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冉昊拉着蕭雨穿進了偏僻的衚衕,他打算讓浣碧和車伕佯裝他們兩人將敵人避開,可卻不想,紅霞的手下過於狡詐,兩人剛走深一點,從牆兩側,便飛出一幫人,那些人個個都穿着便衣,但是臉上卻蒙着蒙面。
宸王讓我們來捉你們回去!爲首的人這麼吼了一句,便招呼身後的人動手。
高冉昊望了身邊的蕭雨一眼,伸開手將她護在身後,雨兒,躲在我身後。
昊哥哥,小心。蕭雨的話音剛落,高冉昊便掃視了眼前的幾名殺手,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
以一敵十,高冉昊是徒手和那幾人過招,打了十幾個回合,他發現這些殺手出手並不狠,意味着,他們只是要活口。
你們的王爺想活捉我們?沒那麼容易!高冉昊笑着,然後拉着身後的人,隨後丟下一個煙霧彈。
迷濛的白色煙霧,兩人疾走飛奔在長巷中,薄汗沁溼了高冉昊的青衣,可即便是在這種危難關頭,他依舊是笑若如風。
蕭雨看地入神,甚至有些迷戀,煙霧彈你也早就準備好了?
我說由着他們跟蹤,可沒由着他們把我們抓走啊,傻瓜!高冉昊寵溺看着身邊的人兒,嘴角揚了揚,有一絲壞壞的笑意。
你真是~,蕭雨嘆了口氣,知道高冉昊從來就不是普通男人,在他面前,她除了佯裝柔弱,是耍不了心計的。
兩人跑了許久,總算是跑出了城外,來到了一片早稻的天邊,都彎着腰喘着粗氣起來,高冉昊看着蕭雨,兩人對視,都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想不到逃命的感覺是這樣,雨兒,你怕麼?
有昊哥哥在,我就不怕。蕭雨莞爾一笑,緩緩站直身子,從自己的腰際拿出帕子,幫男人小心擦拭。
只是她的動作剛進行一半,四周便傳來一陣唰唰地動靜,高冉昊立即條件反射般地護蕭雨在身後,看向了來人。
紅衣紅罩體,風風火火的女人,除了紅霞還會有誰?
高公子,別來無恙啊,紅霞菱脣微揚,眼裡流露出魅惑衆生的柔光。
蕭雨忙走到了高冉昊前,輕聲道,昊哥哥,別理這個妖女。
嘖嘖,昨日高公子在我錦繡山莊休息地可好?紅霞唯恐失禮,是以現在特地來問候。
多謝莊主好意,不過你帶這麼多人來,也叫問候?高冉昊拍了拍蕭雨的手背,衝着紅霞道。
紅霞卻避開高冉昊的視線,看向了一邊的蕭雨,高夫人,不知你的丫鬟你還關不關心?她現在在錦繡山莊好吃好睡,你們要不要去瞧上一眼?
你!你究竟有何目的?蕭雨憤慨怒斥着,手懸在半空,指着紅霞的鼻子。
紅霞不緊不慢,環抱着雙肩,眼裡露出了一絲笑意,我家主人想見見二位,你們是要紅霞以禮相待呢?還是五花大綁着過去?
