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放出的「火石」,將冠以弟弟之名的旗艦的艦隊,給一點不剩地燒燬時,約瑟夫臉上沒有浮現出任何感慨的表情。
他只是無聊地嘟噥了一句:
「那個艦隊的建立,花了多少錢?」
「兩用艦隊,是在十年前爲了抵抗亞魯比昂艦隊,纔開始籌建的。聽說在五年之間,大約花費了國家預算的一半,才得以建造完成」
密斯尼特倫淡淡地回答。
「花了那麼多錢的東西,只用了數分鐘就灰飛煙滅。真沒意思」
「您……感到心痛了嗎?」
「不好說呢,比起這個,以前讓父親買的玩具船在水池裡沉沒的時候,我的心才更痛呢。對了,記不清和夏露爾比賽過幾次了,但我一次也沒贏過呢」
被石像怪奪對去身體自由的安莉埃塔,用痛苦的聲音插口道:
「那樣衆多的艦隊……有多少人……您覺得上面搭乘了多人?一萬,不,有數萬的人。你將那麼多人,一瞬間就化爲灰燼。還竟然將這,比作是在池子中沉沒的玩具……就連惡魔,在你的眼前也會顯得仁慈吧」
「你懂什麼?我心中黑暗你怎麼會明白?在耀眼的勝利中,接受所有祝福,帶上皇冠的你,怎麼可能會了解我?」
約瑟夫憎惡地踏着安莉埃塔。面對眼前發生的慘劇,安莉埃塔的心終於被壓碎。去撐心中的某種「希望」折斷,被捲入感情的奔流之中,安莉埃塔哭了出來。
「覺得悲傷吧?你……覺得心痛吧?真是令人羨慕」
約瑟夫抓住安莉埃塔的臉,把她拎了起來。
「把你的悲傷給我呀?拿來給我呀?如果做得到,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所有一切,這個王國,這個世界,都可以給你」
「神啊……請阻止這個男人吧。爲了後世千萬人,在這世界被毀滅前,在一切變爲灰燼前……」
「那就讓神也見識一下吧,這個世界變化灰燼的模樣」
約瑟夫從密斯尼特倫那裡接過,最後一個"火石"。這最後一個要比之前兩個大上一圈。約瑟夫愛惜似的,在掌中撫摸着"火石"。在透明容器中蠢蠢欲動的"火"結晶發出嬌豔的光輝,照亮了約瑟夫的手掌。
如果把這個投向地面……在半徑十里古以上的土地,將變成一片焦土。無論是草木,還是人或動物……地上一切生命都將被燃盡,迴歸塵土吧。
包括現在依然對自己誓忠的軍隊,以及夏露爾的獨女夏洛特。
"我會流淚嗎"
數次問過自己的這個疑問,在約瑟夫心中再次響起。
"這次,我會流淚嗎"
燒盡世界之後……要是依舊不會流淚……我該怎麼辦?
心中的是……茫然,名副其實的虛無世界。眼淚、空虛、悲傷、什麼都沒有。唯有"零"。
不必安莉埃塔說,也是清楚的。他並非是想見到那樣的場面。
不過……我……
俯視着哭泣哀鳴的安莉埃塔,約瑟夫想道:
"能夠阻止我的……唯有夏露爾"
"如果那傢伙能露出不甘心……對我露出屈服……我大概就不會做這麼絕了"
不過,那即便對於神來說,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因爲夏露爾,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約瑟夫明白,他真的明白。即便把世界變成灰燼,自己也不可能流淚。
可卻還是忍不住抱了一絲的希望。
他找不到其他的方法。
促使約瑟夫在世界上撒佈絕望的其實是……希望。雖然是暗色的希望,卻讓約瑟夫前進。支撐着他的身軀。
約瑟夫再次開始吟唱"虛無"的咒語。
這次的"火石"顆粒巨大,結界也相當強大。如果不是具有相當力量的"explosion",是留不下任何創傷的。
就在這時。
飛船搖晃起來,約瑟夫朝天空的一方看去。
披着藍色鱗片的風龍,帶着數匹飛馬,急速朝這裡飛來。其中一匹飛馬上騎着的聖堂騎士,似乎正朝着快艦,吟唱起風魔法。
密斯尼特倫爲了保護請人的吟唱不被打斷,放出數只石像怪。被密斯尼特倫操縱,性能提升到極限的石像怪,衝向不請自來的闖入者。
在各處,石像怪與聖堂騎士,開始空中戰。
「約、約瑟夫殿下……」
約瑟夫正要接着吟唱時……在那瞬間,他被跟前的爆炸給掀飛了起來。後坐力將他撞在快艦的艦舷邊緣。
火石從他手中滑落,滾到甲板上。這次爆炸,讓甲板上看守安莉埃塔的石像怪也一起被掀飛。突然重回自由的安莉埃塔,發現了正在甲板上滾動的火石,急忙用嘴咬住了它。
轉過頭,她看見了騎在風龍之上的露易絲。這次的爆炸似乎是露易絲咒語的效果。"謝謝你們"她在心中默唸……安莉埃塔從甲板上飛身躍下。
看到跳下的安莉埃塔,露易絲叫到。趕開纏在周圍的石像怪,希爾菲德急速下降。就在即將銜住的一剎那……迅速飛來的石像怪,半路殺出來,掠住了公主的身體。
用尖爪將安莉埃塔咬住的火石搶掉,彷彿是在說你沒用了一般,隨手就扔掉了她。
