆漆的,很難想象這漫天的蝙蝠真的可以把天都遮上,這也只有蝙蝠教一流降頭師才能做到。

七姑顯然沒有力量再一次破開這天,而在這樣的環境下,自己的實力被無限的壓低。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問問你這好徒弟吧。”降頭師淡淡道。

七姑和李天一拼命的要上前來救我,卻被天上的蝙蝠死死地攔住,幾步道的距離竟然怎麼也衝不過來。

這降頭師抓着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我能看到的是一雙變了型的眼睛,這眼睛充滿了血色,紅的嚇人,好似隨時會流出血來一樣。

通紅的眼珠往外鼓着,這是另一種陰陽眼的修煉方法,更大的功效卻不是看破陰陽而是害人!這眼睛似有魔力一般,我能感覺到,它能看到我的腦袋裡的一切。整個人的魂魄都在被這眼睛往外吸。

我腦海裡的畫面閃的飛快,都是我曾經經歷過的事情,一件件被翻了出來,我能感覺到,對方可以清楚的看得到。

腦海裡的記憶片段都被壓榨而出,這一刻我感覺到的是一陣輕鬆,身邊的一切都開始變得不重要了。

就在我意識將要消逝的時候,白色的身影又再次出現在我眼前,依舊是白衣勝雪,依舊是仙風道骨,昂然神色立於天地之間。這一刻我看清了他的容貌,與我一般無二!這是我嗎?一雙與我對望的眼睛,我感覺在這眼睛裡能夠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戰意!

這股不屈的毅力把我硬生生地拉了回來,這一刻一切都被逆轉。降頭師腦海裡的一切拼命地流向我,我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他眼裡的恐懼,但是他卻停不下來了,因爲此刻是我掌控了他的命運。

這龐大的吸力之後,我終於疲憊的倒了下去。這降頭師眼睛裡也再無一點生機。倒下去的瞬間,我彷彿聽到了一聲龍吟,之後就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已經是一週之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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