當然是我們自己走過去,高冉昊回笑着,拍了拍蕭雨的手,別怕,我在。
恩,昊哥哥。蕭雨柔聲呼喚着,然後躲在高冉昊的臂彎裡,紅霞掃了他們一眼,直笑不語。
一天不到,高冉昊他們卻來了錦繡山莊兩次,而這次,居然是被人架着過來的,紅霞走在前面,當到了廊坊轉彎處時,她忽然擺手,高公子,我家主子有事單獨與你說。
她的意思便是,避開蕭雨。
蕭雨立即上前一步,拉住高冉昊,昊哥哥,雨兒怕。
不怕,紅霞夫人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就乖乖在這裡等着,我去去就回。高冉昊出聲安慰着,看了眼楚楚可憐的人,衝她會心一笑。
他邁着大步靠近了紅霞,認真地看了她一眼後,才彬彬有禮笑道,夫人請吧。
不敢當,你不直呼我名諱,會有誤會的,我可不是你夫人。紅霞笑地魅惑,扭着身子便走在了前頭,用帕子捂着嘴笑。
蕭雨看到兩人曖昧的舉動,當然是不高興,但眼下只能忍着。
一間兩進制的房間,儀門被一道道打開,入眼便是一個木格,木格上面擺滿了各種兵器,那兵器有大刀,長矛,鐵錘,幾乎能想到的都有。
高冉昊的視線定格在那幾乎有上百樣兵器的架子上,不免心驚,這個山莊,不像表面那樣神秘。
他細想之餘,已走到了木格子後面,青石板的石階上,一個帶着銀色獠牙面具,身穿白色素袍的男子張坐在巨大的石龍椅上,石龍椅前,兩具含珠的石獅子分裂兩旁,樣子都十分猙獰,屋子裡光線很暗,銅質高燭臺上墊着幾根短小的白色蠟燭,顯得屋內更加幽暗。
主人,人來了。紅霞抱拳立在石階前。
石龍椅上的男人本是側身的,聽到來人的話,將腳從椅子上拿下,換了個姿勢看着眼前的人,然後擺了擺手。
紅霞等人都退下了,空蕩蕩的屋子裡,於是只剩下二人。
許久沉默後,高冉昊終於擡頭出聲,閣下是北鮮太子殿下吧?
他的聲音高亮,在屋內迴音變得更加響亮起來。
石龍椅上的男人緩緩起身,石階而下,走到高冉昊面前,銀色面具下的他嘴角勾起,然後,緩緩地,他伸手將自己臉上的面具摘下。
他認真地看着眼前的人,等待他的回答。
可是高冉昊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直視着他,並不回答。
彼此沉默試探了許久,拿着面具的男人才將手一鬆,那面具立即就掉落在地,他跟了高冉昊三年,他們彼此熟悉,可是看到眼前人這般鎮靜的反應,他知道,高冉昊確實是失憶了。
他便是錦瀾,同時也是這錦繡山莊幕後的主人。
你果真是失憶了,不然你不會忘了芊君,轉而又將那個女人攬在懷裡!
錦瀾聲音壓得很低,可是仍然掩藏不住他的憤怒。
當初,他本可以帶走芊君,可是隻是因爲她心中還有仇恨,有眷戀,所以他只好放手成全,可如今…
呵呵,你們怎麼都這麼說?芊君?阿君?她叫什麼?我看看能不能記起來?其實說這話的時候,高冉昊已經覺得心口微微不適了,只是他仍舊強忍着,只是想要問個明白。
算了,錦瀾忽然嘆了口氣,然後換了個腔調,既然你已猜出我北鮮太子的身份,那麼我給你指條明路如何?
高冉昊眯縫着眼淺笑,何爲明路?
就是讓你和你現在的夫人好好過日子的明路,既然宸王已知道你沒死,並且在派殺手追殺,你們與其辛苦四處躲藏,不如隨我去北鮮如何?錦瀾負手而立,認真地看着高冉昊,他在賭,拿他們三年的情分賭,他們三年,不僅僅是主僕那麼簡單,更多地是互相地信任,在這個世界上,也許再也沒有誰比彼此更加了解對方了。
你就那麼自信我會答應?高冉昊與錦瀾對視着,卻在他的瞳孔裡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不知爲何,當與這個男人見面時,他便覺得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攝政王的位置如何?
當錦瀾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高冉昊幾乎愣在了原地,他並不在乎什麼權貴,也不在乎什麼金錢,他只是好奇這個男人開口的竟然是這樣至高無上的權力!
的確誘人,可我只想和我的妻子好好生活,普普通通地生活。高冉昊答道,緊了緊拳頭。
錦瀾看出了他的猶豫,忙哈哈一笑,我最瞭解你的個性了,你不會如此渾渾噩噩過一生吧?我們北鮮有良藥,可以救治你的失憶症。咱們只許一年,若一年你不想要這攝政王的位置,我成全你和你的妻子歸隱田園。
高冉昊呆怔不語,他確實不甘,更不想如此稀裡糊塗地活着,而他更好奇,那個叫芊君的女子,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好,此事我們好商量。
錦瀾脣角微微一揚,他也有他的打算,如今父皇身體不好,時常臥病在牀,高冉昊治理國家的本事他早就見識過了,讓他輔佐父皇,定能讓北鮮百姓安居樂業。
而他自然還有他的另一番打算。
…
相府
練習了一日,沈芊鳳深得韓尚宮賞識,而沈芊鸞,則是一個人躲在屋裡生悶氣。
西苑的小院內
二小姐,奴婢都仔細找過了,確實沒有看到您的耳墜子,是不是小姐記錯了?
