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活的好好的,所以不管生活給予她多大的磨難,不管老天是多麼的想讓她經受考驗,她還是不服輸的給挺了過來。
這幾天她就是靠給餐廳打工靠吃那些剩菜剩飯才得以存活下來。
晚上她就到橋洞去休息。
而且她還很自豪的想說,橋洞底下的那幾個流浪人在她這幾天的照料下,也終於是吃上了飽飯。
雖然胳膊上多了幾條青紫的傷痕,但只要看他們吃飽後開心的笑,這一切又彷彿都是值得的。
白天她到餐廳當臨時的服務員,工資是一天一結,最多的一次工資也就只有五美金。
也就是說,她幹完了一天就隨時可能面臨着失業的危險。
隨時可能毫無目的性的在街上東奔西走。
夜晚她就上後廚撿那些還沒來得及倒進垃圾桶的剩菜剩飯。
她總是自己先吃了,然後打包回去,若是遇到老闆來後廚例行檢查,她就沒時間吃飯,可還是迅速的穩穩妥妥的把打包的飯菜藏起來。
因爲這一旦被老闆看見,沒收她的飯菜不說,還有可能把她徹底的趕出餐廳。
有時,她也是一兩個晚上餓着肚子,因爲一旦飯菜提回來就會被那些難名搶去。
而她就只能揉揉肚子走到旁邊臨時搭建的稻草堆上去休息。
但今天晚上就不一樣,今天晚上她吃的很飽,精神頭也相比前幾天好了許多。
當旁邊的人都在飽餐後呼呼大睡時,而周依依卻無半點睡意。
她開始回憶起以前的種種,即使在留學期間她過的是多麼的不堪,也沒有像現在這樣淪落到到橋洞底下睡覺的悲慘命運。
而學業結束後回到國內,生活條件也是優越了不少。
想起她那舒適溫暖的大牀,又看了看這身子底下硬梆梆又帶有異味的草墊,最關鍵的是還會有蚊子時不時的跑來咬上她幾口,及夜晚溫度突然下降的寒冷。
這恍若隔世的差距,讓現在身處在冷空氣之中的周依依還覺得不真實,如做夢一般。
直到她手指不經意間的蜷縮身體,觸碰到那裸露在外面冰涼的肌膚時,才驚覺,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而釀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蒲胥因。
周依依半窩着身子,眯着眼睛看着遠方黑夜中明亮的星星,一眨一眨的,原來只有星星是不分國度的,它們還是那麼的可愛,那麼的熟悉。
其實,若說不恨蒲胥因,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恨他的無情,恨他的出爾反爾,恨他的不守信用,恨他莫名其妙的不告而別,同時也恨自己的心軟,太過輕信別人。
可是恨過之後卻發現異常的想念,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總覺得迷迷糊糊中昏暗的夜空中彷彿出現了一張臉,那張臉無緣由的在朝自己微笑。
……
睡到後半夜,周依依是被一陣急促的哭叫聲給吵醒的。
她意識模糊的打了一個盹,突然驚坐起來,藉着微弱的路燈光爬到聲音的出處,原來是那一
對母女發生了狀況。
“怎麼回事?”周依依詢問着在一旁手忙腳亂的母親,低頭檢查着在地上摟着肚子直打滾的女孩。
那母親淚水連連,壓根就不敢碰她那孩子,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不,不知道,怎麼回事,從昨天晚上吃完晚飯開始就一直說肚子疼,起初我沒在意,以爲只是普通的吃壞了肚子,可是到了後半夜,卻突然叫的厲害,我真的是給嚇怕了。”
周依依靜靜的聽着,但手上的動作也沒停,有條不紊的在小女孩的肚子上揉揉摸摸的檢查着,根據疼痛的位置以及喊聲高低的程度來看,確定突發的是急性闌尾炎。
照這種程度來看,唯有馬上移送醫院。
周依依簡單的向母親說明了一下情況,作勢就要抱起女孩。
突然,母親一把搶過孩子抱在自己的懷裡,結結巴巴的說:“不,不,我們不去醫院,這麼一點小痛,不值得去醫院,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周依依頓時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懵了,哪有做母親的不給自己孩子看病的道理?
可稍後似乎又意識到了什麼,他們是流浪、無家可歸的人,別說看病,就連維持生活都是問題。
一旦生病了挺過去就繼續活,挺不過去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是這幾天打工掙來的錢,本打算攥夠之後就買機票回國,可現在……
周依依一咬牙,心一橫,不管了,先救人要緊。
她開始對那母親進行勸說:“這病不能耽擱,我是醫生,把孩子交給我,到醫院治病的錢我來想辦法。”
小女孩已經痛的幾近痙攣,本來還在哭聲很大,可現在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只有渾身發抖唯一能證明她還活着。
周依依見那母親有所動搖,又義正言辭的說道:“孩子雖然還小,但你也沒有權利替她決定以後的命運,你難道就忍心這麼一個美麗的小天使帶着病痛上天堂?”
