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中丞膝下唯有言嫣和言偉這一對姐弟,兩個孩子他都是愛逾性命,言嫣一直躲在山上不肯回家、不肯嫁人,他心裡能不着急麼?現在羅簡每天上言家表明決心,晉江侯親自替愛子求婚,再加上京中的流言、皇帝的賜書,他有足夠的理由點頭同意了。
羅簡剛剛將穰氏休離,言家如果很快許婚,在世上看來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容易引起非議。可是有京中的流言做爲鋪墊,大家都知道羅簡、言嫣纔是一對未婚夫妻,只是被兩邊的惡毒繼母所誤,纔會蹉跎耽擱了這麼多年,誠爲可憫。流言已經給言中丞找好了臺階,再加上皇帝的賜書,那更是一樁美談了。在這種情形下,言中丞真是可以把所有的顧慮都收起來,高高興興的嫁女兒了。
言中丞是女家的家長,還是比較矜持的。晉江侯就比他熱忱多了,當即改口叫“親家”,並謙虛的請教,“親家,我看過黃曆了,明日便是個黃道吉日,我請媒人登門央求,如何?”言中丞微曬,“侯爺未必太性急了些。”這做爹的心理也是很奇怪,女兒不想嫁人的時候言中丞巴着急,擔心她的終身,現在女兒就要嫁了,又覺捨不得,只想把婚事往後推,嫌棄晉江侯太過性急。晉江侯微笑,“親家,這可怪不得我性急,犬子已是這個年紀了,便是今年娶了妻,最快也要明年方能生子。羅家至今沒有世孫,我能不着急麼?”言中丞想像力很豐富,聽了晉江侯的話,眼前馬上出現兩個白白嫩嫩的嬰兒,和言科、言秩剛出生的時候一模一樣,惹人愛憐,他不禁怦然心動,道:“那便明天吧。”
趕緊把婚事辦了,他好抱外孫。
晉江侯笑着拱手,“明日央媒過府。”言中丞臉色卻不大好,“提過親事之事,把文茵送到言家住上數日,如何?”言中丞雖是板着個臉,眼中卻隱隱有淚光閃動,晉江侯心中惻然,點頭道:“文茵極應該和母親多親近的,明日過後,我便命犬子送她到言家叼擾幾天。”
“可憐的文茵。”言中丞神色惆悵。
晉江侯默默無語。
羅文茵確實是極可憐的。雖然言嫣就要嫁到晉江侯府了,可她名義上只能是羅文茵的嫡母,而不是生母,羅文茵依舊是庶女的身份,這是改不了的-----羅文茵的身世不可能公之於衆。如果羅文茵的身世人人皆知了,差不多也就等於言嫣名譽掃地了,那是晉江侯府、言家都不能容忍的。
言中丞邁着沉重的步子出了紫宸門。
晉江侯默默跟在他身後。
雖然現在算是有了皆大歡喜的結局,可是曾經的傷害呢?曾經的裂痕呢?清清楚楚的擺在那裡,是永遠也抹殺不了的。
晉江侯出了宮門,沒有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建康大長公主府。建康大長公主是當今皇帝的姑母,皇室公主當中最爲長壽的一位,如今已是七十歲的高齡。她十六歲那年下降定國公府的幼子刑誠,和駙馬很是恩愛,如今已是子孫滿堂,枝繁葉茂。京城之中若要想找出一位福壽雙全、身份尊貴的媒人來,大概沒有哪位能比得上建康大長公主了。
建康大長公主已經很少見客,不過,晉江侯這樣的朝中重臣求見,她還是願意紆尊降貴見上一面的。
晉江侯沒有什麼廢話、客套話,見面行過禮問過好,便說明了來意。