院落的茅房外,沈芊鳳一身火紅,正捂着鼻子,臉上滿是不耐。
忽然,她一把朝眼前半彎着身子的奴婢甩了去,眼裡帶着怒火,死奴才,你還敢跟本小姐頂嘴了是不?本小姐剛上完茅房就發現耳墜子丟了,不是掉在這裡了難道是被人偷了啊,要偷也是你這個死奴才!
沈芊鳳狠狠咬着牙齒,又上前一步死死擰住丫鬟的耳朵,疼得那丫鬟直哇哇叫。
丫鬟帶着哭腔,直哆嗦着稱不是自己,二小姐饒命啊,真的不是奴婢啊,不是。
她的臉被沈芊鳳擰地通紅,然後衝着此刻正朝遊廊走來的沈芊鸞求救,三小姐,救命啊,求你救救奴婢啊。沈芊鸞在屋裡呆地不舒服,想出來透透氣,主要是院子裡有人哭哭啼啼很吵,她便循聲出來,不想便看到一邊沈芊鳳的丫鬟哭哭鬧鬧,她不想多管閒事,尤其是現在她知道,自己的姐姐一直針對自己。
沈芊鸞轉身剛要走,身後的丫鬟哭地卻更加悽慘起來,三小姐,救命啊。
你還敢搬救兵?你這個賤人!說畢,沈芊鳳便凶神惡煞地揚手給了那丫鬟幾耳刮子,小丫鬟疼的哭喊不停。
姐姐,她都被你打成這樣了,若是偷了你東西,早就招了,你又何必糾纏不清?非要把人打地半死不活呢?
沈芊鸞實在看不下去了,快步上前攙扶了那被打的丫鬟起來。
那丫鬟被打地臉早就哭花,然後躲在沈芊鸞身後,害怕地再也不敢上前。
妹妹,你不要多管閒事啊,我教訓自己的奴才管你什麼事了?你管好自己,別看着我現在得寵了,就處處來與我作對!
姐姐!我哪裡與你作對了!沈芊鸞氣地不能說話。
我管教奴婢你也要插手?你是覺得我兇殘?還是覺得自己很善良?賤人,快滾過來!
你!沈芊鸞擡着手指着沈芊鳳的鼻子,沈芊鳳則是狠狠把那丫鬟拉扯了過來,那丫鬟再從沈芊鸞身後出來的時候,神秘一笑,然後又佯裝可憐,謝謝你三小姐~。
你這個賤人,還敢謝她?說畢,沈芊鳳便擰着丫鬟的耳朵,一路拉着她。
看着走遠的兩人,沈芊鸞搖了搖頭,她知道,她們姐妹之間,已經相去甚遠了。
西苑的主間
上演了剛纔兇殘怒打奴才的戲碼後,沈芊鳳便帶着丫鬟匆匆忙忙走進了梅氏的房間。
娘,是真的假的,那日皇上離宴後同爹爹指明要大姐進宮選秀?
