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快的不可思議,菱寶還沒反應過來呢,她已經離開苗家香粉鋪,站在縣衙後門口了。
菱寶仰着腦袋問程昀:“大哥哥,你和她商量好了嗎?是以後她賣出一份我們就能得到一筆錢嗎?”
程昀挑了挑眉:“對呀。你都聽懂了啊,越來越聰明瞭。”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話很有道理,至少菱寶現在挨誇之後就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和程毅如出一轍的得意。
眉飛色舞,理所當然地說一句:“那當然啦!”
她自顧自地樂了一陣,然後去敲門,看門的婆子一開門就笑了起來:“程小娘子來了啊?快進來快進來,大姑娘昨兒還提起你了呢。”
菱寶邁過門檻,朝着尚靜嫺的院子去。
可能是冤家路窄吧,經過小花園時,和主簿家女兒頑笑的尚詩玥看個正着,頓時臉就拉下來了。
菱寶覺得她的臉色有點嚇人,趕緊拉着哥哥們走了。
尚詩玥一臉不悅地盯着他們的背影,心裡唾罵尚靜嫺,她真搞不懂爲什麼她那個嫡姐要和這樣的泥腿子玩在一塊,也不嫌拉低自己的身份!
範主簿家的女兒範彩萱好奇地張望着,問道:“哪裡人是誰啊?之前沒見過呢。”
尚詩玥說:“那就是我之前和你說過的,害我被爹罰跪的賤人!”
範彩萱驚訝道:“就是他們啊?”她嘀咕一句,“長的還怪好看的。”
最後一句說的很小聲,尚詩玥沒聽清:“你說什麼?”
範彩萱趕緊搖了搖頭:“沒,沒說什麼。”
“我看到他們就煩,他們自己沒有家嗎?爲什麼總來我家,身上髒兮兮的,我家的地都被弄髒了!”尚詩玥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亂七八糟地說起來。
她越說越煩,感覺膝蓋都隱隱作痛起來,她從來沒有跪那麼久過!
尚詩玥一把將茶杯拂落外地,範彩萱嚇了一跳,連忙避開:“呀,你幹嘛呀?”
尚詩玥心情不好,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這不是沒燙到嗎?”
可我的裙襬都沾溼了啊!
範彩萱不高興地看着深刻一塊的裙襬,也不高興了,尚詩玥沒在意,依舊在喋喋不休地抱怨。
“尚姐姐,我來啦!”菱寶一眼看到在門口等着她的尚靜嫺,忙跑了過去。
“菱寶,你終於來啦!”尚靜嫺小步小步地跑着。
兩人在半路匯合,不約而同地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尚夫人眉眼柔和地看着他們,對程昀程毅說:“源哥兒在書房呢,你們要不要去找他?”
程昀點了點頭,兩個小女孩的敘舊他們也插不上話。
尚靜嫺拉着菱寶去了房間,兩個小姑娘湊在一塊,嘰嘰咕咕地說個不停,也不知道哪來的那麼多話。
絮兒端來茶點,笑着說:“姑娘,程小娘子,喝口茶吧。”
“好。”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你最近都沒有來賣饅頭呢。”尚靜嫺捏了一塊芝麻糕遞到她嘴邊,像之前一樣喂菱寶。
菱寶一口咬下大半,鼓着腮幫子點了點頭。
尚靜嫺托腮說:“我也想在你家旁邊住,可惜我爹一定不會答應的。”
菱寶說:“沒關係,我只要來縣城就會來找你玩的。”
“那你可一定要記得呀。”尚靜嫺說,“我每日在家都很無聊的。”
“那你可以看書呀,書多有意思呀。”菱寶吃完一塊還想再吃。
還沒拿,尚靜嫺就先她一步拿了起來:“張嘴,吃吧。”
“啊——”
“看書?可是我娘說我只要學女紅和彈琴就好了,書不用看太多。”尚靜嫺好奇地問道,“菱寶,你有看很多書嗎?”
菱寶點點頭:“對呀,我可喜歡看書啦,書裡的世界可有意思啦。”
她挪動屁股,往尚靜嫺那邊咕涌咕涌:“大王說過的,不知道幹什麼的時候,就去看書,多學點知識總是沒錯的!”
大王?大王不是菱寶養的那隻小白貓嗎?
尚靜嫺看了一眼埋頭狂吃的小白貓,覺得應該是菱寶說錯了,應該是她大哥說的纔對吧。
“看書真的很有意思嗎?”她問。
菱寶重重點頭,長大雙手畫了一個大大的圓:“有這麼——這麼有趣!”
尚靜嫺想了想,笑着說:“大哥有很多書,之後我去借來看。”
過了一會兒,絮兒進來說:“姑娘,程公子來找程小娘子了。”
尚靜嫺不捨地送她出去。
回去的時候,她想了想,去找了尚夫人:“娘,我想看書。”
尚夫人放下賬本,幫她把歪了的髮釵扶正,問道:“怎麼突然想看書了?”
尚靜嫺就把菱寶那套說法完完整整地複述了一遍,然後拉住尚夫人的手,撒嬌地說:“娘,我覺得菱寶說的好有道理呀,你覺得呢?”
尚夫人瞥她一眼,笑了:“去找你哥哥,讓他給你挑。”
尚靜嫺依戀地窩進母親的懷裡:“我就知道娘最好了。”
離開尚家後,菱寶便打算回家了。
卻注意到縣衙門口的告示牌那裡站着一個書吏,貼了一張告示。
因爲不是所有人都認知,他便解釋了一遍:“半個月後就要服役,修築堤壩,從四月十五日到五月十日,共二十六天,一戶一丁,不得有誤!”
衆人譁然。
“大家都各自通知一下啊,鄰居啊,父老鄉親,不知道的都說一聲!”
程昀腳步一頓,調頭過去,看了一眼告示,果然是說服役的事,只不過比較書面。
菱寶也想看,但她個子太低了,便扒拉着程毅讓她抱自己,看完之後,她問:“大哥哥,是要服役嗎?”
程昀臉色難看地點了點頭。
自古以來,死在徭役中的人數不勝數,雖說當今的徭役比之從前輕了不少,但那可是徭役,再輕也不會輕到哪裡去的。
菱寶很擔心地問:“是不是得爹爹去啊?”
一戶一丁,程昀和程毅目前都還沒成丁,他們家的“丁”只有程仲謙一個。
菱寶當然不想讓爹爹去,韓大虎也服役過的,每次服役完都跟去了半條命似的,臉色差的很,要休息好一段時間才能緩過來。
爹爹那麼瘦弱,怎麼撐得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