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再不說話我便咬舌自盡,反正也稀裡糊塗,看不清楚!”沈芊君頓時怒了,鬆開男人的手別開頭去,按她的感覺來看,這個男人應該不是傷她的人,似乎還挺不想她受傷一般。
她在賭,雖然有些鋌而走險。
“唔…”,牙齒狠狠咬了下去,卻不是自己的手頭,而是男人的一根手指,只聽到耳邊一聲悶悶地呻、吟聲,沈芊君才猛的鬆開了牙齒,衝着黑暗處大吼了一聲,“你到底什麼意思?又不說話,又不讓我死?難道你是啞巴?呵呵,一個瞎子,一個啞巴!”
“你不是瞎子…,不許這麼說自己。”忽然,耳邊傳來了男人沉沉的聲音,他急切出聲,阻止着女子的自暴自棄。
沈芊君這才揚脣一笑,原來不是啞巴,但旋即,她便垂眸伸了伸手,冷靜道,“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
旁邊又沒了聲音,只是這次沈芊君沒有發怒,而是靜靜地等着,直到那個男子緩緩出聲,“白天。”
“呵呵,我果然看不見了。”揚脣冷笑着,她用力地閉上眼睛又打開,看到眼前還是一片漆黑的時候,徹底絕望,怎麼忽然就瞎了?
“你放心,只是因爲你過於激動而引發了你體內的寒毒,寒毒入侵眼部還有…,所以你暫時失明瞭,但只要寒毒一解,或者說近期悉心調理,還是很有可能會回覆的。”男子着急地解釋,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人兒的手,但只是一瞬,他又急忙鬆開,別過頭去,“不好意思,方纔太激動了。”
“呵呵,沒事。寒毒?我好好的怎麼會中毒呢?”在記憶裡搜尋有關記憶,卻怎麼也找不到答案,她擡起頭,試圖看向男人的方向。
“你體內的寒毒已有幾月,大概是吸食了摻有七殺的毒物,纔會如此。”男人細心地解釋着,聲音裡聽得出幾分難過。
他爲自己難過,還是?沈芊君揚了揚脣,原來如此!這大概也是趙妔青的傑作吧,含有七殺的香料,她的腦海裡立刻回憶起了那條被她丟掉的麝香珠,原來,它還不是麝香,而是寒毒!
七殺與七煞乃相生相剋的兩味毒藥,高冉昊在許多年前身中七煞,而如今沈芊君又中了七殺。當然,她知道高冉昊中毒之事還是在那日他病重,她在養心殿外偷聽到的。
相生相剋?也許是命數。也許是趙太后故意而爲之。
“那你可以回答我,你究竟是何人了吧?既然不是太后的人,擄我來此,定是有其它目的,不過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有什麼利用價值?”沈芊君帶着嘲諷地笑意,微微擡頭,她不知道,自己對着的方向正好是那個男人,她那雙睜大的眼睛清澈而透亮,並沒有因爲失明而變得灰暗,反倒是更加澄清如水,看得人好一陣心驚,她那樣的逼視,讓男人不敢直視。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是誰,但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更不會利用你,我只是知道大雲太后時時刻刻都想着讓你死,而那日在德山,你差點就去了趟鬼門關。你可知道宸王身邊的暗衛無名?他是大雲一等一的殺手,太后命他去殺你,自是不想留活口,但你放心,我相信這些,只是太后個人的手段,宸王應該不知情。”男人侃侃而談,還補充一句,似乎對她的事瞭如指掌。
這個男人究竟是誰,爲什麼聲音這麼陌生,但卻似乎對她的事這麼熟悉,而且他當時也潛伏在德山?
“原來如此,那多謝閣下的救命之恩。”雖然心裡有許多疑問,可是現在她看不清楚,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既然知道對方並無傷害自己之意,那便先留下來好好養傷,一切後續再做打算。
她的手不自覺地摸向了微微隆起的小腹,寒毒?會不會影響這個小生命的未來?
她蹙眉着,忽然十分擔心起來。
“不必客氣…”,男人低垂着眉頭深思了片刻後,忽然走近了一步,往沈芊君手裡塞了一樣東西,“這些時日我不能經常在你身邊陪你,我會讓一個貼心的丫頭伺候你,若你遇到什麼危險,隨時吹這個口哨,我都會立即出現。”
男人的手溫暖厚重,包裹着她的小手,將一個冰冷硬硬的小東西塞到她的手中,然後轉身朝外面走去。
直到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沈芊君才捏緊了拳頭,止不住的眼淚順着眼角滑落,她看不見了?從此會不會都看不見,看不見昊的臉,看不見扇碧的笑,看不見孃親手爲她縫衣服,看不見山川河流,看不見日落夕陽……
難道她的人生就要像電視劇演的那些瞎子一樣可悲,每天拄着柺杖過日子?