屋子裡坐着梅氏,幾個丫鬟正在伺候着剝水果皮,只見梅氏閉目養神般含住丫鬟遞來的一顆鮮嫩的李子,輕輕咀嚼。
娘啊,你就不急麼?沈芊鳳焦急地來回,晃盪着不停地跺腳。
瞧瞧你,這就是我養的沒用寶貝女兒?她沈芊君頂着個大肚子,又是先皇后,怎麼入宮選秀?你不用腦子想一想,待到選秀那日,皇上沒見到沈芊君,會不會龍顏大怒?她的死期,不遠了…
冷哼着,梅氏緩緩睜開眼睛,裡面帶着無限的不屑和戲謔,似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般。
沈芊鳳這才緩緩站穩,然後用意味深長的眼光看向了梅氏,笑道,還是娘高明,害我那麼緊張。
你呀,不要老想着排擠你妹妹,咱們共同的敵人可是沈芊君。梅氏白了沈芊鳳一眼。
沈芊鳳自是不滿,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娘居然還是這麼處處維護妹妹,她心裡雖然不滿,可是嘴上卻還是甜美附和着,這是當然,我們姐妹可要揚眉吐氣,可不能讓沈芊君一人霸佔了沈家世代的基業。
對,這纔是我的乖女兒嘛。梅氏摸了摸沈芊鳳的手背,笑意中總算多了幾分明媚。
因爲梅氏的說辭,鸞鳳兩姐妹又重修舊好,而在沈芊君心心念念想着沈家綢緞莊生意之際,梅氏母女三人正在醞釀一個驚天的計劃。
……
幾日後
大早,沈相便遣人來喊沈芊君隨同一起去綢緞莊,看來沈相很心急沈家生意。
只是織錦陪同着走到了大門,卻沒見沈相的身影。
相府內的一小廝弓着背緩緩走來,不緊不慢,大小姐,老爺說讓你先去,二夫人又犯病了,得耽擱一陣子。
早不犯病碗不犯病,偏偏在她要去鋪子的時候犯,沈芊君冷冷一笑,卻隱藏地極好,好的。
織錦,咱們走吧。府外馬車早就準備好了,小廝拿了矮凳準備,織錦將沈芊君攙扶了上去,馬車很快就徐徐前進了。
只是比起坐馬車,沈芊君更想騎馬,無奈還是得扮富家小姐,纖指輕輕撩開簾子,她依舊按捺不住內心的欣喜,探出半個腦袋,看着外面的喧雜。
在府裡看着那些女人成天鬥來鬥去,她早就累了,終於又可以趁着走鋪子出來逛逛了。古代就是這點規矩不好,女子必須足不出戶,然後天天憋在那種深宅大院裡,若不宅鬥,那怕是真沒有什麼生的樂趣了。
鸞鳳兩姐妹之前因爲選秀之事不和,如今又複合的事她也知曉,張媽也勸過她趁機將沈芊鸞拉攏,可是思索了再三,她還是拒絕了,就由着她們鬧吧。
雲都的街道每天都很繁鬧,手工作坊定是多,街上到處是賣絲品布匹的店鋪。
只是她沒有發現,一家喧囂的茶樓上,一個玄青色身影的男人正悠閒地呷茶,而他旁邊一身黑衣的男子正凌然握劍。
王爺,你又何必日日都在這條路上等呢?
無名立在旁邊,嘆了口氣,王爺自從從三合鎮回來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然後每日都來這茶樓喝茶,只爲等沈芊君走過,看上一眼。
無名雖然嘆氣,但是眼裡還是流露出欣喜。比起無名的欣喜,高允顯得十分淡然,只是斜咪着眼睛看着馬車裡探出的小腦袋,嘴角揚起。
原來她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高允說着,削尖的臉上不帶一絲贅肉地笑着,懸膽般高挺的鼻子微微哼着,動作十分優雅地將被子輕放在桌上。
沈芊君一向是路癡,而織錦從綢緞莊子到相府,也只來回過一次。只是當她們越走越偏僻的時候,織錦才覺得不對勁起來。
小姐,怎麼織錦覺得不對勁啊。湊到馬車便,織錦對裡面小聲道。
可是沈芊君卻在裡面睡大覺,織錦剛出聲,忽然從四面八方就飛出好幾個黑衣蒙面人。
只聽外面一聲慘叫,接着馬車便猛地停了下來,沈芊君的頭猛地就和馬車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
小姐,有殺手啊!