鶴髮鬆姿的建康大長公主聽了晉江侯的來意,很是有幾感慨,“你前頭那個名叫阿瀅的小媳婦很溫柔,常常陪我這老婆子坐在樹下喝茶,雖然可能一句話也不說,卻讓人身心俱是舒暢。阿瀅已是走了這麼多年,我想起她還覺得可惜。是她留下的獨生兒子要娶媳婦了麼?好,我便做了這個媒人,也算對九泉之下的阿瀅有個交待吧。”
晉江侯再三拜謝。
能請到建康大長公主的媒人,羅簡和言嫣真是太有顏面了。
晉江侯不善言辭,說完正事,很快便告辭了。他離開之後,建康大長公主的孫媳婦古氏來請太婆婆用甜湯,建康大長公主接過小瓷碗,蹙眉問道:“我這兩天彷彿聽說晉江侯府的羅世子吃了繼母什麼虧,是怎麼回事?”古氏知道建康大長公主是喜歡年輕人活潑些的,所以並不拘泥,笑容可掬的說道:“這件事在京裡傳的沸沸揚揚的,說是羅世子本來議親的便是言家姑娘,可惜兩家都是繼母,羅世子親孃早沒了,言姑娘親孃也過世了,都是繼母操辦婚事。這兩家的當家人呢,晉江侯爺長常守邊,言大人那時也到外地公幹,羅世子又年幼無知,言姑娘深閨中的女孩兒家,更是由人擺佈,後來不知怎麼的就給換成了穰家的姑娘。那穰家的姑娘是有暗疾的,雖是不知到底是什麼暗疾,可是事發之後晉江侯府把人休回孃家,孃家都沒敢吭氣,可見是極嚴重的。唉,姑娘既有暗疾,議親事的時候倒是說一聲啊,這不是坑人麼?羅世子人到中年,連個兒子也沒有呢,將來這晉江侯府交給誰?怪不得晉江侯爺找您做媒來呢,估摸着他是着急了,偌大年紀,還沒見着世子給他生下嫡孫呢。”她聲音很清脆,說話很利索,連說帶笑的,長長的一番話從她嘴裡說出來,竟然清楚的很。
建康大長公主冷笑,“這十幾年了,暗疾都沒被發現,可見羅世子和穰氏究竟有多麼疏遠了。哼,害的一個冷冷清清過了這麼年,另一個又在閨中苦守,這兩個做繼母的,可真是狠心呢。”
“就是。”古氏忖度着建康大長公主的心思,附和道:“您說說,這言姑娘的繼母是小戶人家之女,沒出場沒見識也就算了,蘭陵蕭氏的姑娘居然也是這麼着,好意思麼?出自名門,爲人處世總要大氣些纔像個樣子,用這種卑鄙手段害繼子,真是……唉,讓人沒法說。”
建康大長公主面容上現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有些人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古氏乖覺,忙拿起美人捶不輕不重的替建康大長公主捶腿,殷勤笑道:“祖母教教孫媳婦,到底是怎麼回事。”建康大長公主微微笑了笑,“你這孩子倒是個嘴緊的,告訴你卻也無妨。當年蘭陵蕭氏最出風頭的姑娘便是晉江侯如今的夫人蕭瀾了,他的原配夫人蕭瀅卻不起眼,是蕭家二老爺之女,蕭家二老爺過世的早,蕭瀅全賴母親撫養長大,性子很溫柔順從。蕭瀾和蕭瀅是同一年出生的,她倆十六年那年,少年登基的禮宗皇帝在全京城名門淑女中挑選皇后……”
“皇后?”古氏聽的入了迷。
建康大長公主雙眼微咪,悠悠道:“彼時禮宗皇帝有中意人選,他的母親隆德太后也有中意人選,各自都很堅持,導致皇后人選遲遲定不下來。胸懷凌雲壯志的閨秀們只好等待,再等待。當時多少名門世家的小姐盼着能被聘爲皇后,坐着十六匹馬拉的豪華輅車,從午門正門進入紫禁城,入主中宮,母儀天下,最後麼,呵呵。”
“最後怎麼了?”古氏忙問道。
