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醒了沒,醒了叫弟弟們起來吃飯。”
連沫沫頭有些疼,緩緩睜開雙眼,愣住了,熟悉的擺設,這是她的房間?連沫沫慘然一笑,一定是執念太深,哪怕是死了,都要夢迴過去。
“沫沫醒了沒?聽到媽媽的話了嗎?”
連沫沫騰的從炕上起身,用力太猛,腳碰到了炕桌,倒吸了一口涼氣,疼,她不是在做夢?
連沫沫目光緊盯着炕桌上的數學書,這是她高二上半年的書?塵封的記憶回籠,她記得,她爲了忙期末考試,看的太晚受了涼,就是今天?
連沫沫忍着腳痛,光腳跳下地,拉開房門,衝到客廳唯一一本日曆前,1965年12月30號,她回到了她失蹤的半年前!
田晴端着碗筷出來,見到沫沫光着腳,秀氣的眉頭緊鎖,“你這孩子出來怎麼不穿鞋,還穿的這麼少,也不怕涼到做了病,趕緊回去穿衣服。”
連沫沫聽着熟悉的絮叨,她經歷了玄幻的人生從未哭過,可現在眼淚再也忍不住,衝到田晴懷裡,眼淚滑落,“媽媽,我好想你,媽媽。”
連沫沫哭聲中的悲鳴聽的田晴心裡範酸,緊鎖的眉頭化爲擔憂,“你這孩子,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竟說胡話,咱們天天見有何想的?好了都大姑娘了,在哭讓弟弟們聽到該笑話你了。”
連沫沫聞着媽媽身上的味道,情緒平穩了許多,她真的回來了,真好!
田晴見女兒不在聳動肩膀,摟着女兒回到房間,拉過被子蓋在女兒身上,瞧着女兒緊盯着自己,哭花的小臉可憐兮兮的,在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連沫沫阿嚏了一聲,田晴一摸,額頭有些發熱。
田晴沒好氣的點了女兒的額頭,“讓你嘚瑟,生病了也該!趕緊在炕上躺着。”
連沫沫乖乖聽話躺好,看着媽媽爲她忙前忙後,心裡暖呼呼的,連沫沫已經平靜下來,萬幸母親粗心,並未發現她的異常。
田晴端了一碗玉米麪粥進來,“先把粥喝了,再把藥吃了,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連沫沫盯着滿滿一碗玉米麪粥,心裡發澀,媽媽一定把她那份給了她,壓下酸楚,“媽,我吃不了,你吃了吧!”
田晴放好藥,瞪了一眼,“趕緊吃了,生病了要多吃才能好,行了,媽要去上班了。”
田晴怕女兒將粥分給她,開門上班去了,連沫沫咬了下嘴脣,抿了幾口粥墊了底,將藥吞了進去,躺在炕上,揉着有些暈乎的頭。
連沫沫的家在東北陽城,陽城是省城,家裡還是雙職工,在1965年看着讓人羨慕,可各家的心酸只有自家知道,熟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連家可是有四個小子,十四歲的兩個弟弟正是能吃長身體的時候,哪怕大哥參軍也未讓家好一點。
何況還有個小弟,藥罐子,家裡能隨時找到感冒藥,還是拖了小弟的福。
連沫沫後悔啊,要是早知道自己有一天還會回來,她一定將空間堆滿了糧食,而不是像現在,堆了些沒用的,空間一大半閒置着。
唯一慶幸,她死前特意給孤兒院買了年貨和禮物,稍微安慰了下她。
連沫沫感覺藥勁上來了,也可能是經歷了大悲大喜精神鬆懈,慢慢睡着了。
連沫沫夢裡又夢到了現代化的都市,她就像看電影似的,再次見證了自己神奇的一生,她1966年夏天跌落山坡,醒來後下山沒有熟悉的貧窮村莊,稻草房被明亮的磚瓦房取締,她所認識的許多人都已經入了土。
連沫沫心裡滿是恐慌,唯一的念頭,只想奔跑回城市,尋找自己的家。可最後昏倒在回城路上,被人送入醫院,醒來後依舊是陌生的地方,沉默了幾天後,才慢慢接受了現實,小心翼翼接觸現代化的時代。
十六歲的她成了孤兒,進入孤兒院,上學,尋親,打工,這就是她的生活。查到父母死亡,才知道她的失蹤成了悲劇的導火索,她日日夜夜悔恨,小弟的消息成了她的支柱,可剛大學畢業,終於有了弟弟的消息,她卻死了。
連沫沫最後看到客車被重卡撞翻,猛的睜開眼睛醒了。
“姐,你怎麼哭了?”
連沫沫側頭,只見七歲的小弟連青川正趴在炕邊盯着她,連沫沫擦乾眼淚,這一切都不是夢,她真的回來了。
連沫沫坐起身,抱起瘦小的弟弟上炕,給青川脫了鞋,摟進了被窩裡。
“瞧你手涼的,怎麼不上炕?”
連青川蒼白的臉頰有些紅暈,“我怕吵醒了姐姐。”
連沫沫摸着連青川發黃的頭髮心疼,“姐姐不怕吵。”
“青川知道姐姐最好了。”
“你二哥,三哥呢?”
“他們出去玩了,估計一會就回來了。”
連沫沫“恩”了一聲,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弟弟的後背,再一低頭,小傢伙已經睡着了,連沫沫手又緊了幾分,單手摟着弟弟,盯着泛黃的棚頂出神。
連沫沫不明白爲何會做夢,難道她上輩子的經歷都是夢?可閉上眼睛,看到空間內的東西,證明她上輩子不是夢。
想到救命恩人,說來都不會有人信,她從未見過,哪怕救命恩人幫助她上學,月月給她生活費。可她接觸的都是類似管家一樣的人,這次夢裡依舊只看到背影,可能是她上輩子未報恩心裡有遺憾,所以纔會做夢。
連沫沫晃了晃頭,她現在不是想救命恩人的時候。她應該擔心,既然一切都是真的,那麼她所查到的事情也會在未來發生,連沫沫攥緊雙手,她一定要護着自己的家,在未來風暴中讓家人避開禍端,保家人平安。
連青川在熟睡,連沫沫不敢動,閉目整理雜亂的空間,這個空間,她是在醫院發現的,一度認爲自己是怪物。在醫院小心翼翼怕被抓,每次醫生給她檢查,她都心驚膽戰的,直到後來接觸了小說,才知道她是得了空間,她可能是因爲空間纔會穿越半個世紀。
她即恨空間,又要依仗空間,她現在想,她能回來也是因爲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