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避免尷尬,丁克決定喬裝成一位帶着妹妹旅行的小貴族前往旅行者之家。
不過梅絲卻告訴他完全用不着喬裝前往,因爲他現在根本就是一位氣度不凡的貴族少爺。就容貌而言,現在的丁克和她第一次見到的那位完全不同,按理,他那位朋友根本就不可能認出他來。
丁克本來還不相信,不過梅絲特別用魔法將他的容貌投影成像,丁克覺得自己確實改變了太多。
聯繫到不久前正當他融合冥火的力量後,女僕艾琳達詢問他是否有什麼特別好的駐顏之術,丁克就釋然了。
他不由得將自己和那些風流倜儻,自命不凡的公子哥兒比較,認爲自己現在這幅容貌比他們更爲出色。
“不知朱麗葉看到我這個樣子,會怎麼想?”丁克心中浮現出那位公主的容貌,咕噥道,“不知她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就在丁克思緒萬千的時候,梅絲以爲他還是爲容貌可能被認出來擔憂,於是就說,如果他不願意太招搖的話,她倒是可以幫他弄得醜陋一些。
丁克當即拒絕,稱愛美是人類的天性,無論什麼人,從內心來講,都希望自己有一幅俊美的容貌。
不料,梅絲哈哈大笑起來,顯然是料到了丁克會這樣。丁克以爲她是看出了自己想念女孩子。倒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丁克和梅絲一進入布加爾港,就發現有不少人朝北面趕去,其中有商人。有駝隊,有馬幫,還有不少冒險者和僱傭兵之類地。
這原本在意料之中,因爲他們已經對夏爾山地的變化有所耳聞,但是那些突然出現的貴族以及他們地大隊隨扈,就讓人爲之側目了。
更重要的是,這些遠道而來的貴族舉止高雅,並非那些只會誇誇其談的傢伙。而是非常審慎,彷彿並不是在做一場旅行,而是被什麼東西吸引而來。
丁克打聽之下,竟然是夏爾山地將舉行一場什麼寶石拍賣會。這下,連他這個領主也愣了神,似乎很多事情已經不在他的控制範圍內了。
好在依照丁克的作風,不能立即處理的事情就暫且放在一邊,先解決當前的問題。
盧克索地小酒館重又變得興盛起來,馬廄旁邊的窩棚附近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在忙活着爲馬匹添加草料。
丁克朝他打了個招呼,少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侷促地笑笑。
丁克意識到自己是把這個少年當成少年時代的盧克索了,於是隨手掏出一枚金幣扔給他,對方機敏地接住,連聲道謝,然後又趕緊還了回來。
“怎麼?”丁克疑惑地望着他,但是沒有接。
“先生,還請原諒!”少年深深地鞠躬道,“我以爲是一枚第納爾銀幣,卻不想是一枚大索爾。想必您是弄錯了。”
“噢,確實!我原本是想給您一枚銀幣來着。但是。”丁克說道,“爲了獎賞您的誠實,它歸你了。”
“歸我了?!”少年捧着那枚大索爾,眼中滿是激動。看得出來。他需要這枚大索爾,對它又特別渴望,但是眼神中卻帶着猶疑。沉默幾秒鐘後,他又擡起頭來看着丁克,似乎是想再求證一次。
丁克會意,立即說道:“是的,對誠實的酬謝!”