建康大長公主淡淡道:“禮宗皇帝在位的第三年,西平郡王高凌勾結羌人造反,一路燒殺搶掠,攻破了京城,百姓四散奔逃,連官員們也紛紛棄官不做,逃出京城保命,皇宮中的禮宗皇帝死於叛匪刀下。那幫少女的美夢,全都破碎了。”
“怪不得現在的蕭夫人明明是堂姐,最後反倒填了堂妹的房。”古氏恍然大悟。
蕭氏肯定是那幫夢想被禮宗皇帝聘爲皇后的少女中的一員,堂妹已經出嫁了,她還在做着皇后夢。不幸禮宗皇帝爲叛軍所殺,她的皇后夢也就破碎了,不得不另覓良緣。可是她當年一定拒絕過許多人家的求婚,等到禮宗皇帝被殺之後她再想嫁人,也就挑不着什麼好的了。大概是恰逢堂妹身故,她便做了晉江侯的繼室。雖然是繼室,畢竟是位顯赫的侯夫人,而且晉江侯在平定叛亂之時一戰成名,彼時已是威震四方的青年將軍了。相比較起嫁到低一等的人家做原配,以蕭瀾的性情,大概更願意嫁給晉江侯吧。
“這位蕭夫人心裡一定很不服氣。她是堂姐,她做姑娘時在家族之中最出色,堂妹卻是孤女,只有母親可以依靠,和她比當然差遠了。偏偏之後造化弄人,堂妹做了原配,她成了填房,大概想想便會鬱結於心吧。”古氏推測着晉江侯夫人蕭氏的心理。
建康大長公主冷笑,“沒人攔着她做原配嫡妻!彼時朝中地位低於晉江侯、家世低於晉江侯的青年男子難道沒有?她若想嫁,難道嫁不成?是她自己貪圖榮華富貴,情願做繼室的,嫁過去之後又百般設計原配留下的子女,好不下作!”
“可不是麼,又沒人逼着她。”古氏後怕的拍胸,“祖母,孫媳方纔想到一件事,自己先把自己嚇死了。您說說,這女人若是不長壽還得了?孩子會被人這麼欺負啊。”
“不光女人,男人也是一樣。”建康大長公主嘆氣,“阿瀅,就是晉江侯那位原配夫人,生的極好,也極聰明,只因爲從小沒了爹,在蕭家便很不被看重,處處受氣。”
“可她嫁的好啊。”古氏忙道。
建康大長公主不贊成的搖頭,“嫁的好什麼?她嫁過去的時候晉江侯尚未成名,晉江侯是在平定那場叛亂中間才顯出來的,立了奇功。更何況她的婆婆……唉,她婆婆原本到蕭家求娶的是蕭瀾,蕭家許的卻是蕭瀅,她婆婆見了她便氣不打一處來。阿瀅這孩子,可憐啊。所以說,這不管男人還是女人,要長壽,一定要長壽,不能把自己年幼的孩子拋下,任人欺凌。阿瀅的爹也是位才子呢,若是活着,阿瀅怎會在孃家受氣,到了夫家又受婆婆的氣呢。”
“您說的是。”古氏聽的發了癡。
建康大長公主年事已高,她要出門可是件大事,知道她老人家要爲晉江侯府的羅世子和言中丞的姑娘做媒,上上下下登時忙碌起來,準備服侍建康大長公主出行。
晉江侯從建康大長公主府出來之後,還是沒回羅家,反倒去了長櫻街林府。
羅簡正跟林沁面對面坐着吃點心,羅簡有些沮喪,林沁手裡託着塊小小巧巧的糯米糕端詳了下,覺得這糯米糕長的很合她心意,遂笑嘻嘻放入口中,津津有味的吃起來。羅簡衝她訴苦,“阿沁,你說怎麼辦啊,言先生的父親又把我轟出來了。”林沁伸出小手安撫的拍拍他,“舅舅,再接再厲呀,有志者事競成。”
晉江侯高視闊步的進來,聽到她小小人兒竟連說兩句成語,臉上笑意隱現。
“那我明天還去。阿沁,他如果再把我轟出來呢?”羅簡一邊吃點心,一邊問林沁。
林沁天真爛漫,“被轟出來就再去唄,言先生長的那麼好看,反正我是要她做我舅母了,不要別人。”在小凳子上跪坐起來,擡起小手拍羅簡的肩,殷勤鼓勵,“舅舅,你可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呀。”