成爲別人的累贅?呵呵,這不是她想要的。
不,她不要,不能!掙扎着起身,她試圖要自己在這黑暗的世界裡行走,可是剛起了身,便撲通跌倒在地,疼地全身都抽、筋。
“姑娘,姑娘…”,就在沈芊君失神痛苦的時候,身邊不知何時已走進一個小丫頭,小丫頭長得十分清秀,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梳着兩個小麻花辮子,那雙眼睛水汪汪的,一看就是個單純心地善良的孩子,她這個樣子,和當年的扇碧,還頗有幾分相似。
“姑娘。”見沈芊君哭得厲害,小丫頭又喚了幾句,然後滿是心疼地從腰際掏出手帕,給她小心地擦拭,“姑娘爲何哭?”她不知道,像公子這麼好的人,如此貼心照顧這位姑娘,人人求之不得的事,姑娘爲何還會這麼傷心?
“姑娘可是想家了?不傷心,在清風山莊裡,人人都會把姑娘當家人的。”丫頭的聲音甜美,幫沈芊君小心擦着眼淚時,還不忘給她理了理耳際的碎髮,攙扶着她起身。
沈芊君忙收起眼淚,她不喜歡輕易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只能把方纔的傷心先隱藏在心裡,“恩,是有點想家,不過現在好了。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之前叫阿玲,可是公子抱姑娘回來後,公子便讓奴婢改名叫小扇,扇子的扇,他說你聽到這個名字後一定會很開心。”小扇煞有其事地講着,沈芊君點着頭,能夠想象出這丫頭說話時眼中所流露出的活潑和神采,她嘴角一勾,緩緩伸手想要去拉小扇的手。
小扇?這個名字倒是耳熟,和扇碧的名字十分接近,難道他知道自己身邊有個叫扇碧的丫頭?沈芊君低頭深鎖着,覺得一切來得太過蹊蹺。
小扇急忙把雙手伸出,緊緊地握着沈芊君的手,“姑娘,以後小扇就是你的眼睛。你不要哭,你哭了就證明是小扇沒有照顧好你。”她聲音天真,卻滿含關懷。
“恩,傻丫頭。”聽到小扇的話,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起扇碧,扇碧那丫頭還好嗎,沒出事吧?知道自己不見了,她有沒有緊張?昊呢,有沒有四處尋找自己?阿允…
她有一系列的問題想要問,可是又不知道怎麼問出口。
“對了,小扇,你能給我說說你家公子的事麼?”
“姑娘想聽呀?好呀。”小扇忽然就雀躍起來,拍着巴掌手舞足蹈,她拉着沈芊君走出房間,“姑娘,擡腳,小心門檻,這門檻啊,要跨過去纔算吉利。”
沈芊君呵呵一笑,點了點頭,然後高高擡腳,垮了過去。
“對,就是這樣,姑娘真棒!”小扇禁不住誇讚着,然後攙扶着沈芊君往外面院子走去,外面天很爛,院子裡的花草茂盛,枝頭上還有鳥兒在嘰嘰喳喳,可惜,這一切沈芊君都看不到。
小扇有些難過,忽然抓緊沈芊君的手,帶她到樹藤下的鞦韆坐下,笑着,“姑娘坐這裡,我給你細細講公子的事。”
“恩。”沈芊君繼續點了點頭,坐在鞦韆上一動不動。
“其實小扇也不怎麼見到公子,聽江湖上說,咱們公子有個別號,人人都道,金笛神君。聽說公子吹的妙音笛能殺百人,不過公子從來沒在小扇面前殺過人,所以小扇也不清楚。而且公子平日也很少在山莊逗留,這幾年,公子都未回來過,小扇呆在這山莊五年了,也只見過公子兩次,不過即便是這樣,小扇對公子的仰慕,都不會變。”
小扇癡傻呆呆地說着,嘴角的口水都流了出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急忙拿袖口擦了擦嘴巴,然後走到沈芊君身後,將她的手放到鞦韆的繩子上,讓她抓緊,在後面輕輕地推了一把,“聽說公子不愛笑,但小扇覺得這話不對,公子看姑娘的時候,眼裡經常含着笑…”。
沈芊君認真地聽着,她能感覺到,不僅是小扇,甚至整個清風山莊的人,都對這位公子很愛戴。
“清風山莊在何處?”
“離帝京不遠,趕車半日就到。”
“我想出去走走。”沈芊君還未說完,便被小扇一把堵住嘴,“這可不行,公子吩咐過,姑娘不能走出山莊,否則很危險。”
“哦?”聽得出小扇是認真的,沈芊君淡淡一笑,也不強人所難,“那你家公子真名是什麼?”