“謝謝,先生。謝謝!”少年再次躬身施禮。“我能爲您做點什麼嗎?您看,我知道哪裡還能買到馬匹。雖然不是最好的,倒是不會辱沒您和這位漂亮女士的身份。而且價錢,絕對能讓您滿意。”
“你也懂相馬?”丁克對此頗感興趣。
“我是盧克索老闆的學徒,是專程來向他請教相馬地本事的。您瞧,這馬廄裡新來的幾匹馬,我敢說,我對它們的瞭解絕不比它們的主人差。”
“不妨說來聽聽。”
“如果不會耽誤您和這位夫人寶貴的時間。”
梅絲聞言,俏臉一紅,情不自禁地低下了腦袋。
丁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以示安慰,口裡則解釋道:“這可是一位小姐,我的妹妹梅絲。”
“妹妹?”少年狐疑地打量了梅絲一陣,分明是不相信丁克的話。
“看起來,你很喜歡這個行當。”丁克重新拾起剛纔的話頭。
“只是因爲沒有更好地選擇。”少年尷尬地笑笑。
“那就抓住機遇。”丁克鼓勵道。他覺得這個少年特別親切,而他談話機敏,在他身上,竟然看見了自己少年時代的影子。
“我始終睜大着眼睛。”少年說道。
“不,你還要讓你的手掌變得有力,否則可能會抓不住。”
“就是最烈的馬我也能制服。”少年說這話地時候,那雙藍色的眸子中閃動着自信的光輝。
“嗯,這點我相信了。那麼,你爲我講講這些駿馬朋友的事兒吧!”
“您看見最裡面那匹棗紅馬了嗎?”
“噢,那是一匹草原馬。”丁克看到那匹馬個頭稍顯矮小,於是立即作出了判斷。
“其實不是純種馬。”
丁克愣了愣,說道:“願聞其詳。”
“想必您是從它的體態推知它是一匹草原馬吧!但是它實際上是一匹草原馬和沙漠馬的混血兒。就體格上來講,它保留了草原馬身軀粗壯,四肢堅實有力,體質粗糙結實。頭大額寬,胸廓深長,腿短。關節、肌腱發達地特點。
但是,您只需仔細觀察,就能知道,在這些特點中,又夾雜着沙漠馬的特徵。譬如,它地眼睛,特別地大,而且突起。深遂且流露感情。它地兩隻耳朵離很開,您瞧,它們經常會前前後後地動來動去。當然,最重要的就是鼻孔了,特別大地鼻孔乾淨且靈活,可以大量換氣呼出熱氣讓身體冷卻。
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那麼,最重要的是什麼?”
“因爲有沙漠馬的血統,這傢伙繼承了祖先的細心、敏感、敏銳,不僅對人類或其它動物很和善。也很會爲自己着想。
這不,它雖然在最裡面,那裡相對較冷,但是並不因此就焦躁不安,只因它懂得忍讓。不過,外人別想輕易牽走它,同他生活在沙漠中的祖先一樣,如果想要強迫它做它不想做地事,就要領教領教它的硬脾氣。但對於它所信任的人,它會表現出無比的英勇和忠誠。
您再看。由於它的身體裡流淌着來自炙熱沙漠的鮮血,皮膚相對較薄,汗腺也比較粗大,這些身體上的特質讓它們容易散熱。但也不會像純種馬那樣對冷天氣特別敏感。
它的主人其實是一位馬術極其差勁兒的先生,但是因爲它天生的敏感聰睿,主人可以很好地操控它。當然,如果它地個頭兒再高一些,恐怕就不會出現在這裡,而是成爲某位將軍或者大公的坐騎了。”
“經你這樣一說,還真是那樣的。”丁克覺得這少年確實是懂馬的,說起來頭頭是道。就在丁克準備向他請教幾條關於馬匹的問題時。一個老人的聲音打斷了這場談話。
“嘿。阿瑟斯,放好草料。趕緊抱幾捆乾柴去廚房。”一個老頭兒的聲音喊道。丁克聽出,這聲音的主人,正是那位代替盧克索招呼過他的,叫做威爾的老人。
“噢,威爾老爹,這就來。”少年回答道,然後對丁克躬身致歉,“先生,再次感謝您地打賞,我做完事兒就去酒館裡爲您效勞。”
“好的!”丁克點點頭,“既然來到久負盛名的布加爾港,自然要去旅行者之家坐坐,像那些旅行者一樣,喝上一杯老闆自釀的酸梅酒,吃上一份當地有名地烤鼠兔。”
