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我慌忙跑出山洞,順着小白的聲音找去。不多時,果然在不遠處看到灰頭土臉的小白和小雪。看到我出現,它們大叫一聲朝我奔了過來。小白的體重我可受不了,還是抱着小雪安全些。被我閃到一邊的小白,委屈的瞥了我一眼,慢慢的走到我身邊,用它毛茸茸的大腦袋蹭着我的胳膊。

“想不到它們對你挺忠心的。”軒轅康依着石壁一臉玩味的看着我們奇怪的三人組。

我摸了摸小白的大腦袋瓜,寵溺的笑了。“這不叫忠心,它們早就是我生命裡的一部分了。如果那天出事的是它們其中的一個,我也會不顧一切的找到它們。它們亦是如此。”我摸了摸脖子裡的小松,想象着它聽到我說這話時會是什麼樣子,肯定又要抱着我的脖子大叫了。

懷裡的小雪扯了扯我的頭髮,我回過神,看着它開始手舞足蹈的‘說話’。它的意思是師父他們也來了,那隱月怎麼樣了?我不不由得皺起眉頭。

“它比劃是什麼意思?”軒轅康不自然的走到我身邊。

我嘆息,回頭對他說道“有人來接我們了。小白,他們在哪?帶我去看看。”我轉身領着小白它們兩個去了。沒注意到轉身的那瞬間,軒轅康臉上的那抹失落。

沒走多遠就看到師傅一路向這邊趕來,看着我身體一顫,停住了腳步不再上前。我慢慢的走過去,微笑着叫了一聲師傅。他不敢置信的擡起頭看着我,瞧見我一臉微笑,他的眼眶瞬間紅了。他大概沒有想到我會如常的對他吧。

其實怪他又有什麼用,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憎恨他、埋怨他時光就會倒流,還是死去的人會復活?如果真的會是那樣,我會恨他一輩子。說是不怪他,可心裡還是有道疤。人們常說,時間是治癒傷口的最好良藥,那這道疤就交給時間來平復吧。

“王爺,屬下來遲,請王爺降罪。”慕雲飛彎腰跪倒在我面前。

還沒等我擡手扶起他,就聽到跟在他後面的兄弟笑道“大帥是不是糊塗了,怎麼衝一個女人叫王爺?”

我微微一笑,踱步走到那人身邊,“怎麼,衆兄弟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嗎?”

熟悉的聲音瞬間讓兄弟們僵在原地,剛纔還笑慕雲飛糊塗的那人,臉色一變立即跪在地上向我請罪。我扶起那人,向衆人解釋道“這是我本來的面目。不知者不罪,以前的隱瞞還請大家多多諒解纔是。”

衆人一聽我沒往心裡去,也都沒了顧忌。該說說,該笑笑。

“王爺,隱月兄弟的傷怎麼樣了?兄弟們可都惦記着他呢。”

大頭李的話讓我震驚在原地,“隱月?難道隱月也跟着跳下來了?”

師傅臉色愧疚的點了點頭,說道“在你們落崖之後,隱月就跟着跳下來了,你們沒找到他嗎?”

我搖了搖頭。“沒有,我們在這裡一直都發現過他的蹤跡,師傅,你說隱月會不會已經……”後面的話我不說師傅也已經明瞭。爲什麼我們在這裡那麼多天了,都沒找到他?難道隱月已經遭遇不測,不,一定不可能的。想象着落崖前隱月的虛弱的樣子,此時的自我安慰顯得毫無說服力。要找已經不可能,畢竟已經好多天了,可是真的就這麼放棄他嗎?

