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石墩兒身體前傾,離開椅子一點點,雙手捧着水杯,坐回去,小口小口的喝着,這水好甜啊!比家裡泉水還甜,怪好喝的,舔着脣砸吧着味兒。
劉長征看着一臉貪戀和滿足的樣子,難過的別過臉。
“吃瓜子。”程連枝招呼他道。
“嗯!”石墩兒點點頭應道,雙手卻不鬆杯子,一口氣將水喝完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有喜歡的人嗎?”劉長征調整了下情緒,回過頭來看着他逼問道。
劉長征的問題把石墩兒給嚇的差點兒將手裡的水杯給扔了。
幸好裡面沒有糖水了,石墩兒將水杯趕緊放在茶几上,別打了,俺可賠不起。
“那個……沒……沒有。”石墩兒老實的說道,“家裡日子過的緊巴巴的,俺想着在掙兩年工分,等弟妹再大一些。”
好,真好,好的很!劉長征渾身流露出陰森森的殺氣。同時又慶幸沒有說親也好。
石墩兒眨眨眼一臉迷糊的看着劉長征不明白他爲啥黑着臉,俺說錯什麼嗎?
還是走吧!感覺怪不對勁兒似的。
而且屋子裡太熱,即便只是穿着襪子,也感覺腳因爲熱越來越癢,癢的難受。兩隻腳搓來搓去的,撓着癢癢,企圖減少癢癢感。
可是癢這種東西是越撓越癢,恨不得將腳給剁了的心都有。
“那個……劉叔,俺水也喝完了,您要沒話要問的話?俺走了。”石墩兒騰的一下站起來,臉色不太正常看着他們夫妻倆說道。
“要走啊!”劉長征看着他挽留道,“吃了午飯再走吧!”
“啊!”石墩兒和程連枝同時出聲道。
程連枝難掩眼底的驚訝,老劉今兒只怎麼了?
石墩兒更是一臉的驚嚇的表情,摸不着頭腦。
劉長征知道自己操之過急了,想多看孩子一眼。
可是太反常了,必然引起連枝的懷疑。
“你等一下。”劉長征鬆開拳頭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轉過頭看着程連枝道,“去把咱的舊衣服收拾一下讓墩子捎回去。”
程連枝一臉正色地看着他,彷彿從未見過他似的,眼神示意道,‘老劉怎麼了?’
劉長征現在又不能跟她解釋太多,強制性地說道,“快去。”
“好!”程連枝目光轉向石墩兒道,“墩子等一會兒再走。”
“不用,不用,俺的衣服夠穿。”石墩兒擺着手說道,揪着自己的衣服道,“您看這衣服還新着呢!”
劉長征看着十年前的衣服式樣,都沒有改小,反而保存的這般好,不用想給了他後一直壓箱底,只有過年的時候或者見人,纔拿出來穿的,體面一些。
“我給你就拿着。”劉長征態度強硬地說道,轉過臉看着程連枝催促道,“還不快去。”
“哦!”程連枝滿懷心事地起身進了臥室。
石墩兒糾結了一會兒,實在受不了,“那個叔,俺去外面等着行不?”
“爲什麼要去外面等着,屋裡多暖和。”劉長征非常體貼地說道,“一會兒你劉嬸兒就出來了。”
就是暖和纔要出去的,冷着點兒才舒服。
劉長征看見茶几上瓜子、花生眼底泛着暖意看着他道,“來來,坐下等。”起身抓着瓜子遞給他道,“吃瓜子。”這才發現他的神色不對,看樣子非常痛苦,額頭上起了密密麻麻的汗。
“要是覺得屋裡熱的話,就把大衣脫了。”劉長征作勢要脫掉他身上的藏藍色的軍大衣。
“不用,不用。”石墩兒慌亂的躲避着他伸過來的手,脫了大衣裡面衣服沒法見人。
石墩兒不停的倒退,越慌越出錯,被自己的腳給拌住了,砰的一下一屁股摔在了地板上。
“你沒事吧!”劉長征擔心地上前一步蹲下來看着他道。
“沒事!”石墩兒給嚇的連滾帶爬的向外走。
劉長征這才發現,地上留下溼乎乎的印跡,微微擡眼看着他的腳襪子滲出血來。
“你的腳怎麼了?”劉長征長臂一伸,抓着他的腳踝道。
“沒什麼?沒什麼?”石墩兒趕緊解釋道,“就是腳凍着了,讓俺給搓破了。”看着地板上的血漬,一臉的羞窘與驚恐,哆哆嗦嗦地說道,“俺給你擦。”作勢就要用橫着胳膊就要擦地板,看着袖口軍大衣,“那個……劉叔,有抹布沒有。”
“不用擦!”劉長征冷着一張臉說道,嗖的一下將他腳上的襪子給拽了下來。
饒是劉長征戰場上下來有心裡準備,見慣了各種傷,也被眼前的腳上的凍瘡給嚇壞了。
真是慘不忍睹,整個腳丫子,水皰、潰瘍,有些地方甚至潰爛了。
“那個……”石墩兒想抽回自己的腳,卻被他緊握着腳踝,動彈不得,“劉叔,沒事的,等天暖和了就好了。”齜牙咧嘴地說道,“不疼,就是有些癢。”看着面色冷凝地說道,“真的,俺都是這麼過來的。”
都是這麼過來的,對於他來說,多麻木了纔會這麼說,劉長征滿心怒火無處發泄。
“連枝,連枝!”劉長征扯開嗓門朝臥室喊道。
“咋了,咋了。”程連枝蹬蹬從臥室裡跑了出來。
“連枝,咱家還有凍傷的藥嗎?”劉長征急切地問道。
“凍傷藥?”程連枝疑惑地問道,“咱家沒有凍傷,所以沒有這個藥,你要這個幹什麼?”
劉長征想了想鬆開了石墩兒,“給墩子用的。”兩步走到了小茶几旁拿起了聽筒,“接通一號家。”
他記得入冬後,基地的有些老兵出現了凍瘡的現象,這現象太稀鬆平常了。
後勤也組織發放嘎啦油,只能治標不能治本,第二年依然復發。
今年一號找來些凍瘡藥,給了那些老兵,看效果很靈驗的。
“喂!弟妹是我,我是劉長征。有沒有凍瘡藥,我急需。”
“好的,好的,謝謝啊!”劉長征說着掛斷了電話。
“老劉你要凍瘡藥幹什麼?”程連枝站在他身旁問道。
“給墩子用的,你看看他的腳。”劉長征轉身指着還坐在地上的石墩兒道。
程連枝聞言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倒抽一口冷氣道,“怎麼凍傷的這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