“不知,大家都喊他公子。”好像這個問題小扇也很悵惘,她呆在山莊這麼久,竟然連公子的芳名都不知。
“你家公子相貌如何?”沈芊君笑問,自己墊腳蕩了盪鞦韆。
“嘿嘿,哈哈”,小扇害羞地摸着腦袋,然後湊到沈芊君耳邊,悄悄道,“我還沒敢正眼瞧過公子呢,定是很俊俏的。”
“呵呵。”和小扇聊天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在和自己的小妹妹交談一般,一個下午不知不覺就這麼過去了,晚飯的時候,沈芊君稍微吃了些便沒了胃口,她詢問過小扇好幾次,可小扇也直搖頭,說並不知道公子何時會回來。
斜靠在軟榻上漸漸就打盹起來,直到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她才驚覺地睜開眼睛,可依舊什麼都看不見,她下意識自嘲一笑,“你來了?”
男人明顯一怔,點了點頭走到飯桌邊,看着桌上只動了幾下的東西,蹙了蹙眉,“怎麼吃得這麼少?”
“沒胃口。”沈芊君淡淡答着,似思索了許久後才問,“那日你救我時可看到一個丫頭,大礙和我差不多高,長得很水靈,她現在如何了?還有…”,她頓了頓,考慮是否要繼續說下去時,男人接住了話茬。
“你的侍婢很安全,還有,你所擔心的問題都不是問題,現在你只需安心養傷,等你傷勢好了,我再送你去個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危險,“謝謝”,禮貌性地回答後,她心安了不少,也不再說話,皇宮裡丟了皇后,應該是大事吧,可既然他說不是問題,那也只好等她眼睛復原了。
“我的眼睛要怎樣纔會好?”
“明日我們啓程去南海,尋找南海神醫,她有辦法。”男人淡淡地回答着,步子已朝外面而去,“早些休息。”
“恩,晚安。”她習慣性出口。
男人身子頓時一僵,手靠着門,還是緩緩開口,“晚…安。”
翌日大早,外面便有了動靜,自從失明後,沈芊君已經分不清白天黑夜,耳朵倒是越發靈敏起來,只要她一聽到外面有動靜,便知道到了早晨。
門果然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小扇興高采烈地跑了進來,忙走到正自行寬衣起牀的人跟前,“姑娘,公子讓我來伺候你梳洗,咱們收拾收拾馬上啓程。”
聽得出這丫頭很開心,興許是多年未出過山莊的原因吧。
沈芊君輕輕‘恩’了聲,然後摸索着起牀,經過這幾日小扇陪着她訓練,她已經能扶着柺杖自己走路了,而且聽力也越發地好,原本因爲失明而焦躁的心情也緩緩沒了,大概是因爲被小扇的快樂情緒所感染,她每天也覺得心情很好起來。
“唉?到底要帶什麼衣服去呢,聽說南海那邊溫度適宜,此刻那邊的百姓都穿紗衣呢。”小扇顧盼神飛道,翻找着櫃子裡的衣物,又不滿地搖了搖頭。
“你倒是查地很清楚,就隨意帶上幾件換洗的吧。”沈芊君坐在牀、上聽着小扇走來走去,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公子說的,他說姑娘現在身子不好,要注意氣候變化,我得帶一些隨身的藥材。哎呀呀,忙不過來了…”。
公子?他如此關心自己?“不急的,你慢慢來。”沈芊君嗤笑着,拿帕子捂着嘴,她不知道她那一笑有多傾城,擡眸之際,一襲紫衣的男子已立在門口。
“何事如此好笑?”男子緩緩開口,也帶着幾分笑意。
沈芊君原本還笑得燦爛,忽然不好意思地伸手攏了攏耳際的碎髮,低頭不再吭聲。
“公子,你說姑娘穿什麼顏色的衣服好看?紫色?紅色?綠色?”小扇雀躍地一件件拿起衣服跑到男子面前比對,徵詢着他的意見,男子只微微點頭,“都好。”
“那就都帶上了!”小扇自顧自地開心,忙碌地收整,男子就那麼直直地立在外面也不進來,只待小扇將東西收好後纔出聲道,“東西我拿吧,你扶姑娘出去。”
小扇身子一顫,立馬搖了搖頭,將東西拿地更緊,“怎麼能讓公子提東西呢,當然是做丫頭的來拿啦,公子,你就好好照看姑娘吧。”邊說着,小扇邊鬆開了沈芊君的手,然後鬼靈一笑,像只兔子般竄出了走廊。
沈芊君呆愣在原處,伸出手去頓時找不到方向,又不好意思開口,只能自己咬牙向前邁了一步,可剛走出一步,她的腿便懸空,“啊”,驚叫聲在踩空的瞬間脫口而出。
只是忽然,她被男子一把抱住,頭不偏不倚,送入了他的懷抱,男人心跳加速,臉刷地就紅到了耳根,忙出聲詢問,“你沒事吧。”
“沒事。”沈芊君忙搖頭,想要推開男人自己走,卻被男人忽然打橫抱了起來。
男人看了眼懷中受、驚的人,出聲極其溫柔,“我抱着你走吧,這樣比較方便。”
“恩,多謝。”
……
小扇早就在馬車便等着了,看着迎面而來的男人抱着人兒,她偷笑地越發厲害,怎麼看都覺得公子和沈姑娘特別般配呢。
她急忙打開車門,讓男子將沈芊君小心地放入車內,正當馬車準備就緒,欲離開的時候,從山莊四處卻忽然涌出十幾個人來,爲首的一身銀白色繡五爪龍錦袍的男子,正十分不悅地看着馬車,他伸出長長地手臂,擋住男子的去路,“二弟,你這是要做什麼?難道你忘了父汗的使命嗎?你忘了大哥我被大雲狗皇帝關了半載的屈辱嗎?你現在這是要做什麼?帶着這個狗皇帝的女人遠走高飛?”