織錦驚恐地大叫着,而那個趕馬車的車伕和旁邊的兩個隨從早就昏倒了,殺手們瞬間一起朝着織錦攻來。
沈芊君速度很快,立即陷入警備狀態,跳下了馬車,一看外面,有四個黑衣人蒙面,手裡正拿着銀晃晃的大刀。
那四個殺手將織錦圍攻地讓她無法抽身。
忽然其中一個殺手轉變方向,將那如殺豬般的大刀朝着沈芊君砍來。
只是沈芊君並沒有躲,而是右腿一擡,直接朝着來人的天靈蓋踢去,那殺手立即感覺天昏地暗,暈死在地上。
手拿着大刀,沈芊君立即大吼了聲,朝着那三人而去,受死吧,就你們這幾個屠夫,想殺本小姐?
一口口水正好吐在一個殺手臉上,那刀子旋即就劈在了男人背上。
三人都是驚訝住,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姐怎麼這麼能打?他們畢竟不是來取人命的,只是得了梅氏的好處,想教訓教訓沈芊君。
走啊。一聲沙啞粗獷的聲音,三個男人拿着刀子就瘋狂地逃走了。
手上的大刀狠狠地插—進土裡,沈芊君拍了拍手,意猶未盡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好遜的殺手。她爽朗的笑有些出奇。
織錦呆怔在原地,看着躺了一地的人,眼巴巴地看着沈芊君,小…姐,你,你會武功?
哦,不會,看人打過幾招,就會了。
沈芊君邊笑邊說,急忙去扒黑衣人身上的黑衣,不多時,那黑衣人便只剩下一身中衣了。
織錦怔怔地看着,卻被沈芊君招呼過來,快,把他搬到草地裡去。
很快,沈芊君把自己的衣服脫了,扔在馬車裡,自己則是穿上黑衣人的一身。
小姐,你這是?織錦有些不解地看着沈芊君的這番奇怪舉動。
這些小廝定是自願被那些黑衣人打暈的,那些黑衣人也沒有真的要殺我的意思,一看便知是府裡的人所爲,不如就將計就計,我倒要看看誰敢這麼狠毒。
冷冷一笑,沈芊君直接掉頭,往回路走去。
咱們去去逛街玩玩吧,待會等府裡的人來尋。一擺裙子,她沈芊君假扮男人還真起勁了。每逢出來,都必定是一身男裝。
一家一家綢緞鋪子逛,沈芊君專門挑最好的布匹,可和老闆說了許久又不買,因此沒少被老闆趕出來。
小,哦不,公子,爲何要把京城的綢緞鋪子都看一遍呢,這些綢緞大多是來自沈家的。
織錦不解,可又沒辦法,畢竟沈芊君纔是主子,而且她似乎從來不按常理出牌,讓人根本摸不到心思。
只是兩人剛要踏進一家鋪子,卻被一羣人流擠了出去,織錦剛想要發火,卻被沈芊君攔住。
走,咱們也去看看。
可是公子你不是要看鋪子的麼?
織錦無奈搖搖頭,沈芊君已大步朝着人羣擠了進去。
耳邊的鑼鼓聲驚天,一棟三層的紅樓上站着一個一身黑色帶紅圓錦袍的中年男人,男人大腹便便,正笑眯眯地看着臺下的觀衆。
大紅的對聯和橫批,當沈芊君看到百年好合四個字時,忽然激動起來,看樣子這像是在比武招親。
鑼鼓聲陣陣,臺下的男人們也躍躍欲試起來,新娘,新娘,新娘。
好好好,我李某人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今天無論是哪裡的勇士,只要能奪魁,李某便把寶貝女兒嫁給他,當然還有李某的家財。不過已成親者和未成親有孩子者,都請自行繞道,多謝多謝。
李員外抱拳鞠躬,卻惹得臺下觀衆大笑起來。
李員外正捋着鬍子跟着一起笑的時候,從紅樓的房間裡,一個一身紅裝的翩躚女子被兩個凌厲的丫頭攙扶了出來。
這位就是李家小姐,個子出挑,身材苗條,雖然頭上被紅蓋頭蓋着,但卡她那輕盈的步子,便不難猜想定是個美人胚子。
沈芊君在人羣裡被擠着,惹得織錦滿臉愁容,可是看她家小姐的樣子,怕是要看戲到底,不肯走了。
臺下的人都像是狂擦口水般地蜂擁着,就等着鑼鼓敲響擁上擂臺,有些膽小的即便不會武功,也是色心太大,不怕死地擁擠着。
哐…
wωω tt kan ¢ O
鑼鼓一聲敲響,接着隨着李員外一聲令下,擂臺上立即就站上了一個人,不過一看,樣子起碼有六十了吧,讓李員外喊他句老爹都不過分。
另外一個,不怕死地慢慢爬了上來,竟然是一個瘸子。
噗,小姐你看呢,這些都是什麼人啊,那小姐看樣子姿色也不凡,若是嫁給這種人,死的心估計都有。
織錦淺笑着,不過多半是覺得這些人肯定會被人打敗。
沈芊君也是默默點頭,一輪下來,居然是老頭子打贏了,而且不費吹灰之力,接着,又有好些人上來,居然都打不過那老頭。擡頭一看紅樓上,李小姐身邊的丫鬟一直在她耳邊說着戰況,只見小姐的手緊緊地捏着手帕,怕是心裡也擔心。
終於,打了二十幾個回合,那老頭出手也越來越狠了,先前只是把人打下臺去,這會兒竟直接把人打到吐血!