“好,舅舅一定不辜負小阿沁的期望!”羅簡熱血沸騰。
“舅舅真乖。”林沁笑逐顏開。
晉江侯眼角抽了抽,大步走至桌案旁,“羅簡,讓開。”羅簡擡眼看見他來了,忙站起身,“爹您怎麼來了?請坐,請坐。”連說兩個請坐,拿袖子拂拭過椅子,請晉江侯坐。
“舅舅對外祖父很……”林沁坐不住了,跪坐在小凳子上,雙手托腮,興滴滴的看看晉江侯父子倆,“很……很諂媚呀。”
想了半天,總算想到了一個她認爲很合適的詞。
晉江侯大刀金馬的坐下來,淡淡道:“自從小阿沁惦記上要讓他把言先生娶回來做舅母,他便對外祖父很諂媚了。”
羅簡垂手站在一邊,不好意思的笑。
“舅舅都是爲了給我娶舅母。”林沁仰起小臉看羅簡,感動的不行,“舅舅對我這麼好呀。”
晉江侯:…………
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羅簡也是張口結舌。
林沁眼珠轉了轉,機靈的下了小凳子,跑到晉江侯面前,仰起小臉笑得無比討好,“外祖父,那你就想辦法幫舅舅把舅母娶回來唄,你本事那麼大呀。”
羅簡站在一邊,衝林沁伸出了大拇指。
晉江侯面色淡淡的,沒什麼表情,“言大人已經點頭了,外祖父方纔去請建康大長公主做媒人,建康大長公主也答應了,明天便到言家提親。”
羅簡霍的蹲下了身子,又激動又興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迭聲問道:“爹,您說的是真的麼?是真的麼?言大人他真的答應這門婚事了?真的要把女兒嫁給我?”
晉江侯見不得他這沒出息的樣子,哼了一聲,“爹還會騙你不成。”
羅簡搓着手,高興的不知道怎麼是好了,仰着臉看了晉江侯半天,憋出來一句,“您是我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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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我親爹!”林沁也仰起小臉,和羅簡一樣衝着晉江侯傻樂。
“好好的孩子,都快被你帶傻了。”晉江侯皺眉,“阿沁聰明的很,這會兒怎會跟着你叫爹?肯定是你傻,把孩子也帶傻了。”
“我寧可傻。”林沁馬上回身抱住羅簡的脖子不放,一臉警覺看着晉江侯,好像晉江侯會把她舅舅搶走似的。
晉江侯戎馬半生,威名赫赫,面對林沁這樣的孩子他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林楓和林開、林寒父子三人從外頭進來,看到眼前這一幕,都覺好笑。
羅簡抱着林沁,有些害羞的說道:“妹夫,建康大長公主明天要到言府提親了。”
林楓大喜,“言大人答應了?還請到了建康大長公主做媒人,這可真是太好了,建康大長公主不只地位尊貴,更是福壽雙全啊。”
林開和林寒都向羅簡道喜,“舅舅,恭喜恭喜。”又向晉江侯道瞎喜,“外祖父,恭喜您很快能喝兒媳婦茶了。”
林沁摟着羅簡的脖子,小辮子快要翹上了天,“是給我娶的舅母,知道不?”
