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荷自白 (2)

長長吐了口氣,悄聲探上前去,想看看剛纔想殺人滅口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瞅了一眼又一眼後,我有些失望。

是個很好看的男孩子,剛纔那羣人說“男人”其實不對,他的樣貌還很稚嫩,估計也就比我大個2、3歲。身上血跡累累、血污一片,全身的衣服比我還破爛。即使是昏迷了,手中仍然死死攥着鋒利的匕首,看樣子吃了很多苦。

我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同情他和我一樣的悽慘,將他半抱半拖回了那個空蕩蕩的家,一路上他像死了一樣動了不動,應該是傷勢非常嚴重。從家裡的玻璃杯裡掏出幾枚硬幣,那是我最後幾天的飯費了,想了想,還是到小藥店裡買了紗布和酒精。

能救活就救活吧,不能救也只能把他再扔出去了。

用水幫他擦了擦面,用酒精塗了塗傷口,最後用紗布胡亂的纏了一通,總算是勉強折騰完了,至於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命夠不夠硬了。

肚子很快“咕嚕嚕”的叫的不停,口袋裡已經沒有一分錢,麻木的走到自來水龍頭前往肚子裡灌了一瓢冷水,胃才叫的不那麼厲害了。全身又困又累的,迷迷糊糊間趴在冰冷桌子上睡着了。

是在半夜被凍醒的,全身又冷又餓,不停的瑟縮。想走到牀前看那個少年醒了沒有,還沒站起腳,視線對上他的臉,突然一愣。

他已經醒了,眼睛已經睜開,着我看,難道是我面上實在太髒了引人注意?

“小乞丐,”他突然說話,聲音沙啞沉悶,一聽就知道正在變聲期,“你救了我?”

我剛想反駁他自己不是乞丐,不過瞥到自己破破爛爛的衣服,比乞丐還不如,也就認了,“是的,是我救了你。”

“小乞丐,這裡是你家?”他皺着眉瞅了瞅房子,繼續問道。

“嗯。”

“小乞丐,有吃的沒?”他瞅目不轉睛的盯着我。

我被他看的有點發毛,畢竟他差點殺了我,我這樣對他他該不會還想滅口吧。

“你醒了?”我僵硬的試探他,其實想問他可以走了沒?

“嗯。”他嗯了一聲,仍然死死的盯着我,從醒來後,他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我的臉,似乎對這張臉很感興趣,“我餓了。”

“沒有。”我如實問答他,其實我比他還餓,肚子又在“咕嚕嚕”的叫,估計等會還要再去灌點冷水。

“去買。”他直接命令道。

“沒錢。”我姿乾脆回答道。

我們就這樣大眼瞪小眼,我真沒想氣他,我真的是沒錢呀。

他很不滿的“哼”了一聲,那隻沒受傷的手放在口袋裡摸呀摸的,好不容易掏出了一隻看起來好貴的黑色皮夾,“啪”的扔到我面前,拽拽的哼了聲:“快去買!”

我半信半疑的拾起錢包,打開一看,瞬間心花怒放,好多紅色的毛爺爺!!!

小心翼翼的抽了一張,感激的朝他看了一眼,原來撿到了個活財神。少年酷酷的別過頭去,當做沒看到。

拿了錢立即衝出了家門上街買東西。雖然是半夜了,但路邊還是有大排檔在營業,要了兩碗牛肉粉絲,這東西自從媽媽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嘗過了,平時裡買不起連看都不敢看,今天總算可以吃到了!!

端着兩碗熱氣騰騰的牛肉粉絲火急火燎的回到了家,生怕那個少年等急了不高興。

還好,打開門進屋的時候,他臉上並沒有不悅的神情,只是看到了我手上端着的東西,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滿。

“這是什麼東西?”他指了指牛肉粉絲,語氣不善,“你就買了這個?”

“嗯,”我點點頭,“半夜商店關門了,這個東西很好吃的,你嚐嚐好不好?”說着端了一碗放到牀旁邊,自己自顧自的坐到桌子上狼吞虎嚥去了。

真的好香好好吃!!我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

少年艱難的支起一隻手,坐起身,挑剔的用一次性筷子挑了挑粉絲,挑來挑去,仍然嫌棄地放下了。看着我狼吞虎嚥的樣子,他緊擰着眉,朝我揮了揮手,薄脣輕吐:

“你!我受傷了,過來餵我。”

他說的那麼天經地義,好像是我莫大的恩寵。

“哦。”我忙不迭的點頭答應,今天能填飽肚子全靠他的錢,照顧他也是很正常的。吞掉最後幾口粉絲後,用袖子擦了擦嘴,連忙將他扶起來,半坐在牀上。挑起一筷粉絲,小心翼翼送到他嘴邊。

他猶豫着開了口,看樣子很瞧不上這東西,小心的嚥了下去。然後——

向看着怪物一樣看着我。

“你就買了這麼難吃的東西?”他冷冷的問我,不知怎麼的,聽了這話,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嗯。”他有那麼多錢,吃不慣這種普通東西也是正常的,我柔聲懇求他:“你就將就一下吧,沒有別的東西可以吃了。”

他愣了愣神,最終還是妥協了,一筷子一筷子的吃了下去。

我鬆了口氣,用毛巾給他擦了擦汗,又把找回來的零錢遞給他。然後掀開被子,睡在了牀的另一側。

“你怎麼上來了?”他略顯錯愕,轉頭看着我。

“冷。”

現在是深秋了,夜晚好冷,剛纔就是被凍醒的。家裡只有一張雙人牀,是爸爸和媽媽以前留下的,這個人現在受了這麼重的傷,應該沒什麼危險。

何況——

我看了看自己乾癟的身材,再看看他,徹底安心了。

被窩暖暖的好舒服,吃飽後也不再餓了。我心滿意足的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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