男人緊蹙着濃眉,那雙眼裡滿是對車內人的厭惡和殺機,他說話之時,腰際的長劍已拔出,“二弟,若你執意要走,就把大哥我殺了,從我屍、體上過去吧!”
“大哥!”,男人無奈沉怒着,一把奪過銀白衣袍男子手中的劍,只見那雪亮的劍哐當落地,驚地人一陣肉跳。
“你要記住,你身上流的是鮮卑人的血液,你姓慕容,你是慕容軒!你是北鮮身份尊貴的太子,而車裡的,是中原人的皇后,她身上流着的,是卑微民族的血液!”
銀白衣袍的男子激動地吼着,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已佈滿了陰霾,他便是北鮮的大皇子,被大雲文帝高冉昊囚禁了半年的慕容澈。
而他口口聲聲所喊的‘二弟’,正是北鮮的太子—慕容軒,而他的另一個身份,則是大雲大內文帝的暗衛—錦瀾!
“大哥,不許你如此說她!父汗的話我沒有忘記,只是如今她身重寒毒,若不盡快醫治,雙眼恐怕再也不能復明,大哥,我答應你,一月後軒一定回來,然後再與你一同穿上盔甲戰衣,和他大雲的軍隊殺個你死我活,但此刻,我求你,讓我帶她走,好麼?”錦瀾的聲音發顫,那雙深邃的眸子裡忽然閃爍着一片晶瑩的東西。
慕容澈看得怔神,從小到大,後宮的人都沒有看過太子除了呆板着臉還有其他表情,就連他自己和父汗,也都從來不知道,原來軒還會哭、會笑。
“軒…”,慕容澈的嗓音忽然變得渾濁,他怔怔地看向馬車此時忽然敞開的門,從裡面探出一個人兒的頭。
她有着如花一般的容貌,那張小臉彷彿是被精雕細刻般,捲菸的娥眉,清澈如水的眸子,菱脣微微抿着,那賽雪的肌膚在日光下愈發顯得透明。
她的小臉,肌膚吹彈可破,她淡淡的眉梢之間,隱約幾點愁容,如此的曼妙人兒,怪不得二弟會不捨。
慕容澈看得出神,原本還義正言辭地反對慕容軒的舉動,此刻竟不知如何言語了。
如此美地讓人心驚動魄的人,早就攝去他一半的心魂,別說敵意了,慕容澈只覺得心撲通跳了一下。
“這便是大雲的皇后?”他詢問的時候語氣明顯降低了幾分。
“原來是北鮮的兩位皇子,呵呵,想不到我竟落到你們手中,不過如果你們想以此作爲要挾雲皇的籌碼,那你們的如意算盤便打錯了,我一介女流之輩,也不會偷生至此,二皇子,多謝你的美意,若你們要留我它用,那我便是一死,若真無其他目的,那就此告辭,也決計不再給二位再多添任何麻煩!”
沈芊君鏗鏘有力地說着,作勢就要從馬車上下來,錦瀾急忙上前,大手托住她的腰際,沉聲埋怨,“你這樣要去哪裡?我們何時說過要拿你作爲要挾?我們鮮卑人是鐵錚錚的漢子,從來都只在戰場上與敵人見分曉,我說過,外面很危險,我不能看着你獨自去冒險!”
錦瀾單手環住了人兒的腰際,從馬車一個飛旋而下,他站定望着對面的男人,衝他微微揚眉,“難道大哥是想利用雲後報雲皇囚禁你半年之仇?”