他本來是不打算進去的,因爲看到盧克索重新振作起來,他就完全放心了。如果現在就見面的話,難免會有些尷尬。不過轉念一想,只要他不暴露身份,進去坐坐也沒什麼,於是便順水推舟,採納了阿瑟斯的建議。
少年看到眼前這位慷慨地年輕貴族採納了自己的建議,高興地笑笑,躬身告退,消失在小酒館的後面。
丁克攜着梅絲走進了小酒館。
一進門,那股熟悉的氣息就撲面而來,還和九年前一樣。
在這種熱鬧的氛圍中,丁克心中不免涌過一絲酸楚,眼睛則落在了靠近吧檯地一個空位置上。
他地父親,丁蒙尼男爵當初送他到桑坦德學院,就在那個位置上喝了一夜的酒。那時,他絕不敢將那位成日醉醺醺地老頭兒和不死英雄這個稱謂聯繫起來。
丁克感覺自己的視線迷濛,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突然,腳上像是被什麼東西絆到,猝不及防間,弄得他一個趔趄。
梅絲眼疾手快,順手將他扶住。
“瞧哪!一位病怏怏的公子哥兒。噢,還有一位身手敏捷的女伴,真惹火。”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壯漢說道,瞧他的裝束,應該是一位傭兵。
丁克看到,他的腳正斜斜地擱置在道路中央,正是他故意絆了自己一跤。
“你是故意的?”丁克問道。
“是故意的又怎樣?”傭兵連看都懶得看他,目光卻在梅絲的胸部上來回掃蕩。
“那就請你道歉!”丁克閃身過去,將梅絲護在身後。一來是阻擋這傭兵那赤裸裸的眼神,二來則是防止梅絲一劍將他擊殺。
若非丁克死死地抓住了梅絲地手。可以預見,以梅絲的實力,這個傭兵的脖子上沒準兒會立即多一道血槽。
但是。丁克不願毀掉好友地酒館,就決定暫時放過他。於是他擠出一個笑容,說道:“希望您的腿不會疼。”然後拉着梅絲走向了他父親曾坐過的地方。
“沒膽鬼!”
“這樣的小白臉,要麼就是帶着一幫侍衛招搖過市,要麼就是自知力量不夠,當縮頭烏龜。”那個傭兵高聲說道,“很明顯,我們這位先生他老爹把烏龜的特性交給了他。於是……”
“砰!”丁克再也忍不住了,一拳砸在木質的桌子上,那個聲音便戛然而止了。奚落他倒是沒有什麼,一旦涉及到他父親的名譽,就忍無可忍了。
“噢,尊貴的少爺發怒啦!瞧哪,就像詩人們說地那樣,我爲這張小白臉塗上了一層紅霞。”那個傭兵怪笑着說道。
“嗨,傑弗遜,真看不出來。你還是文武雙全哪!”他身邊的一個矮個子說道,瞧他賊眉鼠眼的樣子,顯然不是幹正經行當的人。
“夜貓客店那些騷娘們兒都這樣說。”被稱作傑弗遜的傭兵粗魯地一笑,眼光重又落在了梅絲的胸脯上。
“這小子應該躺在女人堆裡,草原上的寒風會吹散這副孱弱的……”那個賊眉鼠眼的矮個子的聲音戛然而止。
繼而,所有人都集中在了丁克身上,準確地說,是在他面前。
在丁克面前,木質地桌子消失了,卻而代之的是滿地的木屑。
多數人都捕捉到前一刻的情景:這個年輕貴族跟前那張胡桃木的桌子突然像玻璃一樣龜裂。崩塌,最後化作齏粉。再聯想起這位年輕貴族猛拍桌子的情景,一種可怕的念頭立即襲上心頭。
立即,有不少人意識到即將有大事發生。起身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那位傭兵……噢,你是叫做傑弗遜吧!”丁克開口說道。其實連他也沒有料到,剛纔那一拳能有這樣的效果。
“是……是的!你……你想怎麼樣?”傑弗遜驚恐地望着丁克。
“你過來。”丁克朝他招招手。
“不!”傑弗遜重重地搖搖頭,目不轉睛地望着丁克。
“那你是要我過來嘍?”丁克挑了挑眉頭。
傑弗遜張張嘴,卻沒有說話,焦慮地望了望身邊那個賊眉鼠眼的夥伴,似乎希望能得到點幫助。後者望了望他,又飛快地朝丁克這邊掃了一眼。趕緊埋下了頭。