希爾菲德急忙下降,終於接住了她的身體。
來不及爲重逢而感喜悅,露易絲急問到。坐在希爾菲德背上的安莉埃塔,臉色蒼白地大喊道:
「不用管我!那塊火石!快!」
露易絲點點頭,再次開始吟唱起咒語。
是"explosion"。因爲纔剛剛釋放過,所以無法射擊過大的對象。那是極限。在這場"聖戰"中,露易絲使用魔法的次數已經過多了。
但她依然拼命地集中精神力,口中念起"虛無"的銘文,可是……她的吟唱無法保持到,能夠發揮出完全威力。
聖堂騎士沒有壓制住的數只石像怪,開始朝露易絲她們襲來。
安莉埃塔與露易線悲鳴之中,才人朝着飛來的石像怪,扣下了AK的扳機。以三點連射,擊穿石像怪的頭部。可是,很快子彈就耗盡。這已經是最後的彈夾了。
在空中,劍起不了任何用途。才人咬牙切齒。
爲了保護己方,露易絲不得不立即使出"explosion"。小規模的爆炸,在希爾菲德周圍響起,擊飛了石像怪。
「快!露易絲!快去阻止那個瘋狂的男人!如果……如果來不及,所有一切都會化爲灰燼!」
安莉埃塔大喊。
「我去,希爾菲德。跳上那條船的甲板!」
一聲鳴叫,希爾菲德表示懂了。
露易絲盯着小型快艦。這是怎麼回事?只憑這般小小的快艦上,搭乘的兩個人,就將整支兩用艦隊給滅了。眼下合計有十五萬之衆的羅馬尼亞·加里亞兩國軍隊,只因這兩個人,就要遭遇與剛纔艦隊相同的命運。
先住魔法。
始祖無可匹敵的力量。
並且,"虛無"組合起來時的破壞力……
對這真正的恐怖,露易絲害怕了。
總之這樣的話……只有自己的使魔纔是可靠的。
甲板上,可以看見正在繼續吟唱的約瑟夫。守護在他的周圍,是密斯尼特倫操縱的十多隻石像怪。
這是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見到約瑟夫。
與塔巴薩兩樣的藍髮……魁梧的身材。外表英俊,就像是雕刻出來的美男子一般。
從這個男子嘴晨,正念着咒語。
諷刺的是,聽到他的吟唱,心中涌起無限勇氣。才人爲自己身體的反應,感到討厭。
要是讓他完成了吟唱。
才人回想起剛纔的火玉,感覺脊樑上好像突然被人用冰錐給敲了一棒子。從希爾菲德身上跳下,才人落在甲板上。間不容髮地,密斯尼特倫操縱的石像怪就殺到了。
長着一對如同羚羊般的盤角,筋肉發達的肩膀,蝙蝠的翅膀,帶着不祥的氣息。才人看着覺得彷彿是看見了約瑟夫的本質一般!
這傢伙的心……生出了那種火玉!
憤怒讓他的靈魂震動。
左手的銘文亮了起來。才人朝着襲來的石像怪,橫刀一斬。石像怪的胴體被斬成兩半,滾落甲板。
劍鋒上揮,將一隻石像怪縱向斬開,接着下斬,取了另一隻的首級。
無論是什麼樣的劍術高手都無法做到的高速揮劍。
憤怒達到沸點的才人,無人能擋,一個接着一個把石像怪給砍斷。十多隻石像怪,僅僅用了十五秒,就全滅了。
「你的武器好像不見了吧」
才人握着德爾弗倫格,小心翼翼地朝密斯尼特倫逼近。
可是……陷入絕境的密斯尼特倫的笑容卻沒有絲毫動搖。
下一刻,才人看見了……令人恐怖的景象。
已經被砍斷的石像怪上半身與下半身相互靠近,如果黏土人偶般拼接在一起,再次站了起來。
站在約瑟夫前面的密斯尼特倫的嘴角,浮現出眩目的嬌豔笑容。
「這些石像怪可不是普通的石像怪。它們都特化了水之力。雖然力量不及約路蒙鋼特,但卻接近於不死之身。無論怎麼砍,都是白費功夫呦」
石像怪們再次襲來。
就算打倒了,也會復活。根本沒完沒了。才人陷入防禦。
「怎麼樣?你沒有了那奇怪的"槍",連像樣的戰鬥都辦不到!真可憐!」
就在密斯尼特倫得意地說着時……一聲輕微的槍聲響起。
不知何時起,才人左手上握着自動手槍,給密斯尼特倫來了一槍。這是羅馬尼亞的地下墓地裡的東西。
不僅僅是AK步槍,才人還藏了把小手槍。才人改爲防禦,是爲了讓密斯尼特倫的產生疏忽。
肩膀中彈的密斯尼特倫,跪了下來。
周圍的石像怪,失去了密斯尼特倫的控制,如同斷了線的人偶般在甲板上崩潰。
天空中與聖堂騎士和露易絲她們交手的石像怪雖然是自動攻擊型的。但因爲船上的石像怪是強大的變種,沒有密斯尼特倫提供魔力的話,立即就不動了。才人用疲勞的聲音說道:
「是的……沒有這樣的槍。我連戰鬥也做不到。但是,你不也一樣嗎?密斯尼特倫」
無視痛苦地呻吟的密斯尼特倫,才人走向約瑟夫。避開戰鬥,在後甲板的鐘樓上,約瑟夫正在繼續吟唱。
他中斷了吟唱,轉向才人的方向。
「別來無恙,綱達魯烏」
「把你的手從那塊石頭上挪開。如若不然,我就開槍了」
握着自動手槍,才人說到。
這個男人,至今以來讓自己吃了無數的苦頭。
可是……不可思議的是,自己竟然無法恨他。按道理來說,自己頭腦中,好像燃燒起來般的憤怒正朝着這個男人捲起漩渦。
這個男人對自己,對塔巴薩,對哈爾吉尼亞的人民,都做了些什麼樣的行徑啊?