“當然不是!我怎會那樣卑鄙,只是她是雲後,你是北鮮太子,而我們爲今最要緊的,是即刻返回北鮮,你應該權衡利弊,畢竟大雲宮丟了皇后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慕容澈緩緩鬆動了,原本是要殺了沈芊君的,如今卻被她驚世的美貌和不卑不亢的態度給震懾了,如此女子,剛烈一點不輸給他們北鮮女子。
“雲皇不會追究”,錦瀾頓了頓,而後深深地看了眼身邊的人,猶豫了半晌後纔開口,“因爲大雲宮裡,還有一個雲後!”
“什麼?”幾乎是異口同聲,沈芊君微微擡了擡耳根,以爲是自己聽錯了,慕容澈也是狐疑,問着,“呵呵,原來傳說也有假。傳言云皇愛雲後勝過江山,怎麼雲後剛被人擄走,他就令立新歡了?”,慕容澈嘴角一瞥,帶着幾分鄙夷的語氣。
沈芊君低頭不語,她也一直在擔心,昊知道她不見後,會是什麼反應,原來,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不是,宮裡出現了另一個沈芊君…”,錦瀾眼眸一暗,忽然看向此刻沉吟不做聲的人,然後緩緩出聲,“你不是一直想出宮嗎?此時有個替身代替你了,也好過你落個背信棄義之名?大哥,軒答應你一月後回來,便絕不食言。”
慕容澈沒有再反駁,畢竟他的命是錦瀾救的,而此刻他所要做的,就是等,等待時機。
“那讓大哥隨你們一道去吧,既然你們出行不想那麼顯眼,又不想帶護衛,大哥武藝還算高強,正好可以做個幫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連慕容澈自己也驚訝了,一向以父汗大業爲己任的他,怎麼也會爲兒女私情所煩擾?
“二位皇子如此,芊君感激不盡,只是耽誤你們的大業,實在非我所願…”。
“姑娘,你就別推辭了,如今你如此,身份又被他人霸佔了,自然是回不去了,不如就此重新開始,公子一定會好好待你的。”小扇急忙從馬車裡跳下,親切地拉着沈芊君的手,心裡暗歎,原來她就是傳說中的雲後,傳說因爲雲後,當年宸王與還是楚王的雲皇在會稽交戰,傳說宸王衝冠一怒而紅顏,發誓要將雲都踏平。傳說雲後美豔絕倫,能歌善舞,無所不能。
她一直崇拜的神女,此時此刻就在她眼前,她怎麼能不激動,小扇拉着沈芊君,朝錦瀾那挪了挪,笑道,“公子,咱們出發吧,大公子,您是騎馬還是坐車?”
原來眼前的兩位是北鮮的兩位皇子,原來清風山莊是個如此玄妙的存在。小扇覺得自己實在太幸運了,興奮地無法用言語表達。
“當然是趕車,你們兩個女人就坐車吧。”慕容澈扯了扯嘴,似乎還不習慣和一個小丫頭如此說話,小扇明顯是還不太懂位份尊卑,與兩位皇子和皇后說話的語氣依舊如常,倒也多了幾分親切。
沈芊君還想拒絕着,可是手已被小扇拉起。
馬車呤呤啓程,緩緩沿着山道朝外面行去,清晨的陽光溫暖地灑在山陰路上,馬車裡,女子輕妙的聲音在毫秒的山巒中迴響。
小扇唱着歌,沈芊君給她打着拍子,一路上並不孤單,反倒有從未有過的安寧。
她一直期盼的田園生活,難道真的要開始了?
馬車行進,直到傍晚纔在一座小鎮裡停下,錦瀾在一家客棧門前跳下馬,尋了路人問了才知道,這個小鎮,只有這一家客棧。
“大哥,不如今晚咱們就住這裡了?”
“我當然是沒問題。”慕容澈言畢,飛快地從馬車上跳下,大步朝裡面走去。
沈芊君被小扇緩緩攙扶下了馬車,錦瀾遞來一隻手,緊緊地牽住了她。
“謝謝。”她淡淡答着。
“你可以喊我錦…,”似乎覺得有什麼不妥,錦瀾又轉而爲笑道,“你可以喊我軒,如此便不生分。”
“好,那你可以喊我芊君。”沈芊君也以禮相回。
“那小扇呢,能不能喊公子軒?”小扇吧唧着那雙大眼睛,朝着錦瀾投去一個可愛無比的笑,“能不能喊姑娘芊君姐姐?”