洋洋得意的小模樣實在太有趣了,衆人鬨堂大笑。
晉江侯是知道羅簡會在林府,特地來叫羅簡一起回家的。逗林沁玩了一會兒,又和林楓商量了幾件事,晉江侯也就要走了。
林沁已經接受了“外祖父和舅舅是親戚,親戚是不住在一起的,常來常往便已經很好”這些說法,所以晉江侯和羅簡要走,她不哭也不鬧,笑咪咪和外祖父、舅舅揮手作別,“閒了就來看我呀,千萬不要把我忘了。”
“忘不了,忘不了。”羅簡一迭聲和向她保證。
晉江侯今天大概是太高興了,很難得的開起了玩笑,“小阿沁,要記着你容易,把你忘了卻是挺難的。”
林沁咧開小嘴,笑的開心極了。
送走外祖父和舅舅,她還高興了好半天,一會兒吹噓,“舅舅要給我娶舅母了呀”,一會兒誇口,“外祖父說忘了我很難,嘻嘻”,最後吹牛皮吹的還沒過癮,讓林楓抱着她去了沁園,衝着大白和小灰誇誇其談了一番。
雖然林家現在既有小象又有小鹿的,不過林沁還是最喜歡大白和小灰,有什麼話只愛跟這兩隻說。
林楓正帶着寶貝小女兒在沁園玩耍,林開送來了一封信,“這封信是特地給林家二小姐的,上面寫着二小姐親啓。二小姐,哥哥能替你打開麼?”林沁踮起腳尖好奇的看了看,“誰寫的呀?襄陽長公主府?那應該是綸哥哥寫的了。”知道自己認不了幾個字,甜甜笑,把信往林開懷裡推,“大哥,你替我拆開,念給我聽。”林開淺笑,“嗯,大哥念給你聽,要是你不懂,還可跟你講解一二。”林沁嘻嘻笑。
林開把信打開看了,“這信寫的很通俗易懂,大哥念一遍阿沁你就明白了。這封信確實是樑綸寫的,他說他今天跟隨襄陽長公主去向太后和皇上請安,皇上聽說林家二小姐驕傲起來像只小孔雀,便好興致的賜了只小孔雀給咱們小阿沁。樑綸自告奮勇要親自把這小孔雀送過來,大概明日巳時到,請林二小姐撥冗接待。”
雖然有些詞林沁不懂得具體含義,可大概意思她是明白的,高興的蹦了起來,“我要有一隻小孔雀了?”林開彎腰捏捏她的小鼻子,含笑道:“對,小阿沁要有隻小孔雀了,而且是皇帝陛下親賜,來頭大的很呢。”林楓最會誇女兒,驚訝的揚眉,“咱們小阿沁要有陛下親賜的活物了,這是多大的榮耀啊,哪個小姑娘也比不上!”林沁像模像樣的點頭,“嗯,我也覺得是這樣的。”
她昂起小腦袋,背起小手,踱到大白麪前,“我就要有隻小孔雀了,知道不?你要是再不聽話,我就喜歡小孔雀,不喜歡你。”
大白“嘎,嘎”的叫了兩聲,也不知它是什麼意思。
林沁又踱到小灰面前,循循善誘,“我就要有隻小孔雀了,小灰你是最聽話的,也要教給小孔雀聽話,知道麼?”見小灰馴順的“嗯昂---”着,滿意的點了點頭。
林楓和林開都笑軟了。
所以這天林沁小姑娘從沁園回去的時候,不是父親抱着她,也不是哥哥抱着她,而是她自己走路----林楓和林開笑的沒力氣了,抱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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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侯和羅簡回到侯府,直接去了榮安堂。
蕭氏臉黃黃的歪在榻上,見到晉江侯進來,她委屈的流下了眼淚,“近日京中的流言,侯爺可聽說了麼?我辛辛苦苦操持這個家幾十年,到頭來竟落了個惡毒繼母的名聲。什麼羅家本來是和言家定的親,什麼我後來硬把新娘換了,真是無稽之談。侯爺,這根本不是無中生有的事啊。”
這流言還真就把她給冤枉了。她確實是把羅簡中意的言嫣換成了穰氏,可是,晉江侯府沒有和言家議過親,更沒下過小定,她只是設計讓羅簡同時見到言嫣和穰氏,以爲要迎娶的會是言嫣,欣然同意婚事而已。
“既是無稽之談,何必理會。”晉江侯淡淡道。
蕭氏見晉江侯這麼輕描淡寫的,眼淚更加洶涌,顫巍巍問道:“我的名聲呢?侯爺,我有了這樣的名聲,往後還怎麼出門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