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蘇一手捂着自己的嘴,一手緊緊地攥着,指尖都嵌進了肉裡面。
雖然她的心中早有了最壞的打算,但是事情發生在眼前,還是很難以接受,徐德飛死的時候倒還好,畢竟只是白天隨便聊了聊,但是澹清清不一樣,她們兩個昨晚在一起聊了很多,澹清清還一口一個秦蘇姐姐的叫着,可以說在這七個人之中,她們兩個的關係已經很親密了。
顧斌心中也是寒意四起,這一次簡直是當着大家的面殺人,無影無蹤,並且依舊是這麼殘忍的手段。
有附近班級的其他老師過來查看情況,都被秦蘇敷衍走了,只說是在衛生間看到了一隻大老鼠,一時受到了驚嚇才大叫了出來,顧斌過來已經趕走它了。
“我們先回去吧,她自己會在這裡消失的。”顧斌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秦蘇道。
秦蘇上前一步,緩緩地關上了門,眼眶有些泛紅地走出衛生間,顧斌也緊隨其後地離開。
回到辦公室,張偉他們知道在短短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又已經有一個人遇害了,更何況事情還是發生在秦蘇的眼皮子底下,都無比的震驚。
“躲不過去的,躲不過去的。”習海臉上寫滿着絕望,喃喃地道。
“自求多福吧,各位,我先回去了,要死也得睡個好覺再死啊。”王凱旋語氣闌珊地道,說完不理會衆人,便獨自走了出去。
張偉和習海也陸續離開了辦公室,今晚已經死了一個人了,想必不會再有其他的意外了。
“你怎麼還不走?”秦蘇瞥了一眼還在辦公室的顧斌。
“大晚上的,我送你回去吧。”顧斌道。
秦蘇原本對顧斌是有些不喜的,但是今天晚上他那麼努力撞門的表現,倒是讓她對他改觀不少。
“隨便你吧。”秦蘇道。
顧斌瞬間心中大喜,女孩子能讓自己送她回家,自己這是邁出了開天闢地的一大步啊!
路上,顧斌一直找着話題和秦蘇聊,但是秦蘇並不太感興趣,久而久之,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到了家門口,秦蘇和顧斌告別,然後向樓道內走去。
忽然,秦蘇心中一陣警覺,猛地回頭看過去。
顧斌見秦蘇突然回頭,還以爲是她有什麼話要和自己說,不禁心中暗喜,誰料秦蘇倏地臉色大變,望着他身後,大喊出兩個字,小心。
顧斌下意識回頭看去,然而還沒有等他回過頭,脖子上感覺到了透骨的涼意,接着他看到了自己的身體,倒過來的那種。
秦蘇大驚失色,看着顧斌無頭的身體緩緩倒了下去,在顧斌的身後,一道人影穿着黑色的寬大斗篷站立着,它的手中拿着一把染火的劍。
那黑衣人完全無視秦蘇的存在,撿起了地上顧斌的人頭,自顧自地離開。
如同徐德飛和澹清清死去的現場,一點點殘留的血跡都沒有,顧斌橫在地上的身體開始消失。
今天是第二天,死了兩個人,類推的話,明天是第三天,可能只有一個人能夠活到第四天。
想到這裡,秦蘇看了一下不遠處的黑衣人,毫不猶豫地選擇跟了上去。
只是跟出去不到十幾米的距離,那身着斗篷的人影漸漸地黯淡了下去,最終消失在空氣之中。
秦蘇恍恍惚惚地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秦蘇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來的,坐在沙發上,她回想着澹清清和顧斌,她們死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對自己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
第三天來到學校,張偉,習海,王凱旋三個人已經早早來了。
“今天可能會死三個人。”一進門,秦蘇就把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告訴大家。
“什麼意思?”張偉一下子愣住了,不是一天一個人嗎?
秦蘇將昨天晚上顧斌被當着自己的面被削去首級的事情告訴了衆人,張偉三人瞬間面如土色。
“大力啊,看來我是見不到你了。”張偉掏出手機,看着手機壁紙中的愛人慾哭無淚地道。
習海靠在椅子上,目光空洞,手指摩挲着,不知在想着些什麼。
王凱旋低垂着腦袋,望着地板發着呆。
秦蘇這話無異於宣判了他們的死刑,雖然說今天會有一個人能活下來,但是有什麼意義呢,躲得過初一躲得過十五嗎?
今天的時間過得格外的快,很快天就黑了下來。
秦蘇穿着一件粉色的寬鬆襯衫,下襬塞在修身的牛仔褲內,站在樓道的圍欄邊吹着夜風,微風撩動着她耳邊的髮梢,黑暗籠罩的這一刻,她的心情意外地平靜了下來。
或許自己註定了在當年就該和家人一起死去,或許自己已經多活了很多年。
“你不怕嗎?”張偉走到秦蘇的身邊,詢問道。
“你怕嗎?”秦蘇反問着。
“我?我當然怕了。”張偉將手搭在圍欄上,有些悵惘地道,“我是個孤兒,從小生活在孤兒院裡面,無依無靠的,現在好不容易熬成了一個正經律師,還找到了一個真愛的女朋友,結果女朋友去留學了,而自己可能活不過今晚。”
秦蘇修長的十指扣在身前:“你猜今晚誰會是最後一個活下來的人?”
張偉搖了搖頭:“這樣活下來似乎也沒有什麼意思?”
忽然,辦公室之中一聲慘叫傳來,秦蘇和張偉立刻回頭衝向辦公室。
辦公室裡面,習海的身影已經倒下。
王凱旋吞吞吐吐地道:“我,我,看到它了。”
王凱旋說話間,秦蘇和張偉目光驚恐地看着他的身後。
“你們爲什麼這麼看着我?”王凱旋問道,感覺背後寒毛一豎,宛如有蛇蠍在背後看着自己。
“它在你的身後。”張偉話音有些顫抖地道。
下一刻,寒光一閃,王凱旋也步了習海的後塵,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這黑衣殺手現在已經如此地猖狂了。
黑衣斗篷人提起習海和王凱旋落地的頭顱,無視秦蘇和張偉兩個人走出了辦公室。
“跟上去吧。”秦蘇開口道,她隱隱有種感覺,一切都要在今晚結束了。
“好。”張偉乾脆地應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就是一死唄。
秦蘇和張偉兩人立刻跟上黑衣人的腳步。
漆黑的夜色之下,學校裡面靜得可怕,連蟲鳴鳥叫的聲音都沒有,一道黑影宛如幽靈般行走在樓道中,它的手上還提着兩顆人頭。
秦蘇從樓道走過的時候瞥向旁邊的教室,從窗戶看進去,白熾燈光下,所有的學生全都呆若木雞,保持着同一個動作。
不過現在她跟着這幕後黑手,沒有時間去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黑衣人這一次並沒有陡然間消失,而是沿着樓道最右側的樓梯一直向下走,對於跟在它身後的兩人熟視無睹。
忽然,張偉一把拉住了秦蘇:“到底了。”
“什麼?”秦蘇偏頭望過去,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接觸了一下又迅速分開。
“我們現在已經在一樓了。”張偉解釋道,看着那還能夠繼續往下的樓梯心中有些發憷。
怪不得早先大家根本察覺不到這所學校的異常,原來在這教學樓下面還有着空間,不過似乎只有跟着這個黑衣人才能夠見到。
“繼續吧,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秦蘇果斷地說道,隨後率先走下本不該存在的樓梯。
張偉見狀也跟了下去。
負一樓的空間與上面完全不同,樓梯轉彎之後,一道幽暗的通道出現在眼前,在盡頭不知道有什麼在等待着。
這通道很不真實,就像是漆黑的果凍堆砌而成的,秦蘇探出手在上面觸摸了一下,手立刻陷了進去,被這黑色物質包裹住。
秦蘇立刻縮回手,手上並沒有任何的異常。
張偉看着秦蘇的動作,也發現了這通道的詭異。
通道不是很長,只有二十多米的距離,來到通道盡頭,一個寬敞的洞穴出現在兩人的眼中,頂部一盞盞古樸的燭臺懸掛着,搖曳的燭火長明,照亮着空間。
秦蘇和張偉兩個人目瞪口呆,在她們的眼前,兩排架子分呈在左右,架子上面是一個個骷髏頭。
這裡儼然就像是一個頭骨博物館。
之前那道黑色的人影早已經不見,秦蘇和張偉兩人向前走了幾米,不遠處的石臺上面,是一個個盒子,按照不同的規格排列成一排排的,金色的位於石臺的最上階,紫色,紅色,最下層的藍色。
張偉走到石臺前,打開最下層盒子中的一個,瞬間嚇得往後一退,在那盒子之中赫然是一顆人頭,徐德飛的。
秦蘇看到瞳孔也在瞬間放大了。
張偉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刻打開最下階其他的幾個藍盒子。
果然。
裡面是一顆顆人頭,澹清清,顧斌,習海,王凱旋,還有一個盒子是空的。
大家臉上的表情都很安詳,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還有一個盒子是空的。”張偉說道。
“似乎是爲我們之中的一個人準備的。”秦蘇不屑地笑了一下,都到了現在,對死亡還有什麼好恐懼的。
“我感覺這個盒子的大小和我的頭大小挺合適的。”張偉苦笑了一下道。
秦蘇意外地看了一眼張偉,之前他一直都表現得沒什麼存在感,像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然而在這個關頭他卻願意站出來。
秦蘇知道,他不像是顧斌那樣,對自己有着其他的心思,她有些不明白張偉爲什麼要這麼做,自己不在乎多活一天少活一天,他難道也不在乎嗎?
“你不是一直唸叨着你的女朋友還在外面等着你嘛,能多活一天就是多一點的希望。”秦蘇一雙透亮的眸子看向張偉。
“我想要是大力在,她也會支持我這麼做的,畢竟我可是愛情公寓最有種的男人。”張偉淡淡一笑地道。
“有人嗎?快出來吧,別再躲在幕後裝神弄鬼的了,我告訴你,我們根本不怕你,要殺就殺吧。”
張偉的聲音迴盪在左右,那些陳列在架上的頭骨突然齊齊地轉了一個方向,向張偉和秦蘇這邊看來。
兩人聽到咔咔的聲音,回頭一看,那些森然白骨正對着自己這邊,上下磕碰着骨架,跟活得似的。
秦蘇下意識往張偉的身邊靠了一下。
不過秦蘇的心中並沒有讓張偉爲自己犧牲的打算,哪怕他是心甘情願的,她感謝他,但是兩人只是萍水相逢,她不想虧欠一個這麼大的人情,還是根本無法償還的人情。
好幾道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從架子後的牆壁中走出,它們走出後,那些牆壁就像是水面一樣,又恢復了平整。
它們手中持着一把十字長劍舉在身前,低沉的聲音嗡嗡地傳出,不知道在虔誠地祈禱着什麼,“轟”的一聲,長劍上便佈滿了幽藍色的火焰。
它們從承載着無數頭骨的架子後面走出,分成兩列向秦蘇和張偉走過來。
看着逼近的黑衣人,張偉一把將秦蘇拉到了自己的身後,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我不需要你爲我犧牲。”秦蘇很是倔強,沒有安然地躲在張偉的庇護之下,反而全然無懼地向前邁出一步,站在了張偉的前方。
張偉的眼中一絲驚訝之色閃過,秦蘇真的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樣。
黑衣人很是果斷,沒有廢話,見秦蘇挺身上前,一劍刺出,貫穿了秦蘇的小腹。
或許只有它們這樣的怪物,才能在面對如此佳人的時候如此殺伐果斷。
秦蘇呻吟一聲,只覺得一股劇痛從身下傳來,接着在疼痛中整個人失去了意識,倒了下來。
“秦蘇,秦蘇。”
最後的意識中,秦蘇聽到張偉在焦急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但是這聲音轉瞬淹沒在迷離的意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