“可以。”幾乎是異口同聲,錦瀾和沈芊君同時開口,兩人的默契讓彼此都覺得十分尷尬,都互相一笑。
錦瀾並不想讓沈芊君知道自己的身份,而沈芊君,自然只知道現在拉着自己的人,是北鮮太子。
慕容澈早已走進去同店老闆要了兩間房間,老闆十分殷勤,見走進來的都是俊男靚女,尤爲惹眼,知道他們定是大家出身,便急忙吆喝着,“小二,快些招呼幾位貴客啊。”
一名小二吆回喝着,“來咯…”,立即甩了把搭在肩頭的毛巾,屁顛屁顛地走到一行人面前,領着他們去了靠窗的雅座,“幾位客官請,弊店簡陋,可你別看它簡陋啊,這整個千乘縣,僅此一家啊。”小二難言臉上得意,誇誇其談,而後又笑問道,“幾位是來巡遊的還是路過?若是遊玩,我到有一些好去處介紹。”
“路過”,錦瀾淡淡回道,臉上又恢復到了以往的石頭臉,沒表情。
小二看了眼眼前俊俏的男子,可那張臉卻比吃透還臭,頓時閉上了嘴,“請問客官需要點些什麼?”
“你想吃點什麼?”錦瀾側臉問着身邊的人,語氣溫柔,與方纔的木然判若兩人。
“隨意就好,問問…大哥…吃什麼吧?”沈芊君一頓,不知如何稱呼慕容澈,可隨着錦瀾的輩分喊出口時,又覺得古怪。
“哈哈,我也隨意。”慕容澈笑得爽朗。
小扇立馬緊蹙起小眉頭了,撅起嘴道,“既然你們都隨意,那我來點好了。芊君姐姐身體不好,不該吃鹹腥辣物,就來些清淡的小菜和一些清蒸的魚肉吧,再來些糕點,要一個冬瓜湯,好了。”小扇滿意地拍了拍手,衝着小二傻傻一笑。
小二一怔,方纔看這幾人打扮,還以爲是公子夫人帶着丫鬟隨從出行呢,可現在一看,關係有點複雜,好像這丫頭也能做主。
不過這丫頭真心長得水靈,那雙眼睛也那麼明亮,看上去真歡喜。“唉,好嘞,那給你們來個素炒小白菜,清煮黃牙白,粉蒸肉,清蒸水魚,梅菜扣肉,甜砂紅豆糕,香酥糕,冬瓜湯,怎麼樣?”小二歡脫地記着單子,時不時擡眼看看小扇的表情。
小扇搖晃着腦袋聽着,然後拿起筷子一敲那小二的腦袋,“真聰明,就這麼招!”
小二嘿嘿一笑,摸了摸腦袋,轉身時差點沒被桌椅絆倒。
“看來那小二對小扇你有意思?”沈芊君淺笑出聲,緩緩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想要喝一口茶。
錦瀾很快抓住她的手,將盛了半杯的茶水遞給她,“小心燙。”
“恩。”沈芊君不好意思點點頭,將杯子湊到嘴邊呷了一口。
“哦?”慕容澈似乎很訝異,“你怎麼知道那小二對小扇這丫頭有意思的?”
“呵呵,瞎猜的,方纔聽他們對話,那小二怕是羞澀了。”
“哈哈,真的是,小扇,你這丫頭太瘋了吧,怎麼能隨便勾搭男人的肩頭呢,你不怕我們在這裡就把你嫁出去啊。”慕容澈打趣着,也端着茶杯喝起了茶來。
只是他們這邊說話歡聲笑語立即引來了角落兩個大漢的注意,他們嘀嘀咕咕着,兩個腦袋瓜子湊到一起,而後其中一個大漢匆忙走了出去。
“菜來嘍…”,沒等多久,小二便興高采烈地端着熱菜上來,看小扇時,眼裡果然露出一絲羞澀,然後轉身回去的時候,又差點撞到桌角。
“哈哈,哈哈,真笨。”小扇拿着筷子指着那小二離去的背影便哈哈大笑,卻被慕容澈迎面而來的一塊扣肉給深深堵住了嘴巴,“寢不言,食不語。你該多像你芊君姐姐學習。”慕容澈邊說着,邊朝默默吃飯的沈芊君看去,就連她吃飯的樣子都那麼好看,她的嘴微微揚起,小心地拿着筷子,然後緩緩地將盤裡的菜送入口中,整個過程,滴水不漏,卻盡顯大家閨秀之風。
錦瀾時不時地會在旁邊用帕子給她擦拭嘴角,看的出,他很在乎她。
慕容澈的眸子一暗,然後低頭失落地扒飯,他怎麼能有這麼齷齪的想法呢,她是二弟喜歡的人,自己不該有非分之想的。
一頓飯吃得很慢,大家都在照顧沈芊君看不見,直到入夜,一頓飯纔算吃好。
“小扇和芊君睡一個屋,我和軒一個屋,我們就在你們隔壁,有什麼事直接喊,我們聽得到。”幾人隨着小二上樓時,慕容澈同小扇一番詳細囑咐,小扇撥浪鼓似得點頭,攙扶着沈芊君朝屋裡去,“知道啦,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睡的,芊君姐姐的安全就交給我吧。”
“恩。”錦瀾輕聲應着,看着沈芊君緩緩踏入屋內,在小扇即將關門之際,急忙出聲,“芊君。”
“恩?”沈芊君方要回頭,錦瀾便急忙道,“晚…安。”
“晚安”,沈芊君揚脣一笑,而後又補充一句,“大家都晚安。”
看着門吱呀一聲被關上,錦瀾這才鬆開了緊握的拳頭,方纔他,真的很緊張。
慕容澈早就看出了錦瀾的心思,擡手搭上他的肩頭,兩人肩並肩便朝着房間而去,“小二,去給我們拿兩壺好酒來!”