孩子母親哭的更兇了,開始猶豫,一直用她聽不懂的話邊呢喃邊拍着孩子的腹部,那個時候孩子已經處於短暫休克狀態。
過了一會,她顫顫巍巍的把孩子遞給周依依。
周依依接過孩子抱在自己懷裡,起身就往自己曾經應聘的那家醫院跑去。
更深霧重,夜色漆黑,雖有慘淡的路燈光在微微的照射着,但是還抵擋不住夜色難走的狀況。
又加上路況不平,周依依已經在上坡的時候摔了幾跤,可即使是這樣她也沒讓孩子受到半分的顛簸。
當終於趕到醫院掛了急診號,周依依才恍若驚覺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被汗水浸溼。
這時值班護士急匆匆的走過來說:“我們醫院的值班醫生被叫去出外診了,恐怕天亮纔會回來,我也是剛知道;看這孩子的病情不能耽擱,要不你移送到別的醫院?”
周依依剛逐漸恢復正常心跳的心又是猛的一顫,像掉進了萬里冰窟,她低頭看了孩子一眼,嘴脣發白,雙眸緊閉:“來不及了;這樣吧,你幫我安排間手術室,我是專業的醫生,我來幫孩子做手術。”
此話一出,護士立馬就爲難了。
而周依依似是看出了她的顧忌,忙急切的補充到:“你放心,此事我擔全部的責任,絕不會和你有任何的關係。”
護士猶豫了一番,看了看周依依,又看了看已奄奄一息的孩子,心軟的答應:“那好吧,你跟我來。”
到了手術室,周依依二話沒說就把孩子放在手術檯上,進行一系列的術前準備。
洗手,換衣服,藥物,儀器,手術刀,麻醉。
幸運的是手術室裡所有的東西都是一應俱全,就連白皮膚的那個護士也好心的留下來幫忙。
手術進行了兩個小時,順利結束,同樣順利的還有闌尾炎也已成功的切除。
周依依一邊脫去大衣與手套,一邊看着正在牀上睡的安詳的女孩,終於是能夠放心的舒了一口氣。
此時,天邊隱隱約約已泛起了紅霞,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白皮膚的護士清理完術後的雜物後走了過來,滿臉笑意,隱隱讚許:“你以前學過醫?自己竟然能獨立完成一臺手術。”
周依依放下大衣笑了笑說:“是,我學的專業就是內科醫生,在加州畢業的。”
“喔,那很了不起,正好我們醫院在招人,你若是不打算走,可以過來試試?”
她繼續笑:“謝謝,幾天前,我來過這醫院應聘過,只是畢業證在國內沒帶過來,所以面試沒通過。”
周依依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現在的生活也還不錯。
“哦,是嗎?那太可惜了。”護士惋惜的直搖頭,可隨後又說道:“你若是真的需要這份工作,院長上班後,我可以幫你問問,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周依依對能在醫院上班本來就不抱有任何的希望,聽護士這麼一說,立刻欣喜若狂:“喔,真的嗎?太感謝了,我很需要這份工作。”
護士微笑的搖搖頭表示不用謝,略一偏頭,正看到女孩躺在牀上的身子動了動:“那黑人女孩不是你的孩子吧?”
周依依回頭看了一眼,有些惆悵與心疼:“不是,她們是逃難來的難民,平時都是在橋洞底下艱難度日,世界上不知還有多少這樣的小生命因沒有得到救治而喪失生命。”
小護士嘆了一口氣也表示無能爲力,隨後說道:“天亮了,我先去交接一下,待會幫你問問工作的事,但你要去把住院費及醫藥費的費用給繳了,手術費你自己做的,就免了。”
一聽到錢周依依就有些發難,即使沒有手術費,那麼住院費與醫藥費也是一筆不少的數目。
她及時叫住了轉身欲走的護士:“不好意思,麻煩請問一下,這附近是否有能取人名幣的銀行嗎?我現在身上沒美金,就只有卡里有些人名幣。”
“人名幣啊!”小護士略微思索了一番後說道:“有是有,不過離的挺遠的,打車需要一個小時;不過沒事,你先去,醫藥費我先幫你付上,你回來還我便是。”
周依依發誓,這是她流落異國他鄉遇到的第一個好人,免不了一陣千恩萬謝。
清早時分,她便坐車直奔護士給她地址的那家銀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