數萬、乃至數十萬的人類,死於他的手,並且這個惡魔般的男人還在增加被害者的數字……
他究竟長了一副何等可憎的相貌?
他是用何等厚顏無恥的態度,來俯視自己的?
明明對此早有心理準備……
可是,眼前的男人臉上浮現的,只是一種寂寞。面對這個終於相見的仇敵,才人困惑了。
一次次動搖哈爾吉尼亞的瘋狂王者……
就是這麼弱小,可憐的傢伙?
「真年青啊,幾歲了?」
親切語氣突然問到年齡,才人下意識回到道:
「十七……不,十八」
「你的眼睛坦誠到耀眼的地步呢。真是的,雖然相貌不同,但與夏露爾真是太像了」
「把手從石頭上挪開!」
不過,約瑟夫卻沒有理他。而是如同懷念着什麼般,唸叨着。
「我也有和你一樣的時候。相信自己心中的正義,能解決所有問題的時候……成爲大衆的話,心中的卑怯劣等感就能消失。識別力、理性……是什麼呢?相信那些東西會爲自己解惑」
才人瞄準了約瑟夫的手。約瑟夫沒有繼續吟唱,而是說道:
「可是,那些不過是幻想罷了。年齡越是增長,它們就像沉渣般沉澱。能以自己之手摘取的解決手段……總是在夢中出現,使我的心染漬上虛無。這如同是,迷宮啊。而且還是沒有出口的迷宮,我明明知道……」
才人扣下扳機。子彈飛向約瑟夫。可是,那瞬間,約瑟夫的身影消失了。
「這種東西,就算你用再多次,也不是我的對手」
背後傳來約瑟夫的聲音。
才人反射性地轉身,右手握着德爾弗倫格一劍斬去。可是……那裡已經不見約瑟夫的身影了。
這次約瑟夫移動到船桅上。
才人想起了,卡斯特莫爾信上寫過的一句話……
"約瑟夫……從寢室中,瞬間移動到中庭裡"
因爲精神過於集中,竟然忘記了。才人不禁咒罵起自己的馬虎。
「這個咒語是"加速"。也是虛無之一。神到底是爲什麼才把這個咒語交給我的呢?真是諷刺啊。簡單像在催促我"趕快"似的」
才人追趕着約瑟夫,用槍射擊,揮劍砍去。可是每次約瑟夫,都以"加速"逃掉,攻擊沒有一點效果。面對彷彿超越了人類的速度,連綱達魯烏也不是對手。
才人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
「不妙啊……搭檔。真的不妙。對手擁有麻煩的咒語呢」
德爾弗倫格嘀咕到。
它回想起了,以前與瓦路德戰鬥時的"遍在"。
那個咒語創造出的數個分身,還算是好對付的。因爲就算有多個對手,也都在自己武器的攻擊範圍之內。
然而……約瑟夫的咒語卻不同。瞬間移動的話,"武器"根本派不上用處。
「很有趣喲,少年。不過,我還有我的工作要做。差不多該結束了吧」
約瑟夫輕輕拔出短劍。劍上泛起的妖豔光芒,讓才人感到恐怖。被稱爲所有武器最強使用者的自己,竟然對那把短劍感到恐懼。
能夠戰勝強大魔法與魔法道具和幻獸的自己,竟然對這麼一把小短劍感到束手無策。
"速度"
被這種東西給壓制的綱達魯烏,衰退成無力的存在。
憑藉綱達魯烏的力量,雖然具有數倍於常人的反射神經,但卻擋不下那把短劍。才人對此非常清楚,那麼……
才人闔上眼睛。
「哦,準備豁出去了嗎?夠痛快的」
「啊,搭檔?閉着眼準備怎麼戰?」
「在我出生的世界中,有個詞叫"心眼"!放馬過來吧,約瑟夫!我會用心中的眼睛看穿你的動作!」
才人將神經提升到最敏銳的頂點。爲了之後將要到來的"瞬間"……
「有趣,那麼我就來見識一下吧」
約瑟夫的氣息,接近了。
才人朝着瞄準的一點,揮劍……
堅硬的刀刃,深深刺入側腹的感覺……讓才人睜開了眼。
「真是了不起的心眼呢」
從左面傳來約瑟夫的聲音。才人的側腹上,正插着約瑟夫握着的短劍。閉着眼才人刺出的劍,連約瑟夫的衣角也沒碰到。約瑟夫不費勁地從劍的相反位置,輕鬆地將短劍刺入才人腹部。
鈍劍刺入的疼痛,讓力量從身體中逃走。可是,才人卻笑了起來。一秒鐘便已足夠。
是的。
自己想要的,並非是在黑暗中砍中敵人的心眼,而是在光明中,朝敵人揮劍的那一秒鐘。
說着,抓住了約瑟夫的手。
心眼什麼的,根本是故弄玄虛。用兩眼與捕捉不到的東西,怎麼可能用心靈就捕捉到呢。或者說,那種東西,才人從一開始就不具備。無論是什麼狀況,睜着眼,冷靜地判斷以物理視野捕捉的狀況,希望獲得勝利。
才人以右手握着的德爾弗倫格刺向左手位置的約瑟夫……可是,約瑟夫的表情還是一成不變。
才人的全身被麻痹感包圍,就是在這瞬間。
完了!