方纔有女人在,不便喝酒,不過爺們兒敘舊就是該喝喝小酒的。
屋內氤氳着一股迷人的酒香,慕容澈癱軟斜靠在飯桌上,一隻手鬆鬆軟軟地提着酒壺,眼睛眯縫着成一條線,“軒,咱們有多久沒像這般酣暢淋漓地喝酒了?自從你去雲宮潛伏,一去就是三年,我們兄弟就再也沒有如此這般了。你說你,放着大好的太子之位不做,去爲別人鞍前馬後是爲何?父汗的基業是靠馬背上打下來的,我不贊同做細作這類,要麼咱們就和雲皇痛痛快快地幹一仗!”慕容澈顯然有些醉意,聲音也不禁放大了幾分。
錦瀾喝着悶酒,卻淡淡出聲,“馬背上打天下?可是父汗打了那麼多年,成功了麼?大雲遠不止我們想象地那麼容易被打倒,而且高冉昊,更是難得一見的奇君,就我跟着他的三年以來,各州府郡縣的秩序便比當年他父皇在世好了幾倍,而朝中貪官污吏也更是罕見。如今他又破格提拔了手段極爲殘酷的劉安明,頓時朝綱大整。他表面上是中庸,無爲而治,實則手段剛烈,最近他的動作是整頓藩王,鞏固中央集權。而這段時間,正是咱們休整的耗時間,你可知南海郡有個樑王?”
錦瀾的話到此戛然而止,其中似有深意。
慕容澈聽得出神,懶懶出聲,“聽過,就一個浪蕩無能的紈絝子弟罷了。”
“呵呵,非也,論及野心,樑王的野心不比宸王小。”
“可是我聽說樑王犯了事不日後便要被問斬了”,慕容澈原本拿着的杯子的手猛然一顫,他深深看向錦瀾諱莫如深的眼,狐疑問道,“你有打算?”
“恩,劫囚車,此事我已讓鐵戟軍去辦了。”
“呵呵,你總是能出其不意,大哥我坐不上太子之位就在此,總是輸你。”慕容澈嘲諷一笑,腦子裡又浮現出沈芊君那張如花的容顏,她的一顰一笑,似乎都已經牽動了她的心,就連女人,怕是也搶不過他吧。
一生註定,只能認輸…
——分割線——
水月庵裡,繁雜的禮佛總算告一段落,太后被簇擁着前往後堂,慧能師太已備好了齋菜供各位娘娘享用。
大家依次按照位份坐下,假芊君和亞賽一左一右,陪坐在太后身邊。
“哀家與慧安師太也算是舊識,不知她住在哪個房間,哀家想親自去探望探望。”看着桌上樸素的齋菜,連點葷腥都沒有,太后自然是覺得沒有任何食慾,而她原本上德山水月庵的目的,還未達到。
慧安師太一直在旁邊陪着,原本沉靜的臉上露出一絲難色,半晌後才爲難道,“慧安師妹如今怕是下不了榻…”。
“那便更要去瞧一瞧,哀家與她二十年前可是形影不離的好姐妹呢。”
太后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一齊看向了假芊君,怪不得太后對皇后格外照拂呢,原來她的母親和太后是舊識啊,衆人恍然大悟。
倒是假芊君神色淡定,低眉不語,餘光裡卻是一道清冷的光芒。
“那請太后隨貧尼移駕。”太后執意要去見慧安師太,慧能師太不好推脫,只是以人多爲由,只讓太后和皇后帶了些侍婢陪同着進了後院。
後院簡陋,一個二十幾平米的小院子,裡面有一口小井,井旁邊有木桶,還有未來的劈好的柴火,旁邊的粗繩上面,還掛着幾件素衣。
夫人就住在這種地方?