“不知你願不願意請在座地朋友們喝上一杯?”丁克提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外的要求。
傑弗遜愣了愣。隨即說道:“如果您不追究我先前的無禮……”
“至少你應該過來向我和我的父親道個歉。”丁克笑笑。
“您地父親?”傑弗遜望了望丁克身邊的梅絲,又狐疑地望着丁克。
丁克摸了摸心口:“我的父親就在這裡。你剛纔的無禮。他能知道。但是,他交給我寬以待人的信條,因此我遵從他的意願,代他寬恕你的過失。”
傑弗遜沉默片刻,立即站起來,朝丁克深深鞠躬道:“我收回剛纔所說的話,請您和您地父親原諒我地無禮。”然後,他又朝櫃檯上喊道,“老闆,每桌加一壺酒,兩個菜,算在我頭上。”
不過瞧他焦慮的神情,不是在爲丁克還要提出別地要求擔心,就在爲如何付酒錢擔心。像他這樣的傭兵通常都沒有機會進入正式的傭兵組織,只能靠臨時找點活兒維持生計,要支付這樣大筆的額外開支,恐怕無能爲力。
現在,看他和身旁那個小偷模樣的人混在一起,顯然是因窘迫的無奈之舉。看來經過此事,少不了客串一下劫匪之類的角色,對路人實施敲詐勒索了。
丁克推測,說不定他原本就是想激怒自己,然後從自己身上訛詐一筆。
這時,盧克索已經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他始終保持沉默,顯然知道酒館裡發生了什麼。但他這樣地酒館老闆根本沒有辦法。只好立即清理了丁克跟前那些木屑,爲客人換上一張桌子。
“大人!”盧克索朝丁克施了一禮,小心地說道。“請問您和這位尊貴的小姐有何吩咐?”
“一壺酸梅酒,兩份烤鼠兔。”丁克說道。
盧克索愣了愣,不由得仔細打量一下丁克,看看是否是老主顧。丁克迎上了他的眼神,始終面露微笑,顯得極其坦然。
沉默片刻,盧克索才說道:“實在抱歉,酸梅酒已經沒有了。請允許我向您推薦特製地檸檬酒。搭配烤制的鼠兔同樣別具風味。”
“既然您向我推薦,那一定要試試。唔,乾脆給在座的客人們都上一份如何?”丁克環顧四周,發現所有的目光都盯着他。
“這個……”盧克索有些遲疑,但還是說道,“請稍等!”然後躬身退下,去準備酒食了。丁克轉過頭來,看見那個叫做傑弗遜的傭兵正侷促不安地望着自己,就沉聲說道:“就算一個教訓,開玩笑可以。請別辱及家人。”
“知道了,大人!”
“還有,這筆酒錢可不能賴賬。”丁克提醒道。
他當然知道盧克索爲什麼遲疑,完全是因爲害怕酒錢沒有着落。須知,檸檬在大陸上的產量不高,價格相對較貴。而鼠兔在冬天很少出來覓食,大大增加了捕捉的難度,成本就相應增加了。
“我……我身上的錢恐怕不夠。”傑弗遜掏出一個錢袋子,將裡面地錢幣一股腦兒倒在桌子上。
這個乾癟癟的錢袋子裡,有十來個第納爾銀幣。三枚金幣,以及兩顆極普通的女士耳墜和一枚金戒指。丁克立即爲它們估價,約合十個金幣。
他又朝他身邊那個矮個子看看,後者猶豫一下。還是摸出懷裡的了一個錢袋子。
“傑弗遜,這可是我的全部家當。”矮個子將錢袋子死死地抓在手裡,似乎不願鬆手。
傑弗遜笑笑,朝他懷裡一探,另一個錢袋子落入他的手中。矮個子怨毒地看了他一眼,瞟了眼不遠處的丁克,然後低下了頭。
很快,錢袋子中的錢幣全部倒在了桌上。除了三枚金幣。其它全是第納爾銀幣,總價值也不過一個大索爾。於是。兩人的身家加起來,纔不到兩個大索爾。
按照一壺檸檬酒兩個金幣算,恐怕還真的不夠付這十多桌地酒錢,別說每人一份烤鼠兔了。
“那我就幫你墊付!”丁克說道,“等你什麼時候有錢了,再還給我。”
矮個子一聽這話,立即喜形於色,扯了扯同伴的衣服,示意他趕緊答應。一隻手,已經往桌上的錢抓去,瞧他麻利地收攏那些錢幣,便能獲知他平時的工作。
傑弗遜沒有理會他的同伴,疑惑地盯着丁克看了一陣:“我怎麼還你?”