就像中毒一般,全身被無法言語的脫力感所包圍……
德爾弗倫格從右手掉下。抓着約瑟夫的手無力地鬆開,才人突然無力地彎下膝蓋,摔倒在甲板上。
隨時麻痹,痛苦的敗北滋味在口中擴散……
被成羣石像怪阻擋,風龍與聖堂騎士,都無法阻止約瑟夫的吟唱。
約瑟夫舉起魔杖。
下面是慌張亂竄的,十五萬大軍……十五萬的人類。想像一下,他們化爲灰燼的樣子。一切都被燃盡……迴歸塵土的樣子。
可是……心依然不爲所動。
沒有任何感慨。
瞥了一眼倒在甲板上,呼吸紊亂地盯着自己的少年。
就算腹側被短劍刺入,就算全身被毒素侵入,憤怒的火焰依舊沒有從眼中消失。
少年咬緊了嘴脣。
似乎爲了無法阻止約瑟夫,而悔恨不已。
走近才人,約瑟夫一腳踩住短劍刺入的腹部。
「啊……」才人的口中,漏出無法忍耐劇痛的呻吟。
「是的……我不甘心。無法阻止無數人被你殺害……」
用欲哭無淚的聲音,才人皺着臉說到。
「感覺如何?剛剛覺得也許能贏,可卻立即嚐到的絕望滋味。你們將無法保護本應保護的東西,並在絕望中死去」
才人強行驅動着麻痹達到極限的身體,一點點爬着,伸手朝向掉在地上的手槍。可是約瑟夫卻一腳把它踢向了甲板的另一頭。
"這小子,還想對我動手。真是耀眼般相信自己是正確的。真叫我羨慕呢。夏露爾,我……我在幹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種樣子。如果能回到過去……真想回去。如果能夠回到過去,真想從頭來過"
「可是已經……回不去了。我會在沒有出口的迷宮之中繼續迷路」
約瑟夫完成了咒語,就在他將扔出"火石"的那一剎那……在他右手上戴着的"土之紅寶石戒"發出光芒。
從茶色發光的戒指上,"記憶"灌入約瑟夫的心中。
約瑟夫被突然扔進,夢之世界。
不對……這是夢嗎?
總之,出現在那裡的是,早已不存在的貝爾薩爾提宮殿……格朗杜洛華宮的一間房內。
「這不是父親的辦公室嗎?」
是的,那裡正是父王的辦公室。從傢俱上來看,似乎是在父王駕崩前不久。
「什麼東西?這到底算是在開什麼玩笑?」
自己剛纔正想使用"explosion",將下方的軍隊,全部變成塵埃……
可是,爲什麼突然到這裡來了?
不過,並不急。這裡充滿着一種懷念的味道。就在爲自己竟會有這種感覺而奇怪的時候,傳來了誰的腳步聲。約瑟夫立即藏到窗簾之後,不知爲何,他有種被人發現會不妙的直覺。
看着出現的人物,約瑟夫睜大了眼睛。那個人是……夏露爾。被自己親手了斷的、弟弟。
約瑟夫呆呆地自言自語。看到對方的瞬間,對於爲何自己會身處此地的疑問已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夏露爾跑到父王的辦公室裡來幹什麼?而且表情陰霾。從沒見過夏露爾這種表情的約瑟夫,微微驚訝了。
夏露爾沒有發現藏身在窗簾後面的約瑟夫,拉出父王辦公室的抽屜。粗暴地用力一拉後,抽屜中的東西全部倒在地板上。
父王的寶石、勳章,文件在地板上散開。夏露爾趴在上面,開始低低的哽咽起來。
他在哭。
爲什麼?爲什麼要哭?約瑟夫感到一種想跳出來問他原因的衝動。但是……答案很快,從夏露爾嘴裡傳出。
「……爲什麼?爲什麼不是我?」
你說什麼?
「父親,爲什麼不選擇我成爲皇帝?這太奇怪了。我的魔法實力是兄長的數倍。就連家臣中,也都是支持我的人。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我不明白!」
夏露爾拿起一個戒指。那是加里亞王家代代相傳的秘寶……土之紅寶石戒。約瑟夫急忙看着自己的手,相同的戒指正在指上散發光芒。
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此時……腦海中響起一個聲音。
"約瑟夫殿下"
這個聲音,約瑟夫聽過。
"教皇?拜多里奧?是你!這種鬧劇是你玩的把戲!"
"您錯了。這不是什麼把戲。這是真實發生的事情。我只是幫忙將那份記憶給引導出來"
"你說什麼?"
"這就是我的虛無咒語"
"什麼意思?"
