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如風,周行天忽然厲臉含霜,朝胡九三責怪一番,然後急速向走廊行來。
胡九三見狀,也緊隨而來,好像知道幫主心裡最擔心什麼,二人來到大殿門口,胡九三搶前一步推門而入。
“還好,夫人靈位無恙!不過看這屋裡雜亂的樣子,看來有人打鬥過。”胡九三點亮了燭光,看了看正堂前面的一張桌子,又看了滿屋的一片狼藉,緩緩說道。
周行天順勢望了望桌上端放着的往生牌位,臉色稍緩。
當他目光掃向地面雜亂的木絮堆旁的一把寶劍時,臉色忽而變的鐵青,“沐川怎麼回來到古宅,還把隨身攜帶的寶劍也丟落”,周行天說道。
“呃……,也許沐川公子的寶劍是被人所盜遺落此地也大有可能,也許幫主多慮了,自從周少爺離開後,您收沐川公子爲義子後,他在幫中一直循規蹈矩,從來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胡九三轉頭看到地上那枚寶劍後,微微一怔,上前撿了起來,思索道。
小周在隔壁廂房窗口靜靜聆聽,大殿內二人說話的聲音一字不落地聽到耳內,原來剛纔在大殿內褻瀆母親靈位的那個白衣公子是他的義子,看來我這個多年未歸的親子此刻也是多餘的,更沒必要去相認了,而聽胡九三維護他那個義子話語中,自己當日在燕城竹林外碰到胡九三時,完全沒有必要自以爲是地叮囑他將遇到自己的事不要告知父親。此刻看來,是自己多心了,就算胡九三遇到自己了,也會當從來沒見過自己,想到這裡,小周心中糾結的陰霾忽然散開,眼前豁然開朗,輕鬆了許多。
小周聽到大殿內的說話聲,正思緒飄揚,忽然聽到窗外走廊中傳來一陣細微的動響,他聞聲朝窗戶的縫隙望去,只見從檐頂飄落一道白影,在走廊下排放的花卉間探頭探腦,“沐川公子竟然去而復返”,小周有些吃驚。
“壞了,壞了!父親終於發現自己被那櫵夫奪去的寶劍了,辛虧他還沒有發現我和芝若夫人勾搭的事,不然就死定了,不過還得早做打算。大殿內沒發現芝若夫人的屍體,也不知道她現在是生是死?真沒想到,胡舵主竟然會替自己說話。”
接着,他聽到了沐川公子自言自語的聲音。
“哼!你別替他說話了,我收的義子,他的性情我知道,只是一直以來幫中雜務甚多,一時沒功夫管教他,也不知道你們縱容他的身份讓他背地裡幹了多少壞事。”周行天冷哼一聲,拂袖往殿外行去。
“對了,回頭派人把這裡打掃乾淨,再不容許外人侵入!還有,把那枚寶劍帶到‘流雲峽’,我看這小子如何說。”他朝走邊叮囑道。
“是幫主。”胡九三應聲,也跟了出來。
沐川看到周行天二人踏出大殿,立即飛身而起,忐忑不安地掠空離去。
“幫主,夜深了,咱們該回去了”,出了殿門,胡九三說道。
周行天似是未聞,心情複雜地沿着走廊徑直朝東頭第三間廂房行來,腳步越來越沉重,似乎是憑着多年的習慣去走一處他不敢直面而對,卻又忍不住要去看看的地方。
聽着越來越逼近的腳步聲,小周心頭一震,看來他是要來這間屋子。
想到這裡,他悄然走到牀前,抱起正在熟睡的丫頭,轉身藏到牆角一排書櫃後面。
“叔叔,怎麼啦……唔……”,丫頭被帶到書櫃後,忽然從夢中醒來,朦朧地揉着睡眼聞道,不料卻被一隻大手將嘴唔住,“噓!別出聲,有人進來了”,小周悄悄說道。
周行天終於來到了這間廂房門前,停下了腳步,猶豫了片刻,輕嘆一聲,推門而入,胡九三也默不作聲地跟了進入。
紅燭輕燃,過往浮現。
依如往常,周行天目光細細地流過屋內陳列的物品。
“咦,這個木劍不是一直掛在牆上麼,怎麼回放在桌上。”他終於差覺到了一絲異樣,快步奔到牀前。
只見牀上空無一人,只是凌亂地放着被子,他忽地用手伸到被子底下,尚有餘溫。
看到周行天手伸到被子底下一瞬間臉上怪異的表情,胡九三也用手一探,“幫主,被窩還熱着,似乎有人來過,而且離開不久”,他分析道。
“可木劍是我給煥兒小時候刻的,是誰把它取下來的,難道煥兒尚在世間”,說着,忽然周行天眼中一喜,銀髮飄逸,瘋一般飛出門去。
“煥兒……”
一道寥亮的聲音響徹夜空。
“幫主……”,胡九三欲言有止,急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