扇碧頓覺心酸,想着夫人也是大家閨秀,哪裡吃過這般的苦啊?她心裡難過,那麼小姐更是會傷心不已吧,想到這,她擔心地擡眼看了看掐面的人。
可是小姐怎麼看上去一點也不傷心?表情反倒是那麼平靜,就像是在看一件事不關己的事般。
門吱呀一聲,打斷了扇碧所有的思緒,慧能師太第一個走入,朝着裡面的人輕聲了一句,裡面的人立即從被褥裡爬起,還未來得及下、牀,太后便快速走入,吩咐着身邊的人,“春尚宮,還不快些去扶一把師太。”
“是!”春尚宮答得乾脆,眼裡露出兇光,她邁着大步朝着窄小的屋子裡走去,露出雪白的獠牙,“慧安師太,讓老奴來幫您一把。”說畢,她便上前去拽慧安師太的手臂,說是幫,其實是將人扯下來,慧安師太‘啊呀’一聲,從破舊的小、牀上滾了下來,春尚宮立即鬆手,讓她滾到地上,頭砰地磕在了桌角上。
周遭的其它僧尼都看的一陣心驚,但都別開頭去,不忍直視。
“夫人!”看着慧安師太可憐地掙扎,卻起不來,扇碧一把衝了過去,攙扶着她,眼淚婆娑,“夫人,你不要緊吧?”
慧安師太孱弱地搖了搖頭,擡頭用慈愛的目光看向她的女兒,可是,沒有臆想的心疼,也沒有許久不見的期待,有的,卻是疏離和冷漠。
扇碧也急了,回頭看了眼假芊君,“小姐,快來扶一扶夫人呀。”
假芊君身子未動,太后卻佯裝心疼上前,白了眼身邊的春尚宮,“狗奴才,你是怎麼扶人的?”
言畢,一收犀利的眼眸,過去攙扶地上跌倒的人,“涵妹,沒事吧。”
“沒事。”慧安師太撫了撫袖子,依靠着扇碧支撐起身,疏離地站開了幾步,“貧尼給太后,皇后請安。”
“唉?我們是自家姐妹,哪裡用得着那麼多的規矩,芊芊又是你的女兒,即便她做了皇后,也改變不了她是你女兒的事實啊,應該是芊芊來給您磕頭,芊芊你說是吧?”太后微微側目,淡笑着看了眼身後巋然不動,鳳態端莊的人。
假芊君眼露不耐,上前一步去攙扶慧安師太,“娘,病了就不要勉強,不然外人還以爲是我這個做女兒的不孝,自己當着皇后想盡榮華富貴,母親卻在這窮山盡水的破廟裡坐尼姑,娘,你說是不是?”
這番話,讓慧安師太手一顫,扇碧也禁不住想要奪聲罵人,“小姐,你怎能這樣對夫人?”
“本宮怎樣也輪不到你這個奴婢在這裡造次吧,何況本宮這次來,就是想要接母親出去享福的,娘,難道你想一直這麼躲在這破尼姑庵裡,讓世人罵盡女兒不孝,讓世人嘲諷爹爹獨守鰥寡嗎?”
“我不是…”,慧安師太維諾地擡眸,撞上太后犀利的目光,似有什麼難言之隱。
當年沈芊君出嫁,太后連夜趕來相府,逼迫自己出家,她忍痛離開女兒和夫君來到這個窮山破水的地方,卻不想竟然被這個陰毒的毒婦整整毒害了三年。
這三年,她吃盡苦頭,被趙妔青派來的各種人惡整,做粗賤的活,吃狗都不吃的飯菜,身子垮地只剩一身骨頭,但她卻從無怨言,因爲她知道,女兒在後宮過得好,擁有一世榮華就好。
“你看看,芊芊多有孝心,我們這次來,是勸你回去的,畢竟你上山三年,叫芊芊與哀家,都思念地緊啊。”太后眯縫着眼,聽不出她話裡究竟是何居心。
扇碧這才破涕爲笑,抓着慧安師太的手臂激動道,“夫人,咱們回去吧,老爺在家等你呢,一直都在……”。
“恩。”慧安師太擡頭看了眼身邊的人,又看了眼哭哭笑笑的扇碧,緩緩拉上了假芊君的手,“君兒,娘好想你。”說着,便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也是…”,假芊君任由慧安師太抱着,卻是涼薄地回答,雙眸卻無焦距地看向遠方。
在旁邊同樣着急擔心的一干僧尼,見母女終於團聚,也都展顏一笑。
太后等人再次離開時,陣仗已換,慧安師太已將一身的僧袍換去,原先帶髮修行,如今頭髮都還留着,她也不用之前的法名,叫了自己原本的名字,趙一涵。
只是趙夫人喜悅地太快,卻完全沒有去考慮,三年前,爲何太后逼她出家,三年後,又大費周章地來迎她出去。
三年,她與世隔絕,不知曉的事,太多。而這次出去,她以爲是解脫,卻不想,是送命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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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預告:方纔芊芊他們幾個吃飯的時候有兩個漢紙在交頭接耳,他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後面會發生什麼事?還有,太后和假芊君接芊芊母親出來的目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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