"這是Record。將對象物中包含的強烈記憶……應該說是意念,在腦中鮮明映出的咒語。這次映出的正是你手上土之紅寶石戒中的記憶"
"真愚蠢,想要阻止我的話,殺了我不就好了嗎"
"您的靈魂就如此無法被救贖嗎"
"你說這是真實發生過的事?不可能! "
"如果是您……如果您和我一樣是虛無的操縱者,那麼應該明白,這是否是虛假的吧?這是由魔法制造的假象呢?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約瑟夫集中了感覺精神。原來如此……這確實是真的。眼前的光景,是過去的真實事件。約瑟夫用無法說明的感覺理解了。
約瑟夫的心臟開始騷動。
這是真的發生過的事?
那麼……前面的夏露爾,是"真正的"夏露爾?
這個夏露爾毫不顧慮周圍,用雙手將戒指壓在胸口,又一次哭了起來。看見這一幕,約瑟夫的腦中一瞬間甚至忘記了教皇的存在。
約瑟夫的意識被眼前的夏露爾給深深吸引住……
「父王您可知,爲了勝過兄長,我付出了多麼努力。爲了證明我更優秀,我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究竟花了多少心血。這都是爲了今天,這都是爲了今天啊!」
約瑟夫看懂了。這是……約瑟夫駕崩前的事情。那一天,父王把二人叫到枕邊,『下一任皇帝是約瑟夫』,留下了這句遺言。那之後,夏露爾馬上用毫不在意的笑容,對約瑟夫這麼說道:
『兄長能成爲皇帝,真是太好了。因爲我最喜歡兄長了。我會一生努力支持您的。一起把這個國家建設成美好的國度吧』
約瑟夫對於他的話,完全沒有任何懷疑,他相信那是夏露爾的真心。被那種無論如何也勝不了的純潔之心給打擊到的約瑟夫,激烈地憎恨着夏露爾,最後終於親手殺了他。
不過,那竟然不是他的真心。而夏露爾爲了隱藏自己的嫉妒,做出的抗命抵抗……
約瑟夫的眼中,淚如滂沱雨下。當他發現的時候,已經一腳踏了出去。
夏露爾的臉,驚愕地扭曲起來,接着慌張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在整理父王的東西,不小就……」
約瑟夫用極爲溫柔的聲音低語到,他抱住了弟弟的肩膀。
知道一切都被看見的夏露爾,終於將那張端正的臉,皺起了淚人兒。
「對不起,我不甘心。無論如何也不甘心。爲什麼我不是皇帝?父親爲什麼,不選擇我成爲皇帝?我真的不明白。我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兄長和父親都不知道吧。我是多麼……」
「我知道,我知道的。所以,別哭了,夏露爾。我也認爲,無論怎麼想,最適合皇帝之位的人都是你。因爲你的魔法是那麼厲害呀」
「兄長,兄長……」
「所以,我把皇位讓給你。父親的遺言,只有你我才知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就是皇帝。我成爲大臣,來輔佐你。怎麼樣?夏露爾,這樣不錯吧?」
約瑟夫一句句地安慰夏露爾。
「兄長,對不起。我是個無藥可救的男人。攪擾家臣的人,是我。暗中拉攏家臣,賄賂他們的人,也是我。哥哥卻沒有做過這種事……我……」
「不用說了。沒關係的。我和你一樣。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所以沒關係,什麼也不用說」
從心中,約瑟夫這麼說到。釋懷的心情,霎時溢滿心口。他用了數分鐘才發現,原來這就是喜悅。
「我們一起,將這加里亞建設成美麗的國度吧。夏露爾,我們一起將這世界變得更美好吧」
溢出的眼淚劃過臉頰,約瑟夫一次次地重量道:
"我們一起,將這加里亞建設成美麗的國度吧"
"我們一起,將這世界變得更美好吧"
"我們一起的話,一定能辦到的喲"
"夏露爾"
"夏露爾"
從約瑟夫手掌中,"火石"無聲地滑落。約瑟夫跪倒在地,雙手遮面。
「夏露爾……我們真是這世界上最愚蠢的兄弟」
發現自己哭了後,約瑟夫活現出笑容。
「什麼啊,我這不是在哭嗎?哈哈哈……用那麼厭惡的神之力找到了出口,這麼簡單,多麼諷刺」
眼淚如燃燒般熾熱……一層層地包裹住了約瑟夫的心。
當塔巴薩終於甩開聖堂騎士隊,以"fly"咒語到達之時,一切都已落幕。
在小型快艦之上,約瑟夫坐在甲板上,聖堂騎士們包圍着他。旁邊,她發現了腹部包着繃帶的才人,塔巴薩的臉色隨即一變。
露易絲擔心地盯着才人,安莉埃塔用水魔法爲他療傷。塔巴薩這才鬆了口氣。
包圍約瑟夫的聖堂騎士們,認可了塔巴薩的身份,讓開道。塔巴薩帶着僵硬的表情,走到可恨的伯父面前。
可是……在那裡的是,宛如附體的邪魔掉落了一般的約瑟夫,他的臉上帶着深深的滿足。
約瑟夫擡頭看着塔巴薩,輕輕問到。