臺下的人都不敢再上去了,生怕被那老頭打傷。
比武比武,都是點到爲止,可是這老頭卻不怕紅事變白事,很是囂張。
小姐,你看,這結果一目瞭然,看來這李家姑娘遭罪了,咱們走吧,省的看得心裡難受。
織錦越看也越緊張,狠狠咬牙,只恨自己不是男子,不然一定上去好好教訓那糟老頭。
沈芊君的秀眉也深擰起來,從鼻子裡冷哼出一聲,大抵也猜出了結果,剛打算掉轉身走人,身後卻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前輩,在下是花鼓張生,賜教了。
張生?沈芊君好奇回頭,一看,果然是前些日子在河邊救起的那名男子,看他一介文弱書生的樣子,竟然還能打?
等等,再看看。
沈芊君緩緩道,細細朝那老頭看去。
一尺七的個子,並不駝背,一身藏青色的粗布,整個人看上去是乾癟沒有一點活力,那絡腮的鬍子微微發白,只是頭髮卻偏生還黑着,那眼角爬滿了皺紋。
看他衣襟開着,衣服放蕩不羈的樣子,定是個色老頭,就看老頭出招,也是帶着半分醉意的。
就這樣只知道喝酒的色老頭,卻還癡心妄想想要娶媳婦?看來雲都的治安也並不好。
在張生站上擂臺的同時,臺下唏噓一片,而老頭同樣是半晌呆怔。
眼前這個小子細皮嫩肉的,看上去就手無縛雞之力,可是他的眼神裡,卻帶着一種難以抗拒的殺氣,那種氣勢,即便是那單薄的身體也遮擋不住。
老頭心裡懼怕,可是嘴上卻不饒人。
小子,看你細皮嫩肉的,定是打不過我老頭,不如回家去,否則我定不手下留情,叫你沒了這張俊俏的臉去!
是麼?那倒要看看是我的臉沒了先,還是你的衣服先飛了?
面對老頭不饒人的挑釁,張生非但不懼怕,反倒是加重了嘴上的狠戾,手掌一握,狠狠地就捏緊了拳頭。
小姐,我身上沒有兵器,可否借你手中團扇一用?
張生猛然,這一聲卻驚得在場有騷動了,大多數人是覺得這公子輕浮。
可是紅樓上的人卻思索了片刻,終於把團扇交給她身邊的婢女,婢女正要下樓來遞扇子,可是張生卻不耐地讓人直接丟下,並一個騰身,輕巧地接住。
這姿態,顯然讓老頭帶着幾分憎恨又幾分懼怕。
你就用這個和我打?老頭眼裡帶着狐疑。
張生不置可否,眉眼輕擡,裡面滿是殺氣:不然呢。
那一句反問隨之而來就是扇子直插老頭的咽喉。
說時遲那時快,老頭竟敏捷地躲了過去,只是張生的幾個動作連續,沒有一點間隙,讓老頭只能招架而不能反擊。張生的一招一式都以快見長。
老頭心有不甘,可是張生周身所散發出的一股寒氣讓他寸步難行,就在二十招後,張生忽然拿扇子在老頭的後背脖頸數寸處一敲,那老頭立即狂笑不止起來。
起初還是隱忍着笑,可到了最後居然癲狂地捧腹在地上打滾起來。
衆人看着猖狂的老頭瞬間像個瘋子般,都鄙夷了起來。
那老頭在地上打滾,笑地眼淚直流,肚子直痛,要是在這麼繼續消下去,不出三個時辰,定會斃命。
少俠逃命啊,我認輸了,認輸了啊。老頭的樣子忽然由剛纔的狂妄變得謙卑起來。
大家都篤定這新郎官就是這位面白如玉的公子的時候,忽然,老頭的眼神裡帶着一絲陰狠,從衣袖裡掏出銀針,就要朝張生的脖頸刺去。
這一刺,他必死無疑!
