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六,許二姐揮別異鄉的土地,帶着新鮮出爐的畢業證書,回到久違兩年的首都。她輕裝簡行,除了證件和幾本書,其他全都送人。
下了飛機,看着來來往往黑頭髮黃皮膚的人,第一次覺得如此有親切感,就算是陌生人,也笑着揮揮手,說聲你好。
仍舊是許揚接機,和接大姐不同的是他費了老大勁都沒找到二姐,但是二姐先看到的他。
許揚嘴巴沒有張成o型,那是他在外面善於隱藏,可是內心的震驚卻丁點不小。
怎麼說了?
嗯,眼前的女人,哦,不,二姐,眼前的二姐,她的頭髮如此引人注目,少量的劉海耷拉在額頭前,其餘的全部向後梳,頂部卻高高隆起,顯得整個頭特別的長,看得好想讓人把它拍下去。
並且二姐整個人都瘦了,出國前肉嘟嘟的臉型消失不見,臉色菜黃,唯一沒變的大概是劉海下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回到家裡,許母差點哭了,拉着二姐的手細細詢問這兩年的求學生涯。
許父看不慣二姐的頭髮,見面說的第一句就是讓她去理髮店把頭髮剪掉,光頭都比那個好看。
許母也是這個意見,摸着許二姐後腦勺垂下的頭髮,姑娘明天就要去相親,得打扮的漂漂亮亮,腦袋上這一坨看着亂糟糟的,十二分不好。
誇行的造型一般人都接受不了,特別是家裡長輩。
不過許珍很喜歡,圍着打量半天,表示支持二妹,這是走在潮流前線,好多外國明星就這麼打理。她也好想去做一個,可是沒人會。
陳榮進鬆了一口氣,幸好沒人會。
可接下來許二姐的話讓他心又提到嗓子眼。
“大姐,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幫你弄。”
“你會?”許珍驚訝,難道二妹課餘時間自學成才,成了理髮師。
許二姐擺擺頭發,瀟灑一笑,“我合租的室友一個理髮店當學徒,拿我當練手,我的就是她做的,還不錯吧。”又摸摸頭髮,很得意,“我私下也學了幾招。”
“那你是要拿我當練手?”
“大姐,你要相信我,怎麼可以這麼沒有信心了?”
許珍有些心動,二妹做事一向靠譜,要不要試試?她生了孩子後就沒瘦下來,那個髮型顯得臉瘦。
陳榮進急得不行,生怕媳婦答應,跟個鬼一樣,哪裡好看了。
“銀杏,三妹,要不要一起?”許二姐又詢問剩下的兩個小妹妹,要是都做了,以後出去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
許三妹就是個乖寶寶,老老實實的人,對外來發型有點接受無能,再加上龔安在一旁不停的眨眼睛,又把孩子放到她懷裡,沒有一點猶豫的拒絕。
“二姐,我還是算了,要帶孩子,做了也浪費,用不了多久就被這小東西弄壞。”
話一出口,許珍也有點鬆動,是的呀,要帶孩子,她的還是兩個好哭精。
陳榮進朝連襟投去感激的眼神,有這一番話,回去了再加把勁,媳婦應該不會把潮流前線掛在頭上了。
就剩下銀杏,三位姐姐都看着她。
“二姐,我太懶了,不想打理,就算做了,估計第二天也是雞窩,還是馬尾辮方便,隨手一紮就成。”
算了吧,那個雷人的髮型,她纔不要。
許二姐覺得可惜,銀杏馬上走入工作崗位,換個髮型,全新的自己,多好。
還想再勸勸,許揚不幹了,“二姐,你工作定好了沒?”
杏兒千萬別做,估計到時候能成爲大院一景,跟大熊貓似的天天被人圍觀,他真擔心哪天半夜忍不住爬起來拿把剪刀咔嚓咔嚓。
許二姐永遠都是那麼自信,“定了,外交部。”
許母喜呀,姑娘進了好單位,相親又添加了砝碼,“什麼時候定下來的?這麼快?”
“上上週吧。”
許母嗔怪道,“上週你打電話怎麼不講,害得我白擔心一回。”操不完的心,二姑娘好不容易同意相親,人也安排好了,又關心她的工作。
“就我這水平,還愁沒工作,現在是工作排着隊,等着我挑。”
許二姐英語水平好,嘴皮子溜,又自信,學歷高,事實情況還真如她所說,用人單位搶着要。
聊了一會,許母招呼着吃飯。
田雙坐在許二姐的右手邊,剛纔她都沒說話,現在終於找到機會。
“小華,外國是不是沒幹飯吃啊,整天喝粥啊?”否則怎麼瘦成這樣,算是比紙片人強一點。
許二姐不懂田雙的意思,好心的解釋,“姨,他們都吃麪包,沒米飯。”
銀杏差點把嘴裡的菜噴出來,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瞭解她媽的意思。許二姐那是學習壓力大,估計又不習慣國外的飲食造成的。
“媽,人家那邊的人不愛吃飯,吃牛肉,大塊大塊的那種。”
“是的,姨,那邊愛啃牛排。”
田雙又發現了新大陸,“啃?他們不用筷子?”
“他們不會用筷子。”
田雙覺得外國人好可憐,沒米飯吃,連筷子都不會用,還用手抓,燙死了。
然後她的腦海裡浮現的是,一位中年婦女在竈房揮汗如雨,外面烈日高照。把牛肉燉熟後,放在陰涼地冷一個小時,一家人才圍着桌子用手你一爪子我一爪子的吃。
吃完了舔舔手,上面好多油,不能浪費。
腦補完後,覺得還是老祖先聰明,發明了筷子。
無獨有偶,崔紅想的跟田雙差不多。
李大力則比她們少一點,因爲男人不用做飯,只用在那眼巴巴的瞅着盆裡的牛肉就成。
“媽,人家用刀子和叉子。”銀杏有時候後真的是啼笑皆非,別看父母見識不夠廣,可人家發散思維特別好,跟親眼見過的一樣。
許珍全是比較瞭解李家人,她從銀杏的回答中,瞬間get到笑點,樂不可支。
飯後,許父催着許二姐去剪頭髮,讓許揚開着車子送過去,已經對着一中午,實在是看不下去,午飯他都少吃了一碗。
許二姐怎麼可能同意,振振有詞,“我進外交部,和外國人打交道,這就是外國流行的樣子,有什麼不好。難道得穿的破破爛爛,讓大家覺得咱們有多麼窮才行?”
一番話說的許父啞口無言。
許二姐留下後腦勺給許父,她要去補個眠,爲了趕飛機,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