「很合身嘛,天國的夏露爾一定也會高興的吧」
面對穿着王族服飾的塔巴薩,約瑟夫這麼感慨到。塔巴薩錯愕了。在這位伯父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簡直像是另一個人般,明朗的表情。約瑟夫摘下王冠,將之放到塔巴薩的腳邊。
「長久以來,給你添了不少麻煩。真是抱歉。雖然無法成爲賠禮……收下這個。這本該是你父親的東西。還有……你的母親,在貝爾薩爾提禮拜堂中有一個精靈。你應該見過。我給那傢伙下了一個最後的命令,調配解藥。這樣你的母親應該可以恢復正常了」
「……發生了什麼?」
「我不會說明的。這事關你父親的名譽。不過,已經結束了。所有都已經結束了。我已經不需要再去見識地獄了。之後,只要你讓我解脫,就可以了」
約瑟夫笑了。隨後,在塔巴薩的面前,伸出脖子。
「把這個首級給拿去吧。這樣,一切就真的結束了」
塔巴薩確實不明白伯父如此改變的理由。但……他說了,『所有都已經結束了』。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約瑟夫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總之,這是殺害父親的仇敵的首級……曾經如此想要砍下的首級,現在就在眼前。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約瑟夫卻不開口。只是,伸出脖子等着。
塔巴薩搖了搖頭。冰冷的怒吼聲,從喉嚨中擠出。
「到底,發生了什麼!」
聖堂騎士,催促着這樣的塔巴薩。
「請,儘快……」
塔巴薩舉起法杖。聖堂騎士們向後退了一步。塔巴薩帶着冷酷的表情,開始吟唱咒語。
可是……咒語在中途停下了。
她發現了緊盯着自己的才人的視線。
"不想在這個人的面前,殺人"
這樣的想法,在她胸口擴散。露易絲搖着頭,塔巴薩說道:
「塔巴薩……拜託你了。收起法杖吧。復仇什麼也得不到」
一直保持沉默觀望的亞尼艾斯也插嘴道:
「……說得有理。您是將要成爲加里亞之王的人。沒有必要弄髒您的雙手。這個男人,應該依照法律來制裁他。如果不是這樣……將會被無盡的鎖鏈給拖住」
聖堂騎士們狠狠瞪着他們兩人,斥責道:
「不需要你們來多管閒事。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
「你說什麼!你們難道想讓塔巴薩成爲殺手兇手嗎?那和這個男人有什麼區別!爲了自己的目的,親手殺人……」
一位年長的聖堂騎士走了出來。
「托裡斯汀的小姐們。這並不一樣。夏洛特殿下是將來統治這個國家的存在。所以她必須親手做個了斷」
「你這是詭辯!」
聖堂騎士們開始和露易絲爭吵起來。
剛纔一直保持沉默的才人的聲音,打斷了這場爭吵。所有人同時看向才人。
「塔巴薩不是過了神或者死掉的人們而復仇的吧!我……雖然不清楚,但復仇不是爲了自己而爲的嗎?是由於不甘心纔去做的吧。與成不成爲約瑟夫第二或者統治這個國家,根本沒關係吧?」
說完,才人又往甲板上倒去。安莉埃塔急忙上前扶住他。雖然水魔法幾乎已經完全去掉了毒素,但在身體中多多少少還是殘留了一些。所以開口也是很疼的。
全場同時噤聲。才人鬆開了安莉埃塔的手,搖搖晃晃地走向塔巴薩,坦誠地盯着她說道:
「動手吧,如果你想動手的話,儘管幹」
露易絲立即朝才人不滿道:
「你說什麼傻話喲!」
一臉痛苦地,才人搖晃着站立。
「別插嘴。這是塔巴薩的問題。無論是復仇還是放棄,都該由塔巴薩來決定。也許她天國的父親會不高興,也許會弄髒自己的手。也許復仇什麼也得不到。但是,決定這一切的都是塔巴薩。而不是我們」
才人一字一句地說到。
「下決定吧,塔巴薩。無論是哪種,我都會尊重你的決定」
塔巴薩緩緩舉起法杖……吟唱起咒語。冰之箭,在枚前形成。可是……卻沒有射出。手像是僵住了般一動不動。
發現才人牢牢地看着自己……結果,塔巴薩還是放下了法杖。不能別人說殺,就去殺。那不是復仇,不過是執行死刑罷了。
自己也許確實是復仇者。不過,卻並非死刑執行人……
看着放下法杖的塔巴薩,才人鬆了口氣。
結果……爲一切劃上終止符的人是,密斯尼特倫。沒人去注意的她,從甲板角落冷不防地跳起,抓住掉在地上的短劍,突然刺入約瑟夫的胸口。
約瑟夫的嘴中噴出鮮血,安莉埃塔驚叫起來。面朝想要抓住她的聖堂騎士,密斯尼特倫伸出了握住的"火石"。
「不準動。我是虛無的使魔。可以操縱所有魔法道具的密斯尼特倫。我能讓這"火石"爆炸」
「你、你冷靜一點……」
一位聖騎士低聲勸到。但密斯尼特倫根本不聽。他朝着約瑟夫溢出鮮血的嘴脣靠近,然後貼了上去。
嘴脣重疊了一會兒……密斯尼特倫退開了。從塗滿了約瑟夫的鮮血嘴脣處,響起密斯尼特倫擠迫出般的聲音。