啊,小心!織錦本是擔憂着,可就在此刻,當她看到老頭那舉動時,爲時已晚。
樓上就連李員外都緊張起來,可是吩咐家丁阻攔也是無濟於事。
就在衆人都擔憂之時,忽然…
啊…那聲音短促,僅僅眨眼,回頭一看,那老頭已猝死在血泊中,腦袋幾乎崩裂。
啊,死人啦,死人啦。
本是喜慶的比武,一下子就鬧鬨起來,大家一鬨而散,競相呼喊,李員外的臉更是慘白,看了眼死相恐怖的老頭,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起來。
哎呀,閨女啊,咱們快些走吧,這紅事怕是要變喪事了,這婚事,咱們不要了。
李小姐顯然不想走,可卻被丫鬟攙扶着,不得不離開,在她離開之際,大紅的蓋頭掀開,回眸一看那擂臺上男子的長相,默默記下。
張生狂傲而冷漠地似乎不把地上的死人當一回事。轉身便想走。
小姐,咱們趕緊走吧。可千萬別捲入這事裡。萬一這事被老爺知道了可如何是好啊。
織錦拉了拉沈芊君的衣角,小心翼翼問道,家裡的二夫人、小姐們個個巴不得抓到大小姐的痛腳,然後狠狠地陷害一番。沈芊君呆怔着,看着張生疾步走下擂臺,臉上卻沒有一點驚恐,反而是帶着一絲陰森的笑意,然後朝一個方向而去…
小姐,熱鬧看夠了,咱們早些回去吧,不然張媽又要受罰了。
走,這就回去。
主僕二人一前一後,十分匆忙地又回到了她們被人行刺的地方,果然,那裡早已不像開始那般屍橫遍野,而是早就空空如也。
小姐,這幫該死的奴才,還真的自己回去了。織錦氣地狠狠咬牙。
可是沈芊君卻不以爲然,冷冷一笑,然後快步朝着相府方向而去,必須儘快回去,不然還不知道梅氏和兩個妹妹是不是要給自己掛喪呢。
黃昏的餘暉打在相府的朱門上,帶着一道淺淺的金黃色,喘着粗氣,兩人已來到大門口,卻發現門死死地關着。
織錦立即蹙眉起來,這幫奴才明明知道小姐還沒回來,怎麼就擅作主張關門了?
正生氣着,沈芊君卻雲淡風輕地笑了起來,安慰着身邊的人,無礙,定是府裡的人吩咐的,不然你何時見過相府這麼早關門的,咱們且自己進去,殺她們個措手不及。
呵呵,定是梅氏母女知道皇上親自點名了讓自己入宮選秀,她們才按捺不住,玩了這一出吧?不過伎倆太小家子氣。
好叻。織錦臉上本是愁容,卻忽然舒展開來,織錦爬牆跳進院子給沈芊君開了門。
這邊兩人悄悄進來,可是沈府的大廳裡卻像是炸開了鍋一般,鬧哄哄的。
大堂高坐,梅氏一臉當家主母的風範,仰着頭像是在聽意見事不關己的事般,彈了彈指甲裡的灰塵。
忽然,她眉頭一緊,狠戾起來,你當真是親眼看到大小姐被歹人所害?這問話一點不像是在詢問,反倒是在威逼,那小廝本就膽戰心驚,這下被吼地立即全身顫抖,直喊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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