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芳華和陸芳藹這次被解禁後,真真體會到什麼叫虎落平陽被犬欺,落毛地鳳凰不如雞。府裡的下人看到她們不再像以前那樣恭敬裡還帶着幾分畏懼,而是淡漠,給她們準備的飯菜也不像以前那樣精緻,粗陋的連下人都要嫌棄。被禁足的時候吃的差也就算了,畢竟是在受罰期間,可現在都已經解禁了,還給她們吃這些?
陸芳藹氣惱地衝着前來送飯菜的丫鬟發難:“你確定這飯菜是拿來給我和二小姐吃的?”
“回三小姐,正是。”丫鬟回道。
嘭地,陸芳藹拍桌子怒道:“你們是看着夫人不得勢了也學着捧高踩低了?瞎了眼的狗奴才,本小姐還輪不到你們來作踐,把這些豬食給我拿去扔了,大小姐吃的什麼就給我們送什麼過來,否則我要你好看。”
那丫鬟縮瑟了脖子,弱弱道:“大小姐今兒個不在府裡吃飯。”
“那這是誰吩咐的?蘇姨娘嗎?你把她給我叫來,聽見沒有,快去。”陸芳藹很生氣,蘇姨娘這個賤人平時看到她們連說話都不敢大聲的,現在當了家就抖起來了,敢這麼對她們。
丫鬟嚇的不輕,趕緊退下。
陸芳華勸道:“三妹,你這又是何苦,今非昔比,咱們還是忍忍算了。”
“爲什麼要忍?怎麼說我們也是陸家嫡出的小姐,今兒個要是忍了,明兒個她們就會變本加厲。”陸芳藹餘怒未消。
陸芳華張了張口,終究是在心裡無聲嘆氣,張牙舞爪又能改變什麼呢?只會讓人更加厭棄罷了。她們母女三人已經敗的徹徹底底,該忍氣吞聲地時候還得忍氣吞聲,靜待時機。
不一會兒,廚房的張嫂來了,滿臉堆笑的,只是那笑容並沒有討好的意味,相反的透着幾分嘲弄地意思。
“二小姐,三小姐,聽說你們對今兒個的飯菜不太滿意,奴婢也想給兩位小姐做好吃的,可眼下府裡的情況……你們也是知道的,家底都被夫人……如今,府裡上下可都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呢,連老夫人和老爺的伙食都降了不止一等。”
“現在啊,我們這些做廚子的到集市去買菜都得起大早,趁着集市上沒什麼人,要不然背後多的是人指指點點,什麼難聽的話都有,雖然說的不是我們,可我們聽着心裡也難受不是?”張嫂訴起苦來。
陸芳藹銀牙都要咬碎了,張嫂的意思是她要怪的話就怪自己的娘去,都是因爲娘把陸家的家底敗光了,導致大家跟着一塊兒丟臉吃苦頭。
陸芳華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柔聲道:“張嫂,你去忙吧,三小姐只是一時不習慣,等習慣了就好了,再說,我相信艱難地日子不會太久的。”
到了秋收後,田產和農莊就有收入了,再到年底,明年的鋪面租金也能收上來了,日子就不會這麼緊巴巴的。
張嫂似笑非笑地說:“那二小姐和三小姐請慢用。”
出了門,張嫂就翻了個白眼,冷哼道:“什麼東西,還敢嫌三嫌四,有得你吃都不錯了。”
現在府裡的下人哪個不痛恨夫人的?尤其是她們這些個快到榮養年紀的,本來還想着能領上一筆銀子好好安度晚年,如今怕是啥都沒了。
吃着素淡地飯菜,芳藹眼淚忍不住掉下來,帶着哭腔道:“二姐,咱們以後都要過這種受人冷眼的日子了嗎?”
吃的差不說,什麼好看的金貴的穿戴怕是也沒了。
陸芳華默默無語,這個問題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身邊的墨畫已經不在了,被人牙婆子帶走發賣了,她連最後一面都沒見上,而且她屋子裡的丫鬟減員了一半,聽說也都給賣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實巴交或者但小如鼠的。還有李媽媽,趙媽媽等人,都是對娘最忠心最得力的,都賣了。
蘇姨娘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這一出手才知道她的厲害,短短几日就把孃的人都給清除出去,提拔了願意效忠她的人,完全把陸家掌握在她的手中。不過,陸芳華懷疑是陸小寧在給蘇姨娘支招,看看蘇姨娘身邊最得力的,一個安秀一個白芷,都是陸小寧的人。
她終究是沒能鬥得過陸小寧,反倒讓自己陷入了困境,她和芳藹如今就是折了翅膀的鳥兒,想撲騰都撲騰不起來了。
現實雖然不堪,但陸芳華還不至於失了鬥志,就此沮喪,她想了想,鄭重地對芳藹說:“這也不一定,樑貴嬪如果能更進一步,或者承嗣在學業上有所成就,咱們還是有翻盤的希望的,但在這之前,我們一定要耐心隱忍,切不可再發什麼小姐脾氣,不能惹父親和祖母生氣,不然,祖母一氣之下隨便找個人家把我們許出去,那才真是完了,一輩子都完了。”
陸芳藹神情凝重起來,她都沒想那麼遠的事兒,但她知道二姐不是危言聳聽,現在沒人能護着她們了,她們就像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陸芳藹不禁擔心起來,剛纔她衝下人發脾氣,她們會不會去祖母跟前告狀?
陸芳華見她臉色變得慘白,知道她怕了,怕了就好,不然芳藹還稀裡糊塗的,還把自己當成不可一世的三小姐。
陸芳華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說:“好了,吃飯吧,以後注意點就是了。”
陸芳藹聽話地點頭,心態擺正了也就不覺得飯菜難吃了。
吃了兩口,陸芳藹想到一件事,問道:“二姐,之前祖母說什麼廉恥,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陸芳華心中隱隱作痛,那日在紫雲山塔林,皇甫少焯對她起誓,深情款款柔情蜜意的,可一轉眼就把她給忘了。是她傻啊,都知道皇甫少焯是個花花公子,她卻自信滿滿,覺得他對她跟別人是不一樣的,是真的有幾分情意的,這才巴巴地讓墨畫去向他求助,結果是自取其辱。
陸芳華黯然道:“我也不清楚,祖母愛說什麼就隨她說吧,咱們自己小心謹慎些就是了。”
陸芳藹覺得二姐有什麼瞞着她,可二姐不想說,她也不好追問,只得點頭:“二姐,以後我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