「我們的嘴脣相交,是"契約"以來的第一次呢。約瑟夫大人……您爲什麼直到最後也不看我一眼呢?爲什麼不關心一下我呢?我只是普通的女人,想要的只是這些……」
約瑟夫沒有回答。只是帶着滿足的表情,停止了呼吸。
密斯尼特倫的臉始終朝着約瑟夫,然後宣告道:
「都滾吧,讓我們單獨待在一起」
嚇得六神無主的聖堂騎士,一個接着一個騎上飛馬離開。才人他們也……坐上了希爾菲德。
塔巴薩紋絲不動地,看着虛無的主徒。
才人正想對塔巴薩說點什麼,卻被露易絲阻止了。
接着,塔巴薩轉過身,跨上希爾菲德。誰都沒有對塔巴薩出聲。
希爾菲德從船上飛離。
在遠方的天空上,才人發現一匹風礱。是朱里奧的阿茲羅。在它的背上,可以看見教皇拜多里奧的白色長長的帽子,才人皺起了臉。
讓約瑟夫改變的是,是那傢伙的魔法。
恐怕那是……"虛無"。
僅僅用了一個魔法,他就改變了約瑟夫。
真是可怕的傢伙。
約瑟夫與密斯尼特倫所在的快艦,朝着高空快速地上升。最後成爲一個小點……霎時被巨大的爆炸場與火焰與包圍,再也看不見了。
塔巴薩呆呆地仰望着那團火焰。
當她發現的時候,淚已從眼中涌出。
"父親大人"
心中,塔巴薩對父親說道:
"結束了呦。父親大人,那傢伙死了"
塔巴薩知道,在約瑟夫與父親之間,有一種自己無法插手的東西。那應該是,約瑟夫對於父親的愛憎之物吧。
強烈且深邃。
約瑟夫殺了父親……是因爲有什麼無法躲避的理由吧。自己大概一生也無法明白,也不可能有知曉的途徑……
雖說如此,但她並不打算寬恕約瑟夫。即使她真知道了理由,自己也不會停下復仇吧。
不過,眼淚還是流出來了。爲什麼?大概、一定是一生也無法理解這個理由吧。
"我,一生也不會忘記這團火焰吧"
看着手中的王冠,塔巴薩淚流不止。
尾聲
「各位,請看。這是絕無虛假的,約瑟夫的王冠。剛纔巨大的爆炸火團,是坐在小型快艦的約瑟夫乾的好事。他與精靈聯合,製造出了這種兇惡的火玉……他毀滅了兩用艦隊。不僅如此,他還想把你們也一起埋葬」
面對加里亞軍,教皇拜多里奧繼續着演說。剛纔,拿出約瑟夫王冠的拜多里奧的演說,開始慢慢收攏加里亞軍的混亂。
畢竟,約瑟夫的王冠是不動的鐵證。
一開始不相信的加里亞軍兵將們,回想起了約瑟夫與精靈聯手的傳聞,終於開始有些相信了。
「不過,這位瘋狂的皇帝,已經蒙天召喚而去。諷刺的是,還是用他自己製作的火玉爆炸……這不是天罰,還能是什麼?」
突然帶說約瑟夫死亡的消息,加里亞軍不禁對拜多里奧的演說表示懷疑。想要確認消息的真實性,需要花點時間。聯繫了首都呂特斯,得知,約瑟夫單身乘上快艇出擊的回答。
事已至此,無法再戰。擁戴的王已經死了。而且還將自己與羅馬尼亞軍一起埋葬……
已經沒有一位將士再對約瑟夫誓忠了。
加里亞軍終於收起自己的長矛,逐一向羅馬尼亞軍投降。拜多里奧的演說繼續。
「請放心,我並不打算向你們問罪。也沒有把握把你們當成是羅馬尼亞軍的俘虜。大家依然是榮譽的加里亞王國軍一員。我們神聖的友人。"聖敵"只是用來形容剛纔被巨大火焰吞沒的約瑟夫王。而絕對不是用在大家身上的詞語……」
才人他們刺耳地聽着拜多里奧的話。
拜多里奧的演講,繼續着。
「我們真正的敵人是誰?是異教徒精靈!正是他們慫恿着無能之王,讓這世界陷於恐怖!」
蒂法妮婭不安地深深拉了拉帽子,才人朝蒂法妮婭點點頭。雖然受了那麼重的傷,卻已經恢復到了可以行動的程度。才人對王族的治療魔法,深表感嘆。
「沒關係,不會讓那傢伙如意的」
「不過,結果還是趁了羅馬尼亞的意呢」
露易絲冷眼旁觀。
「嘛,那傢伙,只用了一個魔法就改變了約瑟夫。真是不能大意」
才人也說到。
「那是真的嗎?」
「恩,我親眼所見。就在吟唱"explosion"的約瑟夫,打算用魔法攻擊"火石"的瞬間……突然傻站住不動了。那時,肯定是他施展了什麼咒語」
「嘛,託他的福,我們獲救了」
「話雖這麼說,但全部如那傢伙安排的一樣,總覺得不爽呢」
「真麻煩呀,他太會演戲了。這位教皇,說不定真的能讓"聖戰"成功呢」
基修嘀咕着這樣的糊塗話。
「喂,基~~~~~修~~~~~!」
被才人大眼一瞪,基修轉過頭。
「說笑的咬掉。那個巨大的火團……精靈的先住魔法?那纔是在開玩笑呢!我們的先祖,竟然能和製作出那種恐怖東西的傢伙戰鬥呀!」
「如果教皇有失算的話,應該就在這一點上」
琪爾可說到。
「羅馬尼亞、加里亞兩軍十五萬的將士,都在親距離目睹了恐怖的精靈之力。就算教皇再能說會道,難道能說服他們去送死嗎?」
「此外還有一點」
露易絲說到。
「想要復活真正的虛無之力,就需要四對人馬。但加里亞的虛無使用者與使魔一起死了。就只剩三對人馬,這樣是贏不了精靈的」
是的!竟然把這事給忘了!女孩們笑了起來。
可是……才人卻並不這麼覺得。約瑟夫的死,應該也在拜多里奧的計算之內,朱里奧不是說過嗎?
