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中毒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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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護病房103號,已經連續二十四個小時毫無動靜了。劉主任面上雖說已經冷靜下來,耳朵卻一直在暗中捕捉着田浩病房裡的動靜。他知道,田浩離開醫院一晝夜,除了再次下鄉尋找冷先生“接鞭”別無他處。如果按照上次的時間計算,田浩應該早已回來了。可爲何一無動靜呢?難道他沒有去找冷先生?劉主任心裡直打鼓。他想向醫務人員詢問,醫生搖頭說不知。他把羅院長找來,羅院長同樣是搖頭說不知。劉主任突然感覺自己與這個世界切斷了。

就在劉主任琢磨着田浩的動向時,在海中市郊區的一條狹窄的山路上,章學猛正奮力驅車,朝着海中市下屬最爲偏遠林家鎮快速行進。黎明的夜色,顛簸的山路,高速的行駛,將這輛風塵僕僕的越野名車折磨得夠嗆。

章學猛心裡納悶得很,他和舅舅田浩在冷先生家門前足足等了將近十個小時,眼瞅着天上的太陽從東跑到西,卻沒有見到冷先生的面。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熟悉冷先生的人,章學猛便上前詢問,那人告訴他,冷先生於昨日中午便已被城裡一位好友接走了。

冷先生回城了?章學猛心裡慌得厲害,冷先生到海中市區幹什麼呢?據田浩所言,冷先生平日裡幾乎很少出門的,這次進城,是不是尋找他章學猛呢?因爲章學猛偷了冷先生的藥水。

那日,冷先生在房裡給田浩“接鞭”時,將章學猛趕出了屋子。章學猛在屋外百無聊賴,便偷偷摸進了冷先生的一間偏屋,偏屋的一張桌子上,擺放着一個牛皮袋子,章學猛好奇,便打開了袋子,只覺一股濃濃的酒香撲鼻而來。章學猛以爲是冷先生珍藏的上等美酒,剛要張口嚐嚐,只見兩隻正要交歡的黑蟑螂朝着剛剛滴落在地面上的一滴“酒”迅速爬去,剛一接觸,頃刻間倒斃而亡。章學猛大驚,剛剛放到嘴邊的牛皮袋子忽地停在了空中。突然,只見無數黑蟑螂不知從哪裡涌了出來,成羣結隊向着地面上的那滴酒爬去。跟前面那隻蟑螂的命運一樣,這羣蟑螂剛一接觸那滴酒,頃刻間送了命。地面上,瞬間躺滿了無數蟑螂的屍體。

膽量不算小的章學猛見此情景,渾身雞皮疙瘩驟然涌起,胸腔裡的一顆心通通通跳個停。

章學猛並不笨,他知道手中牛皮袋子裡裝着的東西,並不是什麼上好的美酒,而是一種劇毒!

爲了驗證自己的結論,章學猛悄悄來到冷先生的院子裡,朝着正在吃食的幾頭母豬倒了幾滴“美酒”,母豬一聞“酒香”,興奮起來,伸出豬舌,把豬欄地面上的“美酒”舔了個乾淨。也就是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豬欄裡的五六頭處於屠宰期的母豬身子一翻,豬眼突出,豬嘴裡涌出滴滴鮮血,死了!

章學猛大驚之下,心頭暗暗慶幸,靠,老子今天撿了一條命!如果喝下一滴這樣的“美酒”,老子可就成了眼前這幾頭豬了。同時,章學猛眼珠子迅速轉動,計上心來,如果在一把刀上塗上這樣的藥水,用力刺向賀森,那麼,賀森那小子是不是就跟眼前這些豬們一樣了呢?一念到此,章學猛悄悄將手中的牛皮袋子塞進了褲腰裡。

果然,當田浩命令章學猛組織打手暗殺賀森之時,章學猛在每一把長刀上都塗了一些這樣的藥液。於是,賀森中毒。若非瘳總及時把冷先生請回城裡,賀森很可能已經一命嗚呼了。

因此,當章學猛聽到冷先生進城的消息,猜測到冷先生是爲那個裝着牛皮袋子的毒藥而來。

當然,章學猛的猜疑是錯誤的。冷先生的進城,並非爲那袋子藥水而來,而是被瘳總拉進城裡爲賀森解毒。同時,冷先生的進城,也標誌着一場黑白兩道的戰鬥正式拉開了序幕。

二十年前,冷先生與瘳總、耿不服三人,爲平息黑白兩道的連年征戰起到了決定性作用。大戰結束之後,冷先生隱居於鄉下,耿不服混跡於城裡,瘳總則實現了年少時的理想——成爲了一名記者。二十年後的今天,瘳總已是海中新聞界的一位元老級人物。然而,報社記者屢屢遭受黑社會毒打,嗅不到摸不着的黑道勢力屢屢出現,海中市民聞之色變。隨着賀森的金盆洗手而應聘到海中日報,隨着田浩與章學猛、劉主任對賀森的明槍暗鬥,隨着劉老大趁着章學猛與耿帥密謀對付賀森而逃奔,重新組織了一幫黑道逆流,瘳總敏銳地意識到,以賀森爲中心的黑白兩道的爭鬥已經開始。而目前的賀森,身邊只有兩個小弟——刺驢與金牙狗。與賀森對立着的,卻是黑道與白道兩股強大力量的交融。

