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徐大夫笑得溫和,可接下來說出的話卻是讓景恬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的腿多年前只是骨折,可經過這麼多年,骨頭已經長得錯位,所以才站不起來。如今,只有把他的骨頭打碎,才能再拼成原有的樣子。”
“我的針法和藥浴,可以促進他自身的恢復能力,讓碎裂的骨骼重新長好。”
說到這裡,徐大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就是生長的過程有些不那麼舒服,據說,是一種發自骨髓裡的癢,上次有一個病人因爲受不了那種折磨,竟然自己把自己的胳膊給打斷了。”
“那人也太沖動了,還是習武之人呢,本來再堅持幾天就能好了,唉……差點砸了我的招牌……”
聽着徐大夫描述的似乎輕描淡寫,還有點委屈。可她的話細細想來,不由得讓人心驚那種癢是有多難受,才能讓一個人連最後幾天都忍不下去,要打斷自己的胳膊,以求解脫。
景恬聽得脊背滲出一層冷汗,有些擔憂地看向李樹山。
習武之人通常毅力超乎常人,可連習武之人都受不了的治療,她不由得擔心大姑父能不能堅持住。
雖說李樹山也是個剛毅的漢子,可他這傷是在兩條腿上,只會比那個斷了一隻胳膊的習武之人更加痛苦。
“我可以!”李樹山卻是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退縮。
“只要能治好我的腿,我就能堅持,那個武者一定沒有家人,可我,還要爲家人撐起一片天。”
聽了李樹山堅定的話語,徐大夫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她突然想起,幾年前在京郊救過的一個男人。
那人傷得極重,時刻都有昏死過去再也醒不過來的風險。
可他硬生生地忍着疼痛,讓她爲他刮骨療毒,接好一身斷裂的骨骼。
也爲了儘快恢復原狀,承受了整整三個月的鍼灸和藥浴。
她直到現在都無法想象,他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她始終忘不掉那個男人在難受得生不如死時,嘟嘟囔囔的話語:“我還要回家,我是她們的頂樑柱,我還可以堅持……她們還在等我……”
這些話,那人說了好多遍,她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卻從來沒有打斷過他。
因爲,那是一個擁有着山一般毅力的男人,他值得她的尊敬。
“徐大夫?”
景恬看着表情有些呆滯的徐大夫,心裡不免擔心。
難道大姑父的傷勢,還有什麼別的隱情?
“哦,”徐大夫緩過神來,有些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剛剛你姑父的話,讓我想起一個故人。”
沒錯,她隨即微笑了一下,不是病人,而是故人。
他,應該可以當她是朋友的吧?
只是,不知今生是否還能再見面了。
徐大夫的話讓大家稍稍安心,便又說起接下來的治療計劃。
“他的身體需要先調養一段時間,治療對身體的損耗比較大,若是不先把身體調養到最好的狀態,我怕他就算再有毅力,也難以支撐。”
徐大夫吩咐徐青取來紙筆,親自寫起藥方和醫囑。
這讓徐青很是吃驚,要知道,徐大夫已經一年多沒有親自給人看過病了。
至於上一次親自書寫藥方,他都有些記不清是幾年之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