"那位王,絕對不會加入我們"
即使如此,依然有能夠完成聖戰的計劃。
一定是這樣沒錯。
「嘛,就是這麼着啦!我們的聖戰結束了!之後讓交給羅馬尼亞去幹吧!要是被人問爲什麼,就說對不起呀,遠征沒錢了~~~~~!恐怖的加里亞之王也已經沒了!回國吧~~~回去啦!用才人賺的金幣,大家大鬧一下~~~~~囉!」
水精靈騎士隊的少年們,聽到基修的話,都爽朗的笑了。才人也被拍着肩,浮出笑容。雖然拜多里奧的陰謀,還無法看透,對那些傢伙還不能大意。
而且,自己的實力還是不夠。之前難道卡斯特莫爾特別提醒自己『要小心』……但得意忘形,就把約瑟夫咒語的存在給忘了個精光。
如果沒有教皇的"虛無",也許包括自己在內的十五萬人類全部都會化爲灰燼。
還有很多更強的傢伙……
不過,才人再次想道:
我有朋友。
而且……還有露易絲。
才人把手放在露易絲肩膀上。
「不必擔心,以後再也不會隨那傢伙的意了」
「交給我吧,他若再敢來,我絕對會擋住他。下次可不會再大意了。還有,我們去買間房子吧,要舒適一些的那種」
馬里科爾奴倒了杯茶。
「不要忘記帶檸檬園喲」
露易絲的臉刷地一下紅了。
「喂喂,還是不要檸檬園了啦」
才人說完,露易絲朝着他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上去。
「好痛!我可是病號啊!」
「誰叫你敢自做主張!」
「這一條你還是要反對嗎」
朝着又開始爭吵的兩人,馬里科爾奴接着又加了一把火。
「住手喲~~~~大家要和諧~~~~~!」
「和諧你個頭喲!我是認真的!」
露易絲髮怒到,馬里科爾奴卻尖銳地指出。
「咦?可是你爲什麼不踢他股間?而是踢屁股?懂啦,風之妖精懂啦喲,踢股間的話,就生不出小檸檬了吧?」
露易絲猛吸一口氣,朝着才人的股間狠命一腳踢去。被踢悶的才人倒在地面。
「你……別故意踢人啊」
「我已經腳下留情了!」
怒吼了之後,露易絲的臉更紅了。原來如此,雖然踢了過去,但其實並不痛呀。
同伴們笑得東倒西歪。
倒在地面,才人心想。有些這些同伴們相助……就算是羅馬尼亞的陰謀,也能阻止,絕對能。
「很好!總之,喝他個三天三夜吧!」
才人舉起手臂,噢噢噢噢噢噢噢~~~~~歡聲飛揚。
不過,這樣的氣氛被琪爾可的一句話就粉碎了。
「不過,塔巴薩想怎麼做呢?真的要成爲加里亞的皇帝嗎?剛纔看她的樣子,好像已經無法回頭似的……」
一瞬間,大家面面相覷。
是的。
還有這個問題。
爲什麼塔巴薩突然就想接受王冠了嗎?
「她不會是真的想成爲羅馬尼亞的傀儡嗎?」
雷納爾嘀咕到。大家同時擔心起來。
在拜多里奧的演說結束之後,剛纔中斷的塔巴薩登基儀式立即繼續進行。剛纔爲止還戴在約瑟夫頭上的王冠,就直接被拿來使用。
在壇場後設置的帳篷中,塔巴薩緊緊握着手,她回想起剛纔才人說過的話。
『下決定吧,塔巴薩。無論是哪種,我都會尊重你的決定』
在那裡說出這些話的少年,會勸塔巴薩戴上王冠嗎?
"不可能"
塔巴薩腦中冷靜的部分,這麼告訴她。
也就是說……連續兩天跑來的才人……並不是真人。肯定是爲了讓塔巴薩戴上王冠的羅馬尼亞的陰謀。
是某種魔法……不,聰明的塔巴薩心中已經有線索了。
自己也曾使用過的,古代魔法人偶。通過血液,製作出完全與對象一模一樣人偶的魔法道具。
塔巴薩心中填滿憤怒。就像她的別名"風雪"一般……這是能夠將觸摸者完全冰封的憤怒。
"那些傢伙,利用了我……第一次的」
朱里奧走入帳篷中。
「準備完成了喲。夏洛特公主殿下。這是最後一次能喊您"殿下"呢」
塔巴薩點點頭,站起身。
"現在我就表演給你們看"
像你們希望的那樣,隨後……
塔巴薩回味着自己曾經的名字。
北花壇騎士。
"你們陰謀設計的對象是誰,讓我來告訴你們"
塔巴薩緩緩地,走向充滿光與歡呼聲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