聽到這話,丁克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因爲對方不是立即應允,而是先詢問如何還錢,這表明他確實是認真看待此事,並誠心悔過。
“還給有需要的人。”丁克說道,“在每個人的路上,總會遇到個把亟需救濟的可憐人。”
“您更像一位佈道者。”傑弗遜咕噥一句,然後點點頭說道,“如果他們問我的名字,我怎麼說?”
一邊說,他一把抓過矮個子手中地錢袋子,並以眼神制止其搶奪的想法。後者彷彿很畏懼這種目光,又或者這種目光曾給他留下過什麼特別的記憶,總之他咬咬嘴脣,打消了搶奪的念頭。
“就說是受到良心地指引吧!”丁克笑笑,“當然,如果您覺得難爲情,就說:施捨給窮人就是放帶給神靈。但願您的施捨不會讓被施捨者的手沾上不潔,神靈因此便讓他們分擔一部分罪責。”
“請放心,上面會沾染傑弗遜的血汗。”傭兵說道。
“那麼,您想如何掙取這筆錢呢?”丁克問道。
傑弗遜搖搖頭,表示還沒有明確的目標。
丁克沉吟一下:“你是否建議我爲你指一條路?”
“求之不得。”
“也許有點難。”
“請講。大人,您請!”傑弗遜站起來,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又像是準備聆聽訓誡。
丁克笑笑,示意他坐下,可傑弗遜並不照辦。丁克也不強求,輕聲道:“聽人說,夏爾山地正在進行一場變革,你不妨去碰碰運氣。你這樣健壯地傭兵,總能找到點活計。”
“正有此意。”傑弗遜一邊說道,一邊走過來。然後肅立在丁克身側。
“你這是幹什麼?”丁克滿臉疑惑。
“大人,您身懷絕技,但是身邊還缺少一位跑腿兒的隨從。如果您不建議,我願意爲您效勞。在布加爾,以及周邊的地區,我還算比較熟識。爲了不至於讓人再像我一樣不開眼地冒犯您,爲了讓您在藍天大草原上度過一段還算難忘地時光,我將榮幸地爲您效勞。”
“噢,我想你誤會了。”丁克搖搖頭,“我並不缺少侍從或者跟班。我帶着妹妹出來旅行,無非是爲了見識一下世面,如果把所有地事情都交給手下人去辦,還有什麼樂趣呢?你倒是不妨把我當作偶然結識的朋友,在一次旅行中和我們邂逅,然後結伴而行,相互也好有個照應。”
一聽丁克邀請這個粗魯地傭兵一起上路,梅絲有些坐不住了。她扯了扯丁克的衣服,用眼神表示:她不同意。
丁克對她笑笑,又輕輕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本來丁克還以爲這個女助手就算不立即爭辯,也會以沉默抗爭的,不料她卻紅着臉點點頭應允下來,侷促不安地將手縮了回去。
“怎麼樣?”丁克又對傭兵說道。他顯然沒有注意到梅絲這略顯奇特的神情,“我們一起上路,你既然熟悉這裡,就充當我們地嚮導吧!我付給你工錢,上面正好能沾染上你的汗水,讓你對我……噢,應該說對你良心的許諾早日實現。”
“大人,傭兵傑弗遜聽從您的吩咐。”傑弗遜右手撫胸。深深地鞠躬。這表明。他是以傭兵的身份在接受一項任務,並願意在此期間無條件地爲僱主所驅使。
不久。酒菜便端上來了。那個叫做阿瑟斯的少年也來幫忙。他端着兩份鼠兔和一壺酒走到丁克面前,小聲地說道:“大人,這是阿瑟斯的一點心意,請您和這位美麗的小姐務必笑納。”
丁克沒有拒絕,示意傑弗遜坐下,後者遲疑一下,還是落座了。丁克滿意地笑笑,對他說道:“瞧,你的運氣不壞,有人爲你買了兩位客人的單。”