至於瘳總如何操縱以賀森爲中心的這場“黑白之戰”,這是後話。

章學猛一邊開車一邊琢磨着,舅舅從冷先生家門前離開之後,脾氣與性格跟昨日相比,變化更大,不僅愛發脾氣,而且他的眼睛裡時常閃着復仇的光芒,這不是一般的復仇之光,而是一種毀天滅地的殺戮之光!

當田浩命令章學猛將車子朝林家鎮方向開時,章學猛正欲開口尋問,田浩突然間對之破口大罵:“**你親孃的,問那麼多幹嗎?老子讓你往哪裡開,你就得往哪裡開,聽到了沒有?到林家鎮!”

章學猛大驚失色,流着淚朝田浩道:“舅舅,舅舅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你不能這樣啊!”

田浩一口一個“老子”,一句一個“操你親孃”,似乎已經忘記了章學猛是他的外甥,似乎已經不知道章學猛的母親就是他的親姐姐!

章學猛無奈之下,依稀感覺到,在田浩所說的林家鎮,似乎同樣有一位奇人異士!而且,田浩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決定去找這個人的。章學猛知道,田浩這回到林家鎮要找的這個人,比冷先生更加神秘,比冷先生更加怪異,如果不是因爲“接鞭”之事,估計田浩壓根不會想起這個人來。

至於這個人是誰,章學猛自然是不敢多問,只是一心一意地開着他的車。

×××××

林農鎮的清晨,寒冷而寧靜。

一條曲曲折折的碎石小徑,從林家鎮的最東端蜿蜒伸向最西端。幾十戶人家稀稀疏疏地撒落在這個小鎮上。即使是大白天,林家鎮依然被寂靜所圍。商業化的浪潮,似乎並未涉及到這片大山包圍的村莊裡。

章學猛的越野車停留在林家鎮西邊的入口處的時候,停下了。因爲,路太窄。

無力地回過頭,瞅一眼坐在車子後座的舅舅,一身疲乏的章學猛長長呼了一口氣,哎,這個太監舅舅,他究竟想幹什麼呢?他的思維已經出現了極大的錯亂。這一切,都是賀森那小子引起的,就看舅舅將來如何報仇雪恨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光景,田浩睜開了眼,透過車窗的玻璃,田浩看一眼這個古樸的村落,眼睛一亮,閃現驚喜之光,似乎是回到了闊別已久的老家,朝着駕駛座位上熟睡的章學猛道:“走,下車!”

章學猛猛然間擡起頭來,道:“舅舅,這裡就是你所說的林家鎮?”

田浩道:“對,這就是林家鎮!你背起我吧,到鎮子最東頭去。”

章學猛大吃一驚,望着眼前曲曲折折向前延伸的狹窄小徑,似乎是一眼望不到邊際,而田浩的體重達到八十多公斤,自己已經一個晝夜沒有進一滴水、兩個晝夜沒有閤眼睡一覺了。如果此時揹着田浩從西頭走向東頭,非得累死不可!

看一眼田浩,只見田浩正透過車窗,望着林家鎮上的靜謐風光,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章學猛小心問道:“舅舅,我有些累了,能不能找些吃的來?”

田浩大手一揮,以一副不容置疑的語氣,道:“不行,現在就走!”

章學猛急了,道:“舅舅,我可是你的親外甥啊,你忍心讓我累死在這個窮地方?”

此言一出,田浩登時一愣,眼珠子直直地盯着章學猛的臉。

章學猛一驚,同樣愣住了。他這個反覆無常的舅舅,似乎從來都沒有用正眼看過他。

十分過去了,田浩道:“學猛,給我一支菸。”

章學猛一揮手,道:“醫生說了,現在你不能抽菸,冷先生也說了,不讓你抽菸。”

田浩笑道:“拿來吧,就抽一支,我有話要對你說。”

章學猛再次一愣,舅舅真是越來越反常了,以前說話,不論多麼重大的事情,都是非常的隨意,此刻爲何這般煞有介事?

從口袋裡摸出兩支香菸,把兩支香菸放到嘴裡,同時點燃,一支給了田浩,另一支自己抽了起來。點上了煙,章學猛有氣無力地開口了:“舅舅,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我聽着呢。”

田浩用兩隻手緊緊地抓着煙,鼓足腮幫子,用力抽了三口,一支菸已經燒得只剩下了菸屁股,扔掉菸頭,道:“學猛,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對你說,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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