“不會的,隱月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天色已經不早,大家商議今天在這裡住一晚,明天一早出發。領着衆人回到山洞,軒轅康正靠着石壁上休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好像突然之間憔悴了很多。輕手輕腳的走到他面前,褪下外衣替他披上。他略微動了動,沒有醒。

衆人看到他,眼中都閃着憤恨。大頭李手握着單刀衝上去,想要殺了他。不知爲何,我伸出手把他摁住。大家都莫名的看着我,很是不解。輕輕嘆息一聲,轉身出去了。

“王爺,爲什麼不殺了他,他可是我們的敵人?”大頭李怒氣衝衝的走到我身邊,質問着我。

我一哽,竟然說不出理由。“王爺,爲什麼不殺了他?”我轉過頭,躲過衆人灼灼的目光。“他救了本王的性命,本王若是殺了他,豈不是恩將仇報,成了無情無義之人。”是啊,千鈞一髮間,他不顧自己縱身隨我跳下懸崖,這一份情,你讓我拿什麼來還?軒轅康,其實我並非不懂,而是不想懂。這一生我欠得人太多了,不想也把你扯進來。這一世我給了師傅,來生許給了南宮御天,那下下世若是有緣,我們再相識。

是夜。

清風拂面,月色怡人。此時的山谷裡早已花開滿地,細細的品味你能隱隱的聞到一種醉人的香。朦朧的月光下迎風而立着兩人,他們神采飄逸,氣質不凡,容貌皆不像是凡間之人。輕風吹動衣帶,呼呼作響,兩人站在崖邊似乎想要御風而去。

“軒轅,明天我們就要就回去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今晚就簽訂合約,不要再打下去了吧。這樣的生活我累了。”我真的很累了,看着同生共死的兄弟們一個個的在我身邊倒下去,那種無力感讓人痛徹心肺。更何況又失去了一個隱月,我已經無力在戰下去了。

“我說過了,我們還沒有分出個勝負,怎麼就如此罷手。”風吹亂了他的頭髮,遮住了他的雙眸,讓你給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伸手撥開他的髮絲別到耳後,“軒轅別騙自己了,我看得出來,你早已經厭倦了。你比我懂,戰場就像一盤棋,別人手執的是毫無聲息的黑白子,而你押上的卻是千千萬萬的人命。這次你魯莽了。”捂上他欲言的嘴巴,我接着說道“軒轅,我於你只不過是一個具有新鮮感的玩具,從小你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小王爺,長大了,更是掌管着千萬兵馬的大元帥,沒人敢忤逆你的意思,只是一味的順着你。所以乍見那樣的我,你會產生興趣也不奇怪。軒轅,我希望你想清楚你想要的,別因爲一時新奇而賠上你的一生。”想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放他開轉身回去了。身後的軒轅康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慢慢的走回山洞,遠遠地就看到一襲白衫站在風中張望。看到我回來,彎上嘴角,剎那間的風華讓月亮都羞愧的忍不住掩上自己的面容。

走過去把他攬在懷裡,摸了摸他沒有溫度的手。“怎麼不進去?”他順從的讓我抱着,眉目間是隱隱的不安。

“師傅,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只不過下次再有什麼直接衝着我來吧,不要再動我身邊的人,好嗎?”我的話讓我懷裡的師傅不禁一僵。他緩緩的擡起頭,眼中的情緒讓我看不懂。

“君兒,你還知道什麼,一併說了吧,做出背叛你的事,我已經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了。”

我順勢放開他,“我知道的不多,小松是你殺的吧,想來可能是聽到你們的談話了。那天突圍時的訊號也是你放的對不對,只不過你延長了一點兒時機,讓我們的人走了一部分。隱月,他大概……算了,還是不說他了。”

“你還是都知道了。”師傅苦笑着,身體也有些微抖。整個人看上去脆弱無力。“那你打算把我怎麼辦?”

我笑了笑,伸手擦乾他臉上的淚痕。“不怎麼,就是把你放在我身邊一輩子禁錮着,再也不讓你出去。這個辦法好嗎?”師傅猛地擡起頭,似乎有些不相信。嘆息一聲,擁着他慢慢的走向河邊。

清澈的河水映着粼粼的月光,微風拂過,河面動盪不定,一如人的心一般。

“師傅,知道我爲什麼會原諒你嗎?從我睜開眼睛那一天,我們相識已經有十五年了吧。十五年,你的性格我又怎麼會不瞭解,你能做出那些事,也一定被人逼迫的吧?我不管你有什麼不能開口的理由,我希望你遇到困難時,第一個想到的是我,而不是你自己扛起來。還有就是,無論你想要做什麼,只要不傷害到我身邊的親人,我不會干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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