“謝謝你,小兄弟。”傑弗遜說道,這話似乎發自內心,完全沒有之前地那種匪氣。
“大叔,你謝我幹什麼?我只是設法向這位先生表達謝意,和您可沒有關係。”阿瑟斯說完,不再理會傑弗遜,轉而望着丁克,“大人,之前您似乎還有什麼關於馬匹的疑問。”
“對!”丁克點頭說道,“我聽說有一種馬,劇烈的運動後,會流下鮮血一般的汗液,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大人,您這樣問,證明您是有意考校我。”傑弗遜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怎麼講?”丁克微微吃驚。
“如果您真的不知道具體的原因,您的問題就該是這樣:我聽說有一種馬,劇烈的運動後,會流下血紅色的汗液,它們流下的究竟是鮮血還是汗液?”
“噢,你猜得不錯。”丁克訕笑道,“那麼,你認爲他們流下地究竟是什麼呢?”
“我聽說過寶馬汗血這種說法,但據說至今還沒有定論,因爲沒有人真正找到實物。我向我認識的牧馬人和馬販子打聽過汗血馬的事情,但是沒有人真正見過。
但是我猜想,既然馬出汗時往往先潮後溼,那麼對於棗紅色或栗色毛的馬,出汗後局部顏色會顯得更加鮮豔,尤其在強光下,給人感覺像是在流血。
騎過馬地人都知道,馬的肩膀和脖子是汗腺發達的地方,也許正是基於這樣因素,目擊者錯以爲是馬在流血。”
“這個解釋倒是讓人信服。”丁克點點頭說道。
“那麼大人,我通過了您的考校,是否有幸像這位傭兵大叔一樣成爲您和這位小姐的跟班呢?”
“什麼?”丁克顯然沒有想到對方提出這樣的要求。
“大人,您放心,我不會爲您添麻煩的。我剛纔看到您震碎桌子的一幕,於是我就想到您之前所講,要抓住機會。我認爲,跟隨您,絕對是比學習相馬更好地選擇。當然,您可以讓我先實習一段時間,如果您覺得我還能勝任這項工作,就讓我留下,否則,我還是回來當我地相馬學徒。”
丁克覺得這個孩子特別機警,有心給他一個機會,於是就說道:“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再拒絕,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這麼說,您是同意了。”
“記住,只是試用期。”丁克笑笑。
“是的,大人!”阿瑟斯躬身告退,興沖沖地跑回了廚房,像是去跟忙活着烤制鼠兔地盧克索打招呼。
小酒館裡始終保持一種怪異的沉默,沒有哪位客人敢無故發出聲響,連咳嗽都壓得很低,唯恐引起這個神秘貴族的注意,招來什麼麻煩。
梅絲對烤鼠兔半點興趣都沒有,只是陪着丁克淺飲幾口檸檬酒。至於傭兵傑弗遜,始終小心翼翼,生怕哪裡出現紕漏,更談不上跟丁克對飲了。
丁克這頓酒喝得索然無味,於是淺飲了幾口檸檬酒,吃了兩口烤鼠兔便準備結賬離開。
他一站起來,所有人都望着他,臉上無不展現出鬆一口氣的神情。顯然,正是因爲丁克的存在讓他們戰戰兢兢。他們或者參與了之前對丁克的嘲諷,或者冷眼旁觀,無論怎麼說,受到丁克的款待,都是問心有愧的。
至於丁克,他已經收穫了他希望的結果,他的好友盧克索已經振作起來,只等約定的時間,他就會